陸淮初湊近我的面前,痞氣盡顯。
「不是!"
我被他突然的動作弄的心頭漏了一拍。
連帶傷心的情緒都散去了不少。
我的確有點感慨於當初與蕭景硯的點滴,不過也算不上是難過了。
只不過有些傷懷而已。
可陸淮初壓根不信我。
他猛然湊近,順勢攔截住我揚起的手掌。
「你..."
我正想發難,卻被他目光灼灼的樣子弄得怔住了。
「你還愛著他?"
他抿了抿唇,那雙桃花眸雖然是笑著,但笑意不達眼底。
他好像生氣了。
擒住我手掌的虎口,都泄露了幾分怒意,力道都不由得用力了幾分。
沒待我吃痛皺眉,他卻先一步的鬆開了手。
兀自使著輕功,退開了好幾步。
「陸淮初!"
不知怎麼的,我有一種若不叫住他,便再也看不見他的預感。
可無論我在他身後怎麼呼喊著,
陸淮初都不肯回頭看我一眼,似乎是被我氣急了一般。
可他生什麼氣?
氣我還是為蕭景硯傷心嗎?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見陸淮初離我越來越遠,我停下了呼喊。
左右他不過是氣惱一陣,明天再同他道歉好了。
我如是想著。
11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等我在湖邊坐到傍晚。
消化完我的情緒,回到軍營後。
就有一個小兵攔住了我。
他不由分說地鉗制住我,
「將軍有令,還請沈小姐配合我們走一趟!失禮了!"
我被小兵帶到了軍營大廳內。
還沒踏入,我就見到曲黎哭得梨花帶雨,如菟絲花一般嬌弱地依附在蕭景硯身上。
扎眼的一幕,讓我忍不住偏了偏頭。
蕭景硯似有所感的朝我望來,
「沈知渺,你可知罪!"
他一聲冷喝,直接朝我發難。
我被他吼的有點呆愣住了。
不知什麼時候,剛剛鉗制著我的小兵鬆開了束縛著我的手,悄然退去。
似乎料定了我不會在他們英明神武的蕭將軍眼皮底下,翻出什麼浪花來。
「蕭景硯,你說什麼?"
我緩過神來,換上一副冷漠的模樣。
努力忽視著心頭密密麻麻地針扎感。
蕭景硯沒有說話,而是看向某處。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個人。
他們微張的嘴裡,還滲出了些許黑血,死相猙獰。
而唯一半跪在大廳內的男子,此刻正淚涕橫流。
他的下巴來回張和著,卻始終和不上。
口涎順著面頰滑落在地上,凝成一個個黑色的水珠。
「他?"
看裝扮像是金人,難道他們就是敵襲闖入軍中的賊人嗎?
我很快便想通了事情的關鍵。
但是我始終不明白,這和我有什麼聯繫。
我和金人唯一的牽扯,就是這些賊子將我和蕭伯母擄去那遭。
也是我和蕭景硯關係破裂的開始。
想到這,我順勢抽出一旁小兵的刀。
就要給還倖存的賊人一個教訓。
仇恨,浸透了我的雙眸。
「呦~姐姐別急著殺人滅口啊~"
曲黎嬌滴滴地聲音傳來,她不屑地朝我撇了撇嘴。
「你說什麼?"
我的雙眸猩紅,涉及到蕭伯母的事情。
我不想再慣著曲黎的毛病。
「你再說一遍!"
我揚起刀刃,冰寒的刀尖直指曲黎小巧的鼻樑。
「啊~"
她像是被我的模樣嚇到了一般,躲入蕭景硯的懷裡。
尋找著避風港。
蕭景硯也很配合的輕拍著安撫著她。
只不過他再次面對我時,眼裡的柔情早就消失殆盡。
他說,
「別裝了沈知渺,軍防圖不就是你給他們的嗎?"
「怎麼這個時候裝不認識了?"
「我娘,真是救了只白眼狼!"
12
蕭景硯字字珠璣,將我最後一點自尊擊得粉碎。
但這明顯是陷害啊!
我怎麼可能和金人搭上聯絡。
我那麼恨他們。
更別說將軍營圖給他們了。
然而千言萬語,到真的要說出口時,卻變成了,
「誣陷!這明顯是另有其人,將軍營圖泄露給金人了。"
我
下意識地分析起來。
但等我瞟到蕭景硯冰冷的眸子時,我就明白了。
他不信我。
是什麼時候起,我在蕭景硯這裡的信譽變得如此差勁的呢。
我沉寂下來,看著蕭景硯吩咐著小兵們。
將那金人認罪的血書,以及我和他們私通來往的證據,盡數列出。
「沈知渺,你可知罪。"
這一次,蕭景硯不再是疑問的語氣。
他篤定我,就是一個通敵叛國的罪人。
「不是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咬緊牙關,冷冷撇開頭。
竟沒想到,蕭景硯突然對我發難。
他用著當初我送他的長劍,冰冷的寒光在我面前一掃而過。
但是我並無任何損傷。
「啊—!"
曲黎發出了尖叫,被蕭景硯百般呵護的嬌兒豈見過這等場面。
血腥而殘忍。
只不過,並不是蕭景硯的劍術有所退步。
是有人擋在了我的身前,替我而死。
而那個人,竟是那個被卸了嘴巴的金人。
溫熱腥臭的血濺在了我的眼睛裡,我感覺我的眼球都變得滾燙了起來。
幸運的是,我活下來了。
不幸的是,救我的人是我最恨的金人。
「這是栽贓!賊人另有其人!蕭景硯,你給我清醒一點,你清醒一點啊!"
我試圖讓蕭景硯冷靜下來,仔細思考下。
他就會明白,我壓根沒有任何幫助金人的理由。
這是不合理的。
可蕭景硯無情的眼淡淡瞟過了我,不置可否。
我停下了呼喚,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來。
剛剛死的是我,是不是就好了。
也算是下去給蕭伯母賠罪了。
這樣,我就不用看到蕭景硯以及周邊將士看我的眼神。
像是看陰溝里的臭蟲一般。
通敵叛國者,斬立決。
我被捆綁著扔入了昏暗的柴房。
這次鉗制著我的小兵,絲毫沒有留手。
他朝我冷碎一句,「金人的走狗!"
就將我踹進了柴房內。
13
粗糲的地面,將我的膝蓋磨出兩道血痕。
可我此刻,壓根不顧上這些了。
儘管蕭景硯沒有再次拔劍的意思,饒了我一命。
可我覺得生不如死,他們那一道道目光,早已將我千刀萬剮。
這是針對我的陰謀,真正的叛徒聯合了金人陷害我。
更是讓他替我擋刀死去,令我百口莫辯,死無對證。
此招,不可謂不毒辣。
一想到那賊人還在軍營里,我的心頭生起了不詳的預感。
我強忍著身上的疼痛站了起來,一步步湊近柴房的小窗戶。
那裡勉強有幾縷月光,能夠投射進來。
突然,我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著陸淮初今日的穿著,一閃而過。
這對我來說,無疑是像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
「陸淮初!陸淮初!陸淮初!"
我扯著嗓子嘶啞地喊著,期盼他能夠回頭注意到我。
我得讓他知道,幕後黑手另有其人。
但事情往往天不遂人願。
那身影消失在轉角後,再也沒有了蹤跡。
反倒是看守我的小兵注意到了,他惡聲惡氣地將刀鞘在窗戶敲了又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