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宋明川適應良好,壓根沒理他。
讓陸庭舟自己做題的間隙,我去跟宋明川討論了一道卷子上的壓軸題。
陸庭舟:「討論問題就討論問題,你們倆挨那麼近幹嘛?」
宋明川涼涼看了他一眼:「要不你來?」
我可憐的哥哥看了眼題目,下意識問了句:「這不是數學卷子嗎,怎麼看著像英文題?」
「……」
我憐愛地看著他:「好好學習吧。」
按照我預想中的那樣,陸庭舟生怕我著了宋明川的道,一有時間就過來盯著,然後那些知識也就被我硬生生灌進去了。
甚至他那些小弟都抱怨他沒空理他們。
十月底的一天,宋明川被老師喊去幹活,空教室里也沒其他人,只有我和陸庭舟。
他還裝模作樣感慨了句:「你看,沒了某個人,空氣都變得清新起來了。」
下一秒,門口忽然響起嚴厲的聲音:「你們是哪班的,孤男寡女在這兒做什麼?」
我愣了下,轉頭看到了教導主任。
與此同時,教導主任也看清了我哥和我的臉,他簡直暴跳如雷:「陸庭舟,又是你!」
很難想像,有一天,我和我親哥被教導主任以疑似早戀的名頭抓了個正著。
辦公室內,我和陸庭舟站在一起。
陸庭舟自己平時被批評慣了沒什麼,他看了我一眼,道:「主任,我們沒有早戀,在學習,這是我妹。」
「你妹?」教導主任指著我沖他道,「你哪蹦出來的這麼大一妹妹?我還不知道你嗎,一天天逮著人就認弟弟妹妹的,舉報信都塞我桌面上了,還不認?」
「舉報信?」陸庭舟愣了下。
隨後他就看到,教導主任桌子上的信封以及裡面夾著的照片。
是我和陸庭舟。
照片上,我和他看起來舉止親密,勾肩搭背。
「證據確鑿,你倆還不認是吧?」教導主任說什麼也不信我們的樣子。
「……」
陸庭舟喜歡跟人勾肩搭背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我是他親妹,搭一下本來也沒什麼,但給我整來了教導主任辦公室。
我抬眸幽幽地看著他。
耳邊是教導主任氣急敗壞的聲音:「這性質太惡劣了,必須叫家長!」
10
陸庭舟露出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神情,趁著教導主任聯繫我們班主任的間隙,他低聲嗤笑:「老陸一天天不著家,能把他喊來算我輸。」
「……」
巧了,咱媽葉女士也忙著。
等教導主任從兩位班主任那得來家長電話號碼,先打給了葉女士,果不其然葉女士還在外地,趕不回來。
接著是另一位,教導主任在電話中不遺餘力地說著事情有多嚴重,就在陸庭舟依舊覺得我們親爹來不了時,電話那頭道:「好的,我稍後就到。」
?
陸庭舟愣了一下,我也愣住了。
在等待的過程中,我和陸庭舟早戀被抓的傳聞滿天飛,不多時,教導主任的辦公室里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宋明川。
他徑直走到教導主任跟前,道:「主任,我平時也是跟著葉錦禾、陸庭舟一起學習的,我能證明他們沒有早戀。」
然而學霸的話也失去了可信度。
教導主任:「你別替他們說話了,這沒你的事兒,快回去學習。」
辦公室門口其實還有別的想吃瓜的學生,但不敢靠近,磨蹭到晚自習的上課鈴聲響起,都不情願地回了教室。
但宋明川沒回。
他堅定地要給我和陸庭舟作證,又因為學霸的身份,教導主任和老師都沒拿他怎麼樣。
終於,辦公室門口走入了一道西裝革履的身影。
身材高大的男人走進來時的架勢很足,唯獨身旁的陸庭舟冷哼了聲。
我也抬眼望過去,記憶中父親這一形象其實很模糊了,他和我媽分開的原因不涉及什麼原則性問題,而是單純的雙方對未來的規劃不一致且都不願意退步。
作為子女,我無從指摘任何一方。
只是親生父親這一角色,確實在我生命里缺席很多年,正如母親的角色在陸庭舟生命里缺席很多年一樣。
陸庭舟口中的老陸看著並不老,相反,是個算得上英俊有氣質的中年男人。
想想我和陸庭舟相貌都不差,確實也得歸功於父母雙方。
「主任你好,我是陸庭舟的父親陸嶠。」
教導主任終於見著人,張口就是滔滔不絕的一段:「陸先生,終於見到你了,我之前就想約你來學校聊聊陸庭舟的事……」
「他染髮打耳釘這些我都姑且算個性化發展了,但這都高三了,他早戀,還勾搭我們年級考第一的女同學……」
這句話正說著時,陸嶠的目光也掃了過來。
我對上他的目光,似乎從這張面容看到了兒童時父親的模樣。
他會將我和哥哥扛在肩頭,帶我們看更高的風景。
「爸爸。」我開口喊了聲。
周圍忽然安靜了下來,包括正滔滔不絕告狀的教導主任。
片刻,他看向我:「葉同學,你喊誰?」
旁邊的陸庭舟朝他爹揚了一下下巴:「他。」
「給你們介紹一下,葉錦禾,我的龍鳳胎妹妹,同一個爹媽生的。」
11
這場鬧劇終於在陸嶠承認自己還有個女兒時落下帷幕。
陸庭舟終於理直氣壯了般,他看著教導主任:「主任,我妹給我輔導有什麼問題嗎?」
主任:「……沒有。」
教導主任的目光依舊在我和陸庭舟臉上橫掃,似乎努力在其中找出相似點。
結果發現,是有那麼一點。
陸庭舟不依不饒,他抓起教導主任桌上的舉報信細細查看:「我倒要看看哪個龜孫子閒得沒事來舉報老子。」
那封舉報信上面只有一句話,看不出什麼,倒是照片上能看出點不同。
我身上穿著的是校服沒錯,但陸庭舟這人不是每天都穿的,看照片上的穿搭,應該是兩天前。
那天宋明川其實在的,只是照片上似乎將他截掉了。
我和陸庭舟被帶著出去吃飯,在一個包廂里,飯菜上桌,我們倆埋頭苦吃。
頭頂隱約有一道打量的目光,來自我的生父。
他似乎在對比自己和前妻的教育成果,最後伸手捏了捏鼻樑,安詳地閉上眼睛。
「錦禾,你媽媽呢?」我爸問。
「媽媽還在出差,過幾天就回來了。」
「這些年,你和你媽過得還好嗎?」
「挺好的。」
陸庭舟扯了一下唇角:「陸總今天有空過來,不是喊助理,我還挺震驚的。」
這對父子相看兩相厭般。
「陸庭舟,先把你腦門上的毛染回黑的再跟我說話。」
「我覺得挺好看的,你這幾十歲的審美就不要對我們年輕人的個性指手畫腳,你說是不是啊妹妹?」
「……」我看了眼他的黃毛,髮根已經泛黑,看起來更非主流了。
沒眼看。
今天也只能算是一個簡單的敘舊,我和十年未見的生父見了一面。
等再回到學校,關於我和陸庭舟被抓早戀結果兩個人都從教導主任那全身而退的事已經傳遍。
孟時芸來找我確認:「這事兒真的假的?」
「當然是假的,沒早戀當然能全身而退,就算要早戀我也不找他啊。」
「那你為什麼要給他做課後輔導?」
我捧著她的臉,認真道:「你好好看看我。」
「怎麼了?」同桌的聲音還有點不明所以,「很好看啊。」
「我和他長得像嗎?」我問。
同桌一下子頓住:「你還別說,這樣看你們倆好像真有點像……親戚?」
「我和他是龍鳳胎。」
「啥?」這個答案超標,孟時芸有點大驚小怪,「不是,這也差太多了吧?」
一樣的基因,造就了不同的孩子。
只能說環境的影響很大。
那天的事除了我和陸庭舟,只有教導主任、兩班班主任以及宋明川知道。
這幾人里沒有大喇叭,自然也就沒消息傳出。
陸庭舟始終對舉報的人耿耿於懷。
「想知道是誰舉報的嗎?」我問他。
「想啊,」我那黃毛哥咬牙,「我非得讓那龜孫子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你今晚是不是有聚會?」我問。
陸庭舟一下子警惕起來,沖我雙手合十:「我的妹啊,今晚就不學了吧,大周末的,我都跟人約好了,崔霽雪這次期中沒考好,趁著成績還沒出,我組局讓她放鬆一下而已。」
「就這麼喜歡人家?」
「唉,你懂什麼叫愛情嗎?」
我面無表情:「我懂什麼叫一廂情願。」
「你!」
「讓我跟著去唄,你都組局請客了,讓親妹妹過去蹭一下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