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我數學 147 分傲人的戰績,使得原先那些對我嗤之以鼻的老師們紛紛對我刮目相看。
「現在落後不要緊,努努力還是有趕超希望的,比如說高三四班的錢薇薇……」
「做題要找到適合自己的方法。你們看看隔壁班的錢同學,人家為什麼能夠進步那麼大?我早就發現了她的潛力很不一般……」
更可怕的是,開始有同學把我寫進語文大作文里了。
「關於榜樣,我有這樣一個例子。最近進步非常大的錢同學,她曾經是年級倒數的吊車尾,但她通過認真聽講、熬夜刷題,最終取得了單項科目成績飛躍的表現。這給了我很大的啟發……」
張雨說,她去語文老師辦公室,聽說我在大作文里出現的次數大有趕超司馬遷之勢。
我下意識地一抖。
這群同學什麼德行我不是不知道。
如果有必要,他們完全可以給我在卷子裡面發配邊疆牧羊或者安排上四五六七次宮刑。
所幸的是我輔導班的名氣算打響了。
如果說月考還算是小打小鬧,那期中考試和期末考試就是相當嚴肅的事情了。
對於高三生來說,本市的期中考和期末考奉行的是全市統一命題、統一閱卷,各校大排名的嚴酷規則,
因此考生的成績直接影響學校的聲譽。
而學校的聲譽影響的又是下一年的招生質量、家長投資、財政撥款,
背後赤裸裸的都是錢。
每次的期中考和期末考之前,都是學校氣氛最壓抑的一段時候。
各種小測驗不斷,
作業一厚摞,也不管大家能不能完成。
趁著中午,我把方萌和張雨叫出來。老地方,頂樓咖啡廳。
還沒等我說是什麼事呢,方萌先拿出一個本子來,煞有介事地嚷嚷開了:「薇薇,我和你說哈,現在已經有一百多個同學找我和小雨預約報名你的補習班了,我和小雨先把名字記下來了。但是你錢準備怎麼收哦?」
方萌和張雨果然是我的心腹。
一下子就提到了重點問題。
收費。
我又不是做慈善的。
人多了,場地費要不要錢,列印教材要不要錢,電費水費空調費是不是錢?我死去的腦細胞算不算人力成本?
我大手一揮:「看在大家同學一場的分上,打個八折,一節課二百塊吧。」
方萌和張雨嗯嗯點頭:「好便宜啊。」
有錢人的錢可真好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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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開始收費,我就需要一個會計記帳了。
首先排除方萌,她暈數。張雨也不大行,她要聯繫場地、安排後勤,任務不算輕鬆。
我想到了上次抱我大腿的李亨利同學。
後來在走廊裡面又見到他,他還想衝過來,
被我精巧地躲過了。
不過我記得他的數學成績,132 分,即使在前 50 的高分段考生里也是很不錯的分數了。
張雨說,他爸是會計事務所的合伙人,肯定理科成績有點底子。
我一拍桌子,剛好!
李亨利被方萌和張雨架了過來。
一聽我要讓他當會計,他撲地就又要抱我大腿:「別說是會計了,錢老就是讓我當牛做馬我也願意!」
我猛地往旁邊一閃:
「你可別亂說話,別人聽到還以為我要把你怎麼樣呢!」
於是我們四個就成了培訓班的創始人。
公司已經註冊好了,但是名字還沒起。
我倒無所謂,不過一個代號而已。就算是取名新南方舊北方,我也沒意見。
方萌看我沒話,直接舉手:「就叫薇薇教育班!」
「考前輔導哪家強,海二中高三四班找薇薇。」
薇薇輔導班新一輪的招生開始了。
張雨和李亨利結成了對子,搬著桌子和凳子在走廊盡頭。一個負責登記,一個負責收錢。
由於我們規定了報名期限只有三天,每到放學,都可以看到桌子前排了長長的一條隊伍,繞了一圈還排到下一層。
老師也都知道這個事,
畢竟上下課經過的時候都能看見。
但沒誰提出反對意見,畢竟上次月考橫空出世地見證了一回輔導奇蹟。這次事關學校排名,老師們都一致保持了沉默。
三天下來,這次有五百多個學生報名,幾乎一半了,
剩下那些基本都是沒排上隊的。
還有人跑到我們班門口,說要五百塊錢收購一節押題課。旁邊一個學生立馬接口,加價到八百。
場面一度卷到不行。
我甚至想要在引進一個黃牛職工,專門負責在排隊的同學裡分發愛的號碼牌。
不過我的良心終於使我打消了這樣的想法。
我本質上還是一個賺錢有度的商人。
「好啦好啦,場地有限,不能照顧到所有同學了。我提前印製押題卷,一百塊錢一套,到時候提前預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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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報名的人太多了,上次的階梯教室已經坐不下了。
張雨去學校申請了大禮堂。
她沒有再用什麼「社團活動」這樣的理由,教務處領導看到她交上來的申請,直接就給批了,
還不忘開一句玩笑:「好好乾啊,這次能不能幹掉八中可都看你們了。」
我提前準備了重難點知識卷和押題卷,要張雨先列印出來。
但要我一個人連著上這麼多節課,就算我身強力壯不生病,也吃不消。
心底里,我還挺想把賀然拉進來的。
他做題方法和我互補,在學校里又德高望重,肯定比我能唬人。
但一看到他那張萬年不變冰山臉,有些話我就說不出口了。
到最後還是要方萌把他家老學究叫了出來,
老學究又叫了其他老學究。
好幾個老學究聚在一起,我先給他們開了個會。開頭馬屁一拍,大意是各位都很有經驗,晚輩初來乍到,方法上要向各位老師多多學習巴拉巴拉。
然後一拍桌子,話鋒一轉,對著他們幾個像電燈泡一般的地中海特意強調,不管咋樣,我們四個是老闆,卷子是我出的,考試重點我研究過了,基本按照這樣的走向來。千萬別自作主張亂猜題,就按卷子上的寫法來。
英語課上,我就坐在下面,和方萌張雨一排。老學究主講,我拿著卷子盯著,時刻保證教學質量。
方萌上課不用心,無聊的時候她回頭看,突然拍了拍我的胳膊:
「哎,薇薇,你看,後排的那幾個學生我怎麼沒見過?」
我盯著看了一會,主要是同年級的學生我本身就沒認全。
我附和了一句:「嗯,看不大清,沒買課?」
「對啊,咱的課不是只賣給海二中的學生嗎?這像是外校的。」
聽見我們說話,張雨也湊了過來:「我認識其中一個,一中的,我媽她朋友的兒子!」
這是免費蹭課的行為,我絕不容許這種情況的出現。
一拍屁股,我們三個齊刷刷往後面走去。
張雨眼疾手快,她先關了後門。我們一共抓了七個外校的,一網打盡,蹭課的一個沒跑掉。
原書描寫里一共有三十所高中,其中重點高中有四所。
分別是一中、二中、八中和九中。
其中海二中和八中最不對付。一個喜歡散養,學外國的那些什麼精英教育、社團活動啦;另一個簡單粗暴,填鴨教學、題海戰術,高三晚自習上到晚上十一點。
下課後,我把這七個人揪到走廊里,挨個審問他們是哪個學校的。
沒想到一中、八中、九中都有,剩下的非重點高中結成了聯盟,派出代表,搞到卷子回去一塊分享。
我把他們記的筆記都收回來,拍了拍八中同學的腦袋:
「你們學校不是搞封閉管理嗎,咋還能出來?」
他嘟嘟囔囔地來了一句:「反正現在外面都傳得你們學校挺玄乎的,請了國內外名師過來封閉集訓。信息戰嘛,我們校領導也想知道你們在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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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確定這七個外校的只蹭到了這節英語課,就沒收了他們筆記,然後把他們趕走了。
我這才知道校外已經風言風語地傳開了。
考前集訓的說法還算是好的,最搞笑的是有人傳我們弄什麼人體實驗。
通過藥物還是物理療法進化變異賽亞人,達到看一眼知識點全部記住的神奇效果。
李亨利同學幫我找出了前幾次期中考和期末考的全市大排名。
看的出來,海二中和八中屬於斷檔的兩個學校,平均成績一騎絕塵,遠遠高於後面的九中和一中。
但是最近海二中的發揮越來越弱。前幾年,海二中還是穩定高於八中的,上一年兩次考試,八中都是第一。
我嘆了口氣,壓力很大啊。
考前最後一天,按照慣例,押題之後得給這些學生打一些雞血。
其實這不是我擅長的業務範圍,
不過我還是硬著頭皮上了。
從建校的光榮歷史聊到被八中趕超,最後我特意強調,只要認真發揮,總成績拉出八中二三十分不成問題。
錢夫人早就出院了。
身體看起來長胖了五六斤。
我在家裡吃了早飯,一根油條兩個雞蛋,然後背著書包匆匆出門。
怕我爸再把我從考場裡拉出來,我邊走邊沖他喊:「這次除非本拉登復活和小布希訂親要我去吃席,否則別給我打電話!」
走到教學樓樓下,有人叫了我一聲名字,
是賀然。
這幾天上課的時候我都在忙著看教材劃重點,有一段時間沒和他說話了。
他突然指了指我的臉:「有一點紅血絲了。」
「啊。」我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
「別揉。」他突然按住我的手指,「對眼睛不好。」
我愣了愣,一動不敢動。
他從書包里拿出一小瓶眼藥水,遞到我的手裡:「考試時候滴一兩滴就好了。」
很快到了考場,我停下來,笑了笑:「謝啦。我到了,你在哪個教室考?」
「3107。」
三樓啊。我突然想起來,學校是按照名次排考場的,前幾名都在上面幾層。
賀然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嘴唇彎起:「下一次你也會在最上面的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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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試三天,最後一門化學我提前半小時交了卷。
一出考場,拿到書包,手機上冒出好幾個未接來電,我爸的。
我第一反應就是本拉登詐屍,現在不是美國五角大樓有危險就是小布希要離婚再嫁。
「薇薇,和你說件大事!」
我撓撓頭:「你這裡能有什麼大事?」
「給你介紹個人。」
司機直接把我拉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高檔茶樓。
我見識淺,茶樓裝修得小橋流水、古樸高雅,重點是不是誰都能進,還要收門檻費,一年大幾萬的 VIP 冤大頭才能進去喝兩口茶葉。
訂的是一個包間。
我進去的時候,裡面已經有兩個人了。
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站著的那個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看到門開了,忙說:「快進來,小凌等你好久了。」
坐著的戴著棒球帽、黑口罩,全副武裝的樣子,
大概就是小凌了。
小凌把棒球帽往上抬了抬,露出兩隻眼睛。
我們兩個大眼對小眼,互相瞪了有那麼一會。
他也不說話,像是在等我說話。
我心想我也不認識你啊,不是我爹 call 我我也不會過來,我能說什麼。
他咳嗽了兩聲,摘下了口罩。
此時我才發現,那張臉還真的有些眼熟。
我努力回憶。
好像是幾個月前,我那個財大氣粗的爹塞給我的一摞照片里,有這麼一個人。
我隨手挑出來的一張照片,
說是選秀公司新推出來的愛豆。
我爹還真給我介紹了。
「我叫魏凌,你也許不知道我的中文名,但你一定聽說過 AKT-21 里的 Lou。」他很自然地拂了一把額前的碎發,然後紳士般地指了指我面前的凳子。
我尷尬地笑了笑。
魏凌和 lou 我都不知道,
也許我這段時間沉迷輔導太久了,連愛豆都沒有怎麼好好追了。
魏凌看起來和我一樣大。
他說他也今年高考,不過走的是藝術生的道路。
中戲專業課已經達標了,但是現在文化課是個老大難。
坐在他對面,現實中看他本人比照片中還要好看一些,只是說話腔調有些搞笑,總好像是在念饒舌,不用問就知道他是他們 AKT-21 里的 rapper 擔當。
「錢先生對我幫助很大。你喜歡我們男團里的哪個人,我幫你去要簽名。」魏凌沖我眨了一下眼。
他說話語氣超自信的,我都在糾結要不要說出我沒聽說過 AKT-21 這個事實。
突然,我想到了什麼。
「你們這個男團,很出名?」
「當然,高中生沒有不知道的好嗎?你這個問題什麼意思哎,坐在你面前的可是少年斬魂殺手好嗎?」
我差點被茶水嗆到。
好中二啊。
我嘿嘿一笑:「這樣吧,跟你們做筆交易。我掐指一算,像你們要是文化課不過關,上不了什麼中戲北影的也算是事故了吧。我輔導你們文化課,有途徑讓你們過線……」
魏凌露出了警戒的表情:「你想幹嘛?」
「到時候需要的話,你們那個什麼男團要做我們的代言人,替我們全國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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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我爸我媽一臉八卦的表情湊過來:「今天見到的人怎麼樣?」
「還不錯。」
還不錯,搞不好以後能幫我掙錢。
錢先生搓著手感嘆:「太好了,以後薇薇就沒有賀然的份了。」
我爹總覺得賀然對不起我,一心一意要把賀然踹到一邊去。
不過提起賀然,我想起期中考試了。
上次月考放榜遇到他的場景實在是太尷尬了,給我造成了深重的陰影。為了挽回我的光輝形象,就要看這次期中考的排名了。
沒過幾天,在學校食堂里遇到方萌和張雨的時候,我們三個又坐到一起。
我一邊吸溜麵條一邊問她們:「你們說,期中考的成績什麼時候出啊?我還等著去操場宣傳欄上那兩張大紙上看咱這次輔導成果呢。」
方萌和張雨對看了一眼。
方萌說:「你又忘啦。期中考試和期末考試的成績是通過手機簡訊告知各位學生,說是大考得保護隱私,其實一發成績,誰考了多少分,大家私下裡早就打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