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間,算扯平了。
我看著秦之洲面色一寸寸慘白下去。
「我,我真的不知道,知知,我不知道你會大出血,我真的不知道。」
他囁嚅著嘴唇,說話都有些不清晰。
「我只是想讓你認錯,給阿悅道個歉,我沒想過你會大出血。」
嗯,沒想過剛小產的我會大出血。
也沒想過,我跪在玻璃渣上多疼。
更沒想過,我會因此喪命。
挺好笑的。
我笑著看秦之洲,他臉色也柔和了幾分。
「知知,這件事就算過去吧,我不怪你了,就當我們扯平了,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你別再和秦律有聯繫了。」
「阿悅性格好,一定會原諒你的,你以後別再那麼說她了,你該多和阿悅學學的,離婚這種話不能亂說,不是誰都會像我這樣原諒你的。」
我搖了搖頭。
一字一句,滿臉認真。
「我們離婚,秦之洲我沒在開玩笑。」
6.
我休養了大半個月,身體終於好了一些。
秦之洲不知道犯了什麼病。
天天抽空過來,也不說話,就坐在椅子上愣愣的看我。
秦律來的也頻繁。
偶爾帶束花,有時是我曾經愛吃的飯菜。
我都沒要。
從前是從前。
以前喜歡的,現在早就不喜歡了。
出院那天,我把早早簽好的離婚協議遞給秦之洲。
他愣了好久,笑意都僵在臉上。
「沈知,我可以陪你玩一次兩次,可你不能仗著我寵你一直作!真的很沒意思!」
「還是說你還在因為那個孩子生氣?有必要嗎?不是你勾引我的嗎?你要是不想,當時為什麼不推開我?鬧脾氣也要有限度,我不可能一直縱容你!」
我欣然一笑。
把離婚協議塞進他懷裡,聳聳肩。
「嗯,所以簽了吧。」
「沈知!」秦之洲像是被我的話氣到了。
「你非要這樣?和我離婚然後迫不及待的上秦律的床是嗎?你怎麼那麼賤啊!」
「那個孩子不會也是秦律的吧?所以你才故意勾引我把孩子弄掉?讓我對你心懷愧疚?我就說你一直吃避孕藥怎麼可能懷上我的孩子!你還真是好心機啊!」
說到最後,秦之洲氣的額頭青筋暴起。
我依舊沒什麼表情。
早千瘡百孔的心,更是毫無知覺。
只是抬手,狠狠甩了他一耳光,聲音冷漠。
「秦之洲,你瘋夠了!別自己出軌就覺得所有人都在出軌!我不是你,做不到那種事!」
「你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怎麼說的出這種話?你就不怕午夜夢回的時候他回來找你!幸好沒生下來,有你這樣的父親真是他的悲哀!」
「你不是喜歡陳悅嗎?不是要給她守孝嗎?那就清清白白的給她守一輩子!」
說完,我轉頭就走。
沒走出幾步,撞見不知站了多久的秦律。
看見我,他臉上揚起一抹笑。
看見秦之洲拿著的離婚協議時,眼睛更是亮起光。
他熟練的把花塞給我。
「知知,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再給我一次機會行嗎?我們那麼多年的感情我一直都記著,我根本沒法愛上別人。」
「當初選擇就沈玉只是因為她是你妹妹,我真的不喜歡她,別不要我好不好?我等了你五年,看你和別人在一起,我受的懲罰已經夠多了,給我們彼此一次重新開始機會,好嗎?」
秦律一口氣說完。
秦之洲的面色越來越黑。
我扯了扯唇,隨手把花丟進路旁的垃圾桶。
轉頭看向秦律僵住的臉龐,諷刺的開口。
「因為是我妹妹,所以你們要滾在一起是嗎?秦律,這話騙騙自己可以,騙我是不是太可笑了?」
「你不會覺得五年了,我還在想著你吧?我不是說了嗎?別人用過的髒東西我不要!我嫌你髒嫌你噁心!不是喜歡以身救人嗎?你救去吧。」
7.
我回了以前買的小家。
裡面一應俱全,舒適又安心。
沒了幾人的打擾,我過了幾天安生日子。
手機里經常能收到秦之洲和秦律的消息,電話,只不過我都不打算回。
秦之洲:【知知,你現在回來,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我們還和以前一樣。】
【知知,我喝多了,你怎麼不來接我回家?】
【真的要離婚嗎?這麼多年你就對我沒有一點留戀嗎?知知,我想過了,我對你也是有感覺的,能不分開嗎?】
我就當個笑話,看完就拉黑。
直到今天,秦律找到了我,臉上帶著許久未見的笑意。
「知知,陳悅活著回來了!」
聞言,我愣在原地。
不可置信的看著秦律。
「陳悅今天早上找到秦之洲家裡去了,還帶著個五六歲的孩子,那孩子的眼睛跟秦之洲特別像!親子鑑定也做了!就是親生的!」
從秦律的絮絮叨叨中,我得知了原委。
陳悅當年引開村民後,陳母是抓到她了的。
只可惜,陳悅帶著刀,親手殺了親媽,劃爛陳母的臉,偽造成她的屍身。
陳悅自己卻因為迷路,在深山走了好幾天也沒能出去。
最後,信了「好心人」再次被賣。
被賣時,她肚子裡已經有了秦之洲的孩子。
買家以為是自己的種,放鬆了警惕,養孩子長大。
一直到前段時間,警察端了那些人,陳悅才得以逃出深山。
第一時間,就是找警察聯繫秦之洲,帶著孩子認祖歸宗。
聽完這一切,我愣了好久,只覺不可思議。
「知知,你是不知道,陳悅被折磨五年,現在活脫脫像個四十歲的大媽!秦之洲這回應該開心壞了!這幾天都忙著陪陳悅呢!」
秦律笑的滿臉戲謔。
沒等我開口,身後就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帶著幾分無奈和解釋意味。
「知知,不是你想的那樣。」
是秦之洲。
他看上去有些疲憊,眼下帶著深深的淤青。
「見到陳悅之後我才意識到,我早就不喜歡她了,我對她的感情也早就是過去的事了,我現在心裡只有你一個人。」
「知知,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保證陳悅不會打擾到你半分,我早就愛上你了,過去那麼久,我對陳悅只是報答之恩。」
我覺得挺可笑的。
陳悅當初「身死」,所以秦之洲日以繼夜的懷念她,找她的替身。
在他心裡,陳悅的形象一再美化,直到極致。
可如今,突然冒出來活著的陳悅。
被折磨的那麼滄桑,可憐,渾身寫著苦和難。
與他想像中的白月光,沒有一分相似。
那些感情,也隨之蕩然無存。
多冷血啊?
「秦之洲,你真讓我噁心。」
「愛了陳悅那麼多年,她一個人辛苦孕育你們的孩子,你如今卻要拋棄她,多可笑啊,這就是你的愛嗎?太虛偽了。」
他下意識搖了搖頭,眼底露出幾分錯愕。
我卻沒等他再開口。
「選個時間,儘快把離婚證領了吧。」
8.
晚上到家,我拿出手機才發現有消息提示。
一個陌生號碼,給我發了不少簡訊。
【你是沈知?那你應該知道你就是我的替身!我勸你趕緊自己滾!】
【我和之洲哥哥相愛那麼多年,我還救過他,不是你想上位就能成功的!】
【我們之間已經有了小寶!之洲也認下孩子了!借我上位的小三就該有自知之明趕緊滾!】
沈玉這些天也給我發來不少威脅簡訊。
【賤人!你為什麼要把秦律勾引走!他已經是我的了!信不信我讓爸媽跟你斷絕關係!】
我覺得有點好笑。
隨手拉黑了號碼,不再管一直作響的手機。
斷絕關係威脅不了我。
畢竟五年前,他們決定站在妹妹那邊時,就已經和我無關了。
直到後半夜,我被電話聲吵醒。
那頭傳來秦之洲帶著醉意的聲音,和曾經我們耳鬢廝磨時一樣。
「知知。」
「我好想你,別離開我好不好?為什麼一定要離婚?我明明都說了可以當做沒發生,你為什麼還是要那麼堅定的離開我?」
「我真的不喜歡陳悅,以前不喜歡現在也不喜歡,我只不過是感激那時候她救我,我只是沒反應過來自己愛的人到底是誰,你不能這麼殘忍的丟掉我!」
換作以前,我早開車去找他,哄他了。
可如今。
這樣的聲音在我聽來,不亞於噪音。
「秦之洲!你有病嗎?」我語氣不算好。
那頭沉默半晌,聲音嘶啞又哽咽。
「知知,別不要我好不好?不離婚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沒有你,我不想失去你。」
「憑什麼秦律找你你不罵他,只罵我?你以前說愛我都是騙我的對不對?知知,別對我那麼心狠好不好?」
我聽著那頭的哭聲,只覺得荒謬。
秦律早過去了五年,我早就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出軌,喜歡別人,這無可厚非。
可是秦之洲…
「我們有過的兩個孩子,全是你親手打的,你說我心狠,秦之洲是不是太可笑了點?」
「為了一個死人守節五年,不約束自己慾望,卻要我的孩子和我付出代價,這又是憑什麼?秦之洲,你瞞著我給我喂避孕藥的時候,怎麼不說你心狠?打掉孩子的時候怎麼不說?逼剛小產的我下跪時,你又為什麼不說?」
「除了責怪別人,你還能做什麼?」
「無非就是陳悅看著老了滄桑了,和你記憶中的她大相庭徑了你無法解釋!你別自欺欺人了,我真的沒空陪你玩。」
機會我給了一次又一次。
我甚至將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可我得到了什麼?
一個個離開的孩子,隱瞞的避孕藥,可笑的替身。
我就活該嗎?
說完我直接掛了電話,拉黑了號碼。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帶著證件按時開車到了民政局門口。
秦之洲不知道在門口坐了多久。
滿臉疲憊,見到我時,眼眶忍不住發紅。
「知知,昨晚為什麼不來找我?我說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我愛的人一直都是你!」
「你還恨我?因為孩子的事情恨我嗎?陳悅帶回來一個孩子,我們不離婚,以後那個孩子就是你的親生孩子好不好?把他當成那個孩子,我們一家三口還在一起好嗎?」
9.
我反手甩了他一耳光。
擰眉看著有些癲狂的秦之洲,只覺得荒謬。
「你瘋了?」
「我沒瘋,知知,這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我求求你答應我好不好?別走好不好?」
他一邊說,眼淚一邊往下掉。
突然傾身狠狠抱住我,腦袋用力埋進我的脖頸。
眼淚大顆大顆砸在我衣服上,眼眶紅的驚人。
「好不好?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知知,我一定不會再辜負你了,相信我好不好?我不要離開你,沒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
聽到這些,我沒有絲毫心軟。
甚至升起一股濃濃的厭惡。
可秦之洲發了狠,死死抱著我,任由我怎麼推都沒法推動。
還是秦律匆匆趕到,這才將他扯開。
「秦之洲!人不能那麼賤!既要又要都不噁心嗎?陳悅都給你生孩子了,你為什麼還要纏著知知不放!讓知知給你養別人的孩子,你安的什麼心!」
我喘著氣,擰眉看著秦之洲。
也不管他要說什麼,率先走進了民政局。
一直到領完離婚證,秦之洲還在苦苦哀求。
我煩不勝煩。
一把甩開他的手,又是一耳光甩上去。
擰開礦泉水,迎面潑了他一身。
「你鬧夠了沒有!」
「秦之洲,我自問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你呢!一次次懷疑我,逼我打胎讓我給別人下跪!把我當替身好玩嗎?五年前沈玉的藥哪兒來的你忘了?沒有你從中作梗,她怎麼可能那麼順利拿到藥!」
「我恨你,恨不得你去死!又怎麼可能會跟你復合?你聽得明白嗎?我不想再見到你了不想被你纏著!更不想去當所謂的繼母!我恨透你了這輩子都不想在和你見面!」
我轉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