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終消散完整後續

「我要是你的話，我就趕緊做點自己想做的。」

聞言齊衍不惱反笑，滿眼深情的盯著我說，「卿卿你知道嗎？現在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在活著這天和你重歸於好。」

「其實知道我時日不多了我並不害怕，我只是很後悔。」

「後悔為什麼要傷害愛我的人，為什麼不能和你好好說話，為什麼要讓你傷心……」他說著垂下頭，深吸一口氣，「我不想把剩下的時間放在治療上了，我想多看看你多陪陪你，直到死亡。」

「其實我卑劣的想，用自己活不久來道德綁架你和我和好。」

「卿卿，你到底要怎樣才願意原諒我？」

我聽著他誠懇的懺悔，內心出奇的平靜，我經歷過的傷痛是齊衍經歷的千萬倍。

那種絕望無助的恐懼，每當午夜夢回的時候我都會覺得心悸……

「要我原諒你也不是不可以。」我冷漠的說著。

齊衍卻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激動的抬眸看向我，眼裡充滿了希望的光。

我笑笑，「除非你現在下跪學狗叫，一直到我滿意為止。」

街上來往的人很多，聽見我的話齊衍臉色一白，猶猶豫豫半天沒動。

我沒什麼耐心，衝著他挑了挑眉，「剛才不還一副堅定的樣子，這就不願意了？」

「不願意也行，麻煩你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說完我正要轉身離開，可轉身的瞬間，只聽「砰」的一聲齊衍跪在了地上，下一秒他學狗叫的聲音響起。

來往的路人都被這一幕吸引了目光。

我愣了一下，扭頭看向齊衍。

只見他四肢趴跪在地上，一聲又一聲的學著狗叫……

從認識齊衍開始，他把面子看得比命還重要，所以我料定了他一定不會答應我這麼無理的要求才說的，可現實卻相反，他不僅學了，甚至還一邊叫一邊扇自己的耳光。

直到他的臉頰變得紅腫以後，齊衍才雙眼通紅抬頭看著我，「卿卿……你滿意了嗎？」

我恨齊衍，但他是將死之人，這樣的場景實在太讓我震驚。

正當我要開口的時候，一道清冽好聞的香氣襲來，一件西裝外套毫無預兆的搭在了我的肩上。

只見霍時謙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我的身旁，他將我身上的外套攏了攏，柔聲道，「外面這麼冷，穿這麼少也不怕感冒了？你從小最怕吃藥打針的。」

說完他才扭頭看向還跪在地上的齊衍，聲線像是淬了冰似的，「上次都沒好好和齊先生打招呼。」

「聽沈伯父說你和雲卿離婚了，作為前夫我還希望你不要纏著她，畢竟她跟著你可吃了不少苦。」

「如果你是因為知道她的身份，想攀附她的話，開多少價我霍某都會滿足你。」

說完這句，霍時謙徑直牽起我的手，衝著我笑了笑，「我送你回家吧。」

我點了點頭，和他一起離開。

可剛走出去沒兩步，齊衍撕心裂肺的聲音就從身後響起，「卿卿！我知道錯了！」

「求你……別離開我……」

「難道你真的能忘了我們相愛的那幾年嗎？！難道看在我是將死之人的份上，你連可憐可憐我都不行嗎……」

下一秒，霍時謙捂住我的耳朵，眉眼彎彎的看著我溫柔又堅定的說，「雲卿，往前走。」

我心頭一滯，眼神在空中和他對視良久後，才重新邁開步子一步步往前走去。

7.

送我回家的路上，除了車載音樂的聲音，我和霍時謙至始至終都沒說話。

直到車子穩穩的停在我的別墅前。

我才回過神看向他，「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先回去了。」說完我推門就要下車。

可我剛下車，霍時謙就跟著下來。

看著我不解的表情，他聳了聳肩笑道，「口渴，想討杯水喝行嗎？」

於是一進門我就給他倒了杯水，霍時謙雖然坐在沙發上，但是眼神一直都跟隨著我。

我把水放在他的面前，莫名覺得不自在。

就在樣我們倆僵坐了半晌。

思來想去，我還是忍不住問，「你結婚了嗎？」

「我喜歡你。」

我和霍時謙的聲線同時響起，又默契的不再追問下去。

聽著他突如其來的告白，我的心不受控制的漏了一拍，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問出來。

霍時謙垂眸笑了笑，語氣有些苦澀，「我想這不是什麼秘密吧？」

他問完又重新抬眸看向我，更加堅定的說，「雲卿，我愛你。」

「從小到大，我對你的感情已經不是單純的喜歡，以前我沒勇氣也沒時機說出口，現在我不想再錯過了。」

「你只需要遵從內心，無論是拒絕還是接受，我都坦然接受。」

「在國外這些年我一直在等，等一個機會，而現在就是那個機會。」

我的問題已經得到了答案，或許霍時謙從一開始就一直在等我，這期間從未愛上過任何人。

因為他那樣死板的山，註定不會輕易為誰譁然。

聽見他的告白，我是感動的，可感動不是愛。

於是我深吸一口氣說，「對不起，這太突然了。」

面對這個答案，霍時謙的表情肉眼可見的變得失落，可他還是維持著笑，「沒關係，我早就知道這個答案。」

「聽沈伯父說你離婚以後，我買了最近的航班連夜趕回京州，因為我知道你從小就是愛哭鬼，我怕你太難過怕你跨不過去，怕你會因此一蹶不振……」

「但是看著你的狀態比我想像中的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他說著緩緩起身，渾身透露出一種悲傷的情緒，「雲卿，你的拒絕並不代表我會放棄。」

「我只是想告訴你，從今天開始，我要追求你。」

「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到時候再拒絕我也還不晚。」

他說著俯下身，我瞬間被他的陰影籠罩，清冽的香氣一點點逼近，我渾身的血液在這一刻幾乎凝固……

霍時謙用大拇指抵在我的嘴上，隔著手指忘情的吻了上來。

除此之外，他沒有任何冒犯的動作。

良久他才鬆開手，緩緩站直身體，「我這一輩子循規蹈矩慣了，難得像這樣失禮一次。」

「晚安雲卿，明天見。」

直到他離開，我才一點點回過神，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像是夢一般。

虛幻卻又曖昧。

8.

霍時謙追人的方式很古板，一成不變的接我下班、給我做飯、在我繁忙時替我分擔壓力……

總之，我感受到了他看似平淡卻無比堅定的愛。

眨眼間一個月又過去了。

就在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聽到齊衍消息的時候，他又突如其來的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之前他只能說是憔悴，這次見面幾乎可以稱得上吊著一口氣而已。

阿松推著坐在輪椅上的他出現在我家門前的時候，我猶豫了很久還是請他們過去了。

「沈小姐，齊總現在的狀態幾乎是瀕死狀態了。」

「可他無論如何都想再來看你一眼，還有這個。」阿松說著將一份文件遞到了我手上，「這是齊總贈與你財產的證明書。」

做完這些他走到門口守著。

我看著手裡的文件，又抬眸看了一眼坐在輪椅上瘦得跟一把骨頭似的齊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你就一定要這麼固執嗎？」

聽見我的聲音，齊衍微微動了動，艱難的抬頭看向我，倏地笑了，「沒想到臨死前，真的還可以見你一面。」

「卿卿……我就知道你對我沒那麼狠心。」

我無奈的看著他，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告訴他實情。

「齊衍，不管你相不相信，接下來我說的話都是真的。」

「其實我已經死過一次，上一世你為了宋月，親手將我打了數千次備孕針做了十幾次試管才留下來的孩子害死了，不僅如此你還為了和她在一起將我鎖在了郊區的房子裡，後來房子失火我絕望的葬身火海……」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這一世我要堅定的和你離婚的原因。」

「現在你明白為什麼我們回不到過去了嗎？」

「我承認，為了追你裝窮這件事是我不對，可你沒辦法否認我和你一起吃過的苦，我不想和你計較也是只因為我不想再和你扯上一丁點的關係罷了。」

聽著我說的，齊衍的表情沒什麼波動。

半晌。

「我還以為那只是一個夢。」他哽咽的說著，紅著眼看向我，「你所說的我都知道，在你和我離婚的那一天我全都知道了。」

「可我總覺那是我的幻覺，但也正是因為我知道了這些，我才後悔莫及。」

「卿卿……我是沒資格求得你的原諒了……」

說到最後，齊衍的語氣已經絕望得不像話，他緩緩閉上眼睛任由眼淚侵蝕著他的臉。

我不想對一個將死之人說什麼重話，我只是無奈的說，「齊衍，要是還是下輩子我們別再相遇了。」

他嗚咽著說，「我配不上你的愛，是我毀了我們的一切。」

「還好我快死了，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麼度過沒有你的餘生。」他說著抬眸看向我，滿眼祈求，「卿卿……你還能……能抱抱我嗎？」

剛創業住地下室那幾年，每次他下班回家總是要給我帶各種各樣的東西。

並不值錢，但卻是齊衍愛我的證明。

那時候我總會抱著他天真的說，「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輩子，我要抱你一輩子！」

他也總是滿眼笑意的親親我，傲嬌的說，「那還真是便宜你了。」

可故事終將物是人非，我和他徹底走散了。

我沒有動，這已經是答案。

齊衍苦笑著閉了閉眼，讓阿松進來推他離開。

9.

半個月後，我收到了齊衍的死訊。

阿松說他去世的時候很痛苦，嘴裡一直叫著我的名字，直到最後……

我什麼都沒說，掛了電話。

抬眸看向窗外，此刻春色正好，我不禁呢喃道，「齊衍……下輩子別再做負心人了。」

忙完手裡的工作再一抬頭看天不知什麼時候就黑了，再一看時間都快十點了。

自從接手公司以後加班是常事，畢竟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剛走出公司，遠遠地我就看見路邊停了輛黑色邁巴赫，霍時謙靠在車上沒玩手機，只是這麼靜靜的等著我。

一陣風吹過，他看見了我，隨即勾了勾唇角走到我面前，「餓了吧，我給你做了你喜歡吃的糖醋小排……」

在他喋喋不休的話中，我跟著他一起回了家。

一進門我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霍時謙白天要去公司，一下班了還要回家做飯給我吃，雖然只是一件簡單的事但還是堅持了兩個月了。

我和他的相處模式沒有太多的驚心動魄，更多的是一種平平淡淡的幸福感。

我很享受被他照顧，感覺就像是回到了很久之前。

吃過飯以後霍時謙圍好圍裙開始洗碗，順帶還給我切了點水果放在桌上，我就靠在沙發上享受難得的休閒時光。

突然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震動了兩下，有消息進來。

我下意識的對著廚房的放下喊道，「你有消息。」

「你幫我看一下是誰發的，密碼是你的生日。」正在廚房洗碗的霍時謙回答道。

我拿起手機，囔囔道，「挺會的嘛，還把我的生日設置成手機密碼。」一邊說著我輸入那幾個數字解開了手機。

映入眼帘的是兩條他助理髮的工作消息。

正當我準備告訴他的時候，一條來自航司軟體的消息彈下來，我不小心點了進去。

下一秒，我愣住了。

螢幕上顯示霍時謙多次往返的航線有打折活動，可他往返的航線卻是美國和雲城的路線。

一種猜測瞬間侵入心底，我呼吸一滯顫抖著指尖點開了他的過往訂單。

螢幕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他從美國飛雲城，又從雲城飛美國的訂單，過去八年每一年都有，每一年都至少近十次……

霍時謙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偷偷來看過我無數次。

眼淚不受控的溢出眼眶，他那麼愛我，要是看見我和齊衍受苦的時候，該有多心疼啊？

就在這時，霍時謙總算忙完了手頭的事走進了客廳。

當看見我默默流淚的樣子時，他的瞳孔驟然鎖緊快步坐到我身邊一把抱住了我。

我靠在他的懷裡，抽泣著說，「霍時謙……你是不是傻啊……」

他愣了一下，將我抱得更緊，「是啊，我已經傻到這輩子非你不可了。」

「畢竟某些人從小就很依賴我，又是個愛哭鬼，我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指不定受了多少委屈。」

「所以我啊……只想留在她身邊一直照顧她。」

我紅著眼看向他，「那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

霍時謙一時間的沉默讓我有些心慌，我一把勾住他的後脖頸，抬起下頜毫無前戲的吻上了他。

半晌。

他終於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聲線哽咽低啞的說，「我等到了。」

霍時謙將我抱得很緊，仿佛要將我按入骨血一般。

兜兜轉轉多年，原來最好的人一直在身邊。

不過好在，我們都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