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里,俏俏的聲音激動的有些顫抖。
她幾乎是帶著哭腔:「這麼久了,我們還以為沒希望了。」
錢總?他不是出了名的難搞嗎?這次竟然會被幾個實習生拿下?
我有些不敢相信,可直到合同放在我手上,看到上面「錢飛揚」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時,我才感覺到一陣眩暈。
「你們知道這個項目的提成是多少嗎?五萬塊,你們三個人幾個月的工資。」
我沒忍住笑出聲來,這段時間,她們每天都早早的來公司。
晚上我走的時候,她們還在電腦前面奮筆疾書。
現在好了,努力終於有了回報。
8
整個部門都以為這個項目已經泡了湯,畢竟錢總那裡很多人都吃了閉門羹。
有人告訴我,為了這個項目,俏俏她們一有時間就去錢總的公司。
原本錢總只給了她們五分鐘時間,她們的表現也不是太好。
但不知道為什麼,錢總最後還是給她們留下了聯繫方式。
時間長了,就算是鐵樹也能開出滿頭花朵。
接連兩個項目的完成,沒有人能對俏俏她們轉正的事情提出微詞。
不僅僅這樣,總經理還專門開會來激勵公司里的人。
畢竟,幾個實習生都能談成合作,剩下的人還有什麼理由不努力呢?
誇獎的話讓俏俏她們都有些羞澀的紅了臉,總經理也在這個時候宣布了一個好消息:
「她們三人全部轉正,這個月的工資翻倍,獎金另算。」
我看向王欣她們幾個,她們也正好不服氣的看向我。
真不知道,快一個月了,她們一個業績也沒出究竟是怎麼好意思呆在公司的。
「岳言姐,我們出去吃飯吧,就當是慶祝了。」
臨出公司時,俏俏叫住我。
「我又沒做什麼,你們自己去吧。」
我假意推辭著,俏俏卻親密的抱上我的手臂:
「誰說你什麼也沒做,要不是你教我們,這個月月底我們就又要重新找工作了。」
「更別說我們還會有獎金拿。」
另一個小姑娘附和著,我沒忍住笑意,她們能做出這番成績,也算我這個師傅還算稱職。
沒走幾步,我卻被王欣給擋在了原地。
「岳言姐,你不公平。」
王欣的聲音憤憤的,看向俏俏她們的眼神中帶著羨慕,惱怒,甚至還有嫉妒。
「我們跟你的時候也沒少忙,怎麼你給她們就那麼多項目,完了還有獎金。」
「憑什麼我們就只有個轉正的資格?」
我愣了一下,到現在她們還沒檢討一下是誰的原因?
「業績是她們自己辦到的,跟我關係不大。」
雖然很不想解釋,但是看樣子如果我沒個說法的話王欣估計不會讓我走。
我只能耐著性子,壓住內心的火苗去跟她說話。
「怎麼可能,她們什麼學歷能跟我們比,我們都沒出業績……」
王欣尖叫著,我看著俏俏的臉有些發白,明白王欣的話戳中了她的心窩子。
「學歷能代表什麼?大學只能篩選學渣不能篩出人渣。」
「你捫心自問,你們努力了嗎?」
「跟我的時候同樣的錯誤你們犯幾次都記不住,每天的愛好就是看中午的外賣和下午的奶茶,一份策劃我要改一個小時,那麼多時間我都能再做一份。」
「從前不說是給你們臉,你們怎麼那麼不知好歹?」
或許是第一次見我這樣疾言厲色,一時間,幾個人都呆呆的看著我。
王欣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她自以為傲的學歷在我面前被我說的一文不值。
剛開始我確實是因為學歷才帶她們,可是現在我發現,學歷並不能代表一切。
努力才行。
「你只要給我一個單子,我一定能做的比她們好!」
我真是低估了王欣的臉皮,看著她那張年輕卻利慾薰心的臉,我冷漠的開了口:
「我手裡的單子你拿不到,你不配!」
說完,我帶著俏俏她們就要走,身後卻傳來王欣氣急敗壞的聲音:
「你以為你多有能力?還不是靠那張臉,我要是你,我都不敢在外面這麼囂張。」
我的腳步一頓,正當我在想要怎麼回擊時,一直站在邊上的俏俏說話了:
「輸的人不配說話。」
「你……」王欣氣的直跺腳。
我也回過頭來:「我要是你,我現在就去自己找項目,而不是在這裡死皮賴臉的求施捨。」
坐在火鍋店裡,我跟俏俏她們吃的滿頭大汗。
我跟她們聊了很久,從新人到部門骨幹,我經歷的磨難數不勝數。
陪項目負責人喝酒喝到胃出血,然後掛著吊瓶在醫院加班。
那個時候,我也常常趕策劃到第二天早上三四點。
誰的成長沒有血和淚,每個人需要學習的都很多。
9
大約是把我的話聽了進去,之後幾天我看到王欣肉眼可見的忙碌起來。
時常看到她抱著一大堆資料在趙倩倩那裡說著什麼,也不見她在廁所里一呆就是半小時。
聽公司里的同事八卦,最近王欣大概是找到了一個什麼熟人,一直在攻略那家公司。
畢竟上層已經明嘲暗諷了好幾次,不出點業績就算轉正也沒有多少錢。
一天晚上回家的路上,我在一家餐廳門口看到王欣正在跟一個地中海男人說著什麼。
兩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想必這就是公司的人說的某項目的負責人。
可我沒想到,過了幾天的早會上,王欣像瘋了一樣衝進來,狠狠的甩了趙倩倩一巴掌。
「你是不是瘋了?」眾目睽睽下,一向精緻愛美的趙倩倩哪能這麼丟臉。
她披散著頭髮就要上前還手,被公司的其他同事牢牢的拉住了。
「我瘋了?你先告訴大家,你究竟做了些什麼事?」
王欣朝著趙倩倩大吼大叫著,一雙眼睛像兔子一樣紅的驚人。
趙倩倩的聲音依舊很大:
「我做了什麼?我就算做了多少虧心事也輪不到你來教訓我,你算老幾?」
「這個項目我做了多久?我花了多少心思?你怎麼能搶我的合作?趙倩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相信你!」
聽到這番話,趙倩倩的臉色明顯變了。
只不過,她在公司里呆了這麼多年,應對王欣這種人算是小事一樁。
「沒簽約的合作都是未知數,你不簽就有的是人簽,這一點你難道不明白嗎?」
「再說了,你是我手下的人,我簽約不是很正常?獎金也就兩千多塊錢,你不至於吧……」
趙倩倩說的輕鬆,我也聽明白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王欣這段時間很努力,只可惜她算錯了一步。
她每天都將自己的項目進展告訴趙倩倩,臨近簽約被趙倩倩截胡了。
畢竟,趙倩倩幹這種事情可不是第一次。
我的第一單,就是被她搶走的。
「可那都是我做的,你連個標點符號都沒改過,你拿我的勞動成果當成自己的……」
這番話,好像前段時間說的是我。
趙倩倩聽了她的話,裝也不裝了:
「你跟了我這麼久,不過一個項目,就當是你的學費不過分吧。」
王欣咬牙切齒的看著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似的看向了我。
繼而滿臉羞愧的走了出去,大概是想起了前段時間跟著我的日子。
我給她的項目,就差我嚼碎了喂在她嘴裡。
而這次,她不僅要自己找負責人吃閉門羹,還要各種求情下話才能見到人。
其中的艱辛,只有她自己知道。
10
「岳言姐,上次的事情是我錯了,我不該聽趙倩倩的話跟你作對。」
「我還是想跟著您,您能不能……」
這一次,我終於等來了王欣的道歉。
「上次年會的事情,是趙倩倩讓你來的?」
「她為什麼這麼做?」
就算是曾經競爭一個職位讓我們水火不容,她也不必做這麼多來暗算我吧。
「她當時為我鳴不平,說明明整個項目都是我在負責,您只是後面簽了個字就能獲得十萬塊錢。」
「我那時候見識短淺,沒能明白您的功勞,這才鬼迷心竅……」
「還有上次去你家放雞蛋,也是她。」
好吧,或許趙倩倩就是單純的想讓我不痛快。
不過,面對王欣想要重新跟我的要求,我還是拒絕了。
畢竟一個人不能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
「岳言姐,您就幫幫我吧,我現在,是真沒地方去了。」
王欣懇求我,她認清現實的速度倒是快。
跟了兩任領導都搞得像仇人,哪怕她再怎麼聰明漂亮也沒人敢收她。
「我現在手頭有人手,我不打算再讓人來。」
我拒絕的有理有據,王欣無奈,只能起身出門。
過了幾天,我聽同事說王欣辭職了。
趙倩倩總是仗著自己是老員工針對她,王欣也知道,就算鬧到高層那裡,也不過是跟上次與我的結局一樣。
更何況,這麼久都沒出一次業績,高層早就不耐煩了。
自己走還算是給自己留了點體面。
只是可惜了,從上千張簡歷中出來再經過筆試面試種種篩選,也已經通過實習期,到最後竟還是只能引咎辭職。
不過,這都是她自找的不是嗎?
但我沒想到,在臨走時,王欣還送給了趙倩倩一份大禮。
趙倩倩別的沒給王欣教會,暗地裡傷人這一招用的爐火純青。
她的手上有趙倩倩幾個客戶的資料,在給他們的項目資料里,王欣改動了一點點。
偏偏只有這一點點,就足夠讓整個項目失之毫釐差之千里。
更好笑的是,當經理在盛怒中反而笑起來的問誰做的時候,趙倩倩還很高興的站起來領功:
「是我,我熬了很久才做出來的方案。」
「有別人加入嗎?」經理問。
「沒有,我保證是我一個人獨立完成。」
那些紙張被摔在趙倩倩的臉上,經理指著鼻子罵她:
「為什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你簡直就是頭豬。」
趙倩倩有苦難言,畢竟是她自己親口承認這個方案是自己親手做的。
就算把王欣扯進來也沒用,畢竟她已經離職了。
原本趙倩倩的客戶也不多,這下更是門庭慘澹。
我聽跟王欣關係還不錯的一個同事說,她離開公司後,又在其他公司碰了碰運氣。
因為沒有人願意實心實意的帶她,她在裡面屢屢碰壁,整個實習期都在給老員工端茶送水。
她沒忍住這份氣,跟老員工大吵一架,連實習期都沒過。
可是,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俏俏她們成長的很快,已經成了我的左膀右臂。
從此以後,我只會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