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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便搭上了村裡開往城裡的拖拉機。
火車票村裡已經提前給我買好了,到京市學習的證明和材料村裡也都給我準備齊全了。
我看著待了三年的村子慢慢遠去,心裡對這裡只有感激。
雖然我也是被迫下鄉的,但是這裡的人真的很好很好。
如果不是隊長的爭取,現在大學不招生,我是根本沒有機會走進大學的校園的。
到了火車站,拖拉機掉頭就要離開。
我忽然忍不住小跑了幾步,追上了司機。
「叔,您幫我帶個話!」
「你說什麼?」
拖拉機的轟鳴聲響徹耳邊。
大叔根本聽不清我說的啥。
「我說,您給我帶個話!
「我,溫麗華,我還會再回來的!」
「閨女?你說什麼?大聲點!」
我笑著揮了揮手:「您快回去吧!」
我提著行李,離開了大山。
奔向了未知的前程。
番外(周衛國視角):
那天之後,我被關了四天的牛棚。
到了第五天,我才被放了出來。
我出來時,第一時間便衝去了知青點,可是白雪告訴我,溫麗華已經走了。
而且她說,大隊已經和她聊過了。
問她的孩子是不是我的,如果是,我和她就必須結婚。
如果不是,懷孕的白雪就必須離開村子。
我和白雪結婚了。
只是剛結婚,我便漸漸地手腳好像失去了力氣。
我看著白雪肚子一天天大了,可我卻因為生病,根本幫不上什麼忙,心裡很是心疼。
後來,白雪給我生了一個兒子。
孩子兩歲的時候,我已經徹底動不了,就連說話也開始含糊不清起來。
我們去看了很多醫生,但是醫生都說查不出什麼病因。
白雪這幾年要照顧孩子,還要照顧我,脾氣也是越來越大。
絲毫沒有結婚前的溫柔小意。
終於,當我再次拉了的時候,她崩潰地將盆子摔在了我的身上。
「我真是受夠你了!!
「你知不知道你毀了我一輩子?!!
「我看到你的病歷了,你為什麼知道自己生病了你還要和我結婚?你不是故意的?」
這時候我已經舌頭僵硬,根本就說不出話來了。
甚至連搖頭都做不到。
我想說,不是的,我沒有想要拖累你。
我是想讓那個溫麗華留下來的。
我想說,我真的想看到你過上好日子,可是當時那個情況,白雪不和我結婚,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你說話啊!你死了嗎?你為什麼要害我?!!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會這樣,所以故意讓我懷孕,故意和我結婚,讓我照顧你的?你說啊!!!」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情急之下,我含糊不清地將之前我算計溫麗華,只為了讓她可以去讀書的事情斷斷續續地說了出來。
哪知道白雪只是笑著道:
「別做一副深情的樣子!你真噁心!
「如果你真的愛我,在溫麗華走的時候,你完全可以放手讓我離開,而不是選擇和我結婚,讓我照顧你一輩子!
「你根本就是個自私自利的東西,你算計溫麗華,你還算計我!!!」
那之後,白雪對我再也沒有一句好話。
不高興的時候一巴掌打過來,甚至一腳踹到我的身上都是常事。
我知道她想走, 可是又放不下孩子。
我也怕, 怕她真的丟下我了,我就真的要餓死了。
就這樣,又過了兩年。
這兩年,白雪和村裡一個鰥夫好了。
每次一到夜裡,他們便將我鎖在了房間。
而她自己則和那個鰥夫鬧了起來。
我恨!
我恨不得殺了她!
可是,我卻連張嘴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無數次想過死, 但是連死,都成了我的奢望。
有一天,我忽然聽人說,村裡要蓋小學了!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我看了眼滿地打滾髒兮兮的兒子。
我想,村裡有了學校, 以後我的孩子便也能讀書了吧?
終於,等到學校落成的那天, 大家都去看熱鬧。
白雪那天心情好, 難得地將我放到了板車上, 願意拉著我看熱鬧去。
小學建得真好啊,是青磚的兩層樓。
上下十多個教室!!
「哎呀!溫知青回來了!!!」
「快快!就是溫知青出錢給我們建的學校, 快,我們找溫知青去!」
「哎呀,別叫溫知青了, 現在她可是我們這裡的校長,要叫校長啦!」
「對對……」
我抬眼看去,看到溫麗華被簇擁著朝學校那走去。
溫麗華好像變了, 又好像沒變。
還是那麼年輕,可是又變得太好看了。
「啪!」的一聲, 我臉上火辣辣地痛。
我想出聲, 可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板車被用力地掉了個頭,我差點掉在地上。
「哼!看什麼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當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我好像夢到, 知青點著火那天, 我真的救下了溫麗華。
然後她和我結婚了,操持家務,任勞任怨。
她把我照顧得很好,我身上很是清爽, 從來不想現在這樣身上一股怪味, 連我兒子都嫌棄。
可是, 我怎麼看到我將麗華辛苦賺回來的錢, 都偷偷給白雪寄去了?
白雪讀了大學, 又找了工作。
卻根本沒有回來看我一眼。
我兒子也是,對外,大家都不知道那孩子是我的。
但是, 我都是一個廢人了, 我還留下了一個兒子,我肯定要為他打算的。
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漸漸不行的時候,我終於一把火燒死了我自己和麗華。
我絕對不能讓家產落到溫麗華的身上!!
我忽然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我愣愣地看著天花板。
前世的我, 怎麼會,怎麼會那麼對麗華呢?
明明她對我那麼溫柔小心。
明明她寧願自己吃苦也要讓我過得好一些。
可是,我怎麼就……
怎麼就豬油蒙了心呢?
我好恨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