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我五歲的弟弟在一起的第三年,我撞見他和新來的小助理吐槽我。
「溫舒三十了,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感覺她有點噁心。」
「你們不知道,她胸都下垂了。」
還沒等我有動作,我的眼前突然出現了彈幕。
【男主吐槽老女人怎麼讓她聽到了!】
【看老女人這樣我就噁心,她不會要一哭二鬧三上吊吧?】
【也能理解,畢竟她已經三十多歲了,錯過了男主再也找不到好男人了。】
【不過我要是她,再也沒臉見人了。】
看著彈幕,我陷入沉思。
如果是二十歲,我聽到這種話會羞恥、難堪、崩潰。
可現在我三十歲了。
雖然做不到面不改色。
但也能靜下來,點根煙,扇他十個巴掌。
然後一笑而過。
1
陸承和朋友大放厥詞時,我正好坐在他隔壁。
一層屏風的間隔,讓他們的話清晰且明確地傳進我耳朵里。
「真是難為陸少一花季少男委身了,話說姐姐的滋味應該不一樣吧。」
「雖然有點老了,不過我還沒睡過商業女強人類型的妞呢!」
「什麼時候陸少玩夠了也讓我們嘗嘗唄。」
屏風另一邊響起毫不壓抑的笑聲。
其中最大的聲音來自一個女孩。
她是陸承新招的小助理。
比陸承小三歲,年輕、稚嫩又有活力。
聽著他們的笑聲。
我站起身。
一腳踢翻屏風。
2
「砰!」
我的出現讓他們的笑聲戛然而止。
「在講什麼,笑得這麼開心?」
場面安靜到了極致。
無一人敢說話。
在他們愣神時,我拉了把椅子坐下。
從包里拿出一根煙,在他們的注視下點燃。
煙霧和彈幕一起升起。
【老女人這是要幹什麼?識相就趕緊滾!】
【女人吸什麼煙啊,太噁心了!】
【老女人快滾吧,你們差了整整五歲,真的不合適!】
一支煙很快燃盡。
看來是沒人想主動和我說說剛才在講什麼了。
陸承的臉色不太好看。
我不知道是因為我出現的不是時候,還是因為我當著他的面吸煙。
我掐了煙,拍了拍他的肩膀。
「剛才說的不是很開心嗎,怎麼不說了?」
陸承的臉色徹底變了。
他身邊的沈夕月連忙起身。
「溫總,我們剛才只是開個玩笑。」
她動作太大碰倒了身前的酒杯。
一時間手忙腳亂。
在被調給陸承當助理前,沈夕月在我的秘書室里干過一周。
她做事毛手毛腳,才一周就闖了不少禍。
但又是有背景走後門進來的,不太好開除。
就被我調給陸承這個只是掛職的經理辦公室了。
彈幕又開始刷起來:
【妹寶手忙腳亂的樣子真是太可愛了,怪不得男主被她吸引,我也愛上了~】
【香香軟軟的小蛋糕和又老又臭的老女人,誰都會做選擇吧。】
【老女人怎麼還不滾啊,看不出來男主已經不愛她了嗎?】
原來沈夕月就是彈幕所說的女主啊。
我看向她。
年輕、漂亮,就是不太聰明。
按我對陸承的了解,這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但現在我可說不準。
畢竟在今天之前,我還沒了解到陸承這麼噁心下作的一面。
「沈夕月,我跟你說話了嗎?」
聽到我的話,沈夕月的臉色一白。
當了多年的上位者,我說話一向很有壓迫感。
沈夕月當初進我辦公室時就很怕我。
每次跟我說話,她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這次也一樣。
見到女孩害怕,陸承站起身擋在沈夕月身前。
「溫舒,你別為難她。」
這是我進來後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卻是為了給別的女人解圍。
「我和助理一起吃個飯你都要管嗎?要不是你忙我用得著讓別人陪我嗎?」
「再說了,你不是去開會嗎,怎麼來這了!」
每當陸承犯錯時,都會把責任推在我身上。
我念著他比我小五歲,責任心差了點,並且我確實太忙,很多時候都抽不出空來陪他,所以從來沒有真的跟他生氣過。
時間長了,就養成他什麼事都要往我忙這上面扯。
現在連和別的女人親親我我,也要把原因推在我身上。
我被氣笑了。
視線正好瞥到了旁邊裝滿蝦殼的盤子。
陸承海鮮過敏,從不吃蝦。
像是注意到我的視線。
沈夕月連忙解釋:
「不好意思溫總,我今天剛做的指甲不適合剝蝦殼,只能麻煩陸總幫——」
我不知道她是故意想告訴我陸承給她剝蝦,還是真想為陸承解圍。
不過都不重要了。
我端起裝滿蝦殼的盤子,猛地砸在陸承身上。
「砰!」
3
蝦殼帶著湯汁染紅了陸承的白襯衫。
盤子落在地上化成千萬碎片。
陸承的髮小們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啊!」
沈夕月尖叫出聲。
「你……你怎麼能這麼對陸總!」
我抿了抿唇,只覺得沈夕月的尖叫聲太小了。
以我現在的心情,應該配上更大的叫聲。
在所有人錯愕的目光下,我一巴掌扇在陸承臉上。
「啪!」
包間裡再次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緊接著,沈夕月爆發出更大的尖叫。
「你憑什麼打人,你住手!」
沈夕月邊喊邊要來推我。
她穿著高跟鞋,情緒又激動,還沒等碰到我,自己就踩著地上的碎瓷片摔倒了。
看著她那副蠢樣,我忍不住笑出聲。
「我一直認為人在四肢發達和頭腦發達中總會占一樣。」
不知道是被氣得還是羞恥,沈夕月的臉瞬間紅透。
【靠!老女人笑什麼啊,我們妹寶不需要四肢發達,有男主保護她!】
【沒人疼的女人才會要強!】
我看了眼彈幕上說要保護她的男主。
他的臉也通紅。
不過跟沈夕月不同,她的臉紅是被我打紅的。
「夠了!」
被我打懵的陸承終於回過神。
「溫舒,你能不能不要像潑婦——」
「啪!」
「你能不能——」
「啪!」
「你——」
「啪!」
不知道扇了陸承多少巴掌,直到確定他那張賤嘴再也說不出話來我才停手。
我拿了張濕巾,細細擦拭手心。
確保接觸他的每一處皮膚都乾淨後,我才對陸承笑道:「從現在開始,我們分手。如果讓我聽到你這張嘴再傳出什麼不該說的,別怪我翻臉無情。」
做完這些,我轉身要離開。
卻沒想到被沈夕月攔住。
她一改剛才的軟弱,紅著眼對我大喊:
「你憑什麼打陸總?他說錯了嗎?你已經老了,和你這樣的人在一起確實噁心!」
沈夕月那張臉勇敢又無畏。
彈幕此時又出現:
【妹寶好勇敢,不要向老女人低頭!】
【靠,這老女人是巴掌戰神吧,也太能打了。】
【妹寶要保護好自己啊。】
我被彈幕和沈夕月逗笑了。
她說的沒錯,跟她比我確實老了。
我比她大了整整八歲。
可那又如何。
所有人都會老。
八年後她也會三十。
我一向認為拿年齡去攻擊一個女人,是很低級的事。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陸承、沈夕月,還有他這些朋友和彈幕都是低級又沒品。
跟這種人說再多都沒用。
恨不得我說你是插足我們之間的第三者,她都能理直氣壯地告訴我真愛無罪。
沈夕月跟我時間不長。
所以她可能不知道。
我這個人一向心狠手辣。
我轉過身,端起桌子上的那盆紅油蝦。
在沈夕月驚恐的目光下將一整盆紅油蝦從她頭上澆下。
「啊啊啊啊啊啊!」
沈夕月的尖叫聲響徹整個餐廳。
不是愛吃蝦嗎?
姐請你吃個夠。
4
從餐廳出來,我開車去了和我在一起後陸承買的房子。
我很忙,大多數都是在公司隔壁常年留房間的酒店住。
所以這裡並沒有太多我的生活痕跡。
但當初裝修時,陸承完全按照我的喜好設計的。
我最愛的美式吊燈和古董壁櫥,都是他親自出國買的。
房子裡每一樣東西,都有我感情的寄託。
現在感情沒了,這些東西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拿出角落裡的棒球棍,一棍一棍將所有東西化為碎片。
等做完這一切時,已經深夜十二點。
窗外下起了大雨,我坐在廢墟中點燃一支煙。
三年前,也是在這樣一個雨夜,我和陸承在一起了。
在遇到陸承之前,我從未想過要談戀愛。
從小我就跟別人不一樣。
我想要的不是漂亮裙子,也不是某個男孩的心。
我第一次見到在大城市當高管的小姨時,我就發誓要成為她這樣的人。
我要當人上人。
我要站在世界的頂峰。
但我父母只是普通人。
我深知像我這種沒有背景的人,只有爬到最高才能控制自己的人生。
所以我比任何人都珍惜向上爬的機會。
在同學情竇初開早戀時,我的眼裡只有學習。
在同齡人結婚生子完成人生大事時,我只想著升職。
好在我的能力足夠匹配我的野心。
我靠著自己,一步一步在紙醉金迷的江城站穩了腳跟。
也就在這時,我遇到了陸承。
那時我剛升副總。
整個陸氏不到三十歲的高管只有我一人。
董事長對我很賞識,有意提拔。
陸承是董事長的私生子。
陸董和原配妻子只有一個女兒。
如今年紀大了,生出了想把私生子接回家的心思。
對於老闆的家事,我沒有看法也不想參與。
但他把陸承安排到了我的手下。
起初我並沒有在意,只給陸承安排了一個閒職。
可因為我年輕,公司許多老人並不服我。
陸承正巧在那時弄丟了一份重要文件。
其實這事可大可小,所有文件都是有備份的,弄丟了再打一份就好了。
不過為了殺雞儆猴,我揪著這件事對陸承大發雷霆。
陸承是董事長兒子的消息人盡皆知。
我明白陸董把他放在我這就是為了歷練他,不會責怪我嚴苛。
殺雞儆猴這招格外好用。
可用了幾次後,陸承找上了我。
他從我助理那要到我的行程,在我應酬的餐廳等我。
商務場上難免喝酒,那天的甲方比較難搞,喝得有點多。
送完甲方後,我被一陣風吹得頭腦發懵,在要摔倒前被來找我算帳的陸承扶住。
可能那天確實喝得太多,也可能陸承的胸肌太軟。
反正我是沒有從他身上再起來。
我這人一向克制。
酒後亂性的事還是頭一次發生。
陸家就是一灘渾水。
淌進去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陸承是年輕,但我身材樣貌皆是頂級。
所以這事也說不上誰吃虧。
況且我認為酒後亂性更大的責任方應該在清醒的人身上。
當時我想著穿上衣服之後就當什麼也沒發生。
可當他那具年輕的肉體纏著我的腰,紅著眼求我別再針對他時。
我的底線潰不成軍。
說我見色起意也好,色慾薰心也罷。
反正我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
我想做的事情,一定會做到。
聲色犬馬一時醉,青石案頭十年毀。
為了陸承,我踏進了這場私生子奪權的戰場。
5
玄關突然響起聲音。
陸承回來了。
看著一地廢墟,他眉眼無奈。
「溫舒,我們談談吧。」
陸承的臉雖然已經不腫了,但臉上的指痕還是非常明顯。
髒了的白襯衫已經被換成一件黑色短袖。
看起來可憐又純良。
這三年他在我面前裝得很好。
若不是今天親耳聽見,我根本不會相信這種話會從他嘴裡說出來。
在我眼裡,他乾淨純粹,雖然有點小心思,但是無傷大雅。
跟我這種睚眥必報、不擇手段的人來比,他簡直就是一朵純白的茉莉花。
現在來看,倒是我低估他了。
我站起身,與他平視:「陸承,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穿白襯衫嗎?」
「我喜歡你身上那股乾淨的氣質,我想讓你永遠保持純白。」
我的指甲划過他的胸口。
「可現在,你髒了。」
陸承的臉色一寸寸白下去。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聲嘶力竭質問:「溫舒,你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麼,寵物嗎?」
「你愛我嗎?」
「你敢說你從沒因為我的身世和我在一起嗎!」
「這三年你到底是為了什麼啊,你是為了我嗎?」
看著這張扭曲的臉,我只覺得男人真是無下限。
我自認臉皮夠厚,但也比不過這種天賦型選手。
明明是他為了利益接近我,如今竟能倒打一耙。
許是我目光里的諷刺太過明顯。
陸承突然鬆開我的手。
他低下頭,深吸一口氣。
「這三年你沒盡到一個女朋友的職責,和一個又一個男人不清不楚,溫舒,是你先背叛我的。」
說這話時,他甚至都不敢看我。
我挑起他的下巴:「所以呢,你新找了一個能盡女朋友職責的人?」
「是,沈夕月眼裡心裡只有我,她能一直陪著我,不會在我最需要陪伴的時候開會應酬!」
「溫舒,我們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
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想著能好聚好散。
「陸承,你是想要陪伴,還是想要沈夕月他爸的幫助?」
陸承臉色更難看了。
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小心思被我赤裸裸地揭開。
他抿了抿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沈夕月她爸會幫助我,你總是讓我等,可我等了這麼久還是掛著無關痛癢的閒職,公司里有哪一個真的瞧得起我?私生子的名頭又跟了我三年,難道你要讓它跟我一輩子嗎?」
「溫舒,就算你再努力,也比不了沈夕月她爸一句話。你既然給不了我想要的,就別怪我找別人。」
看著這張臉陌生又熟悉,我笑了。
我這人拿得起放得下。
為了利益接近我,我認了。
但為了利益背叛我,那你死定了。
這場遊戲我下桌了,你也別想繼續玩。
6
和陸承分手的消息傳得極快。
第二天我去公司時就聽到有人在議論。
剛踏進二十二樓,秘書小晴連忙跑過來。
「溫總,您可算來了,今早沈助理拿著小陸總簽字的單子,說您的辦公室被徵用了……」
辦公室外圍了不少人。
沈夕月站在人群中指揮著來回搬東西。
我看了眼時間,十點三十分。
如果從早上九點開始搬,我辦公室里這點東西早就搬完了。
一直磨蹭到現在只有一個原因。
沈夕月在等我。
見我出現,她故意誇張地大喊:
「溫總來了啊,真是不好意思,我那間辦公室太小了,中午連個午休的地方都沒有,陸總只能把你的辦公室給我了。」
「只能委屈溫總去擠一下了。」
她靠在門邊,環抱著手臂,揚著下巴看我。
挑釁之意溢於言表。
跟著她一同出現的還有那些彈幕。
【嘿嘿,讓老女人得罪我們妹寶,妹寶把她趕出公司!】
【不過也多虧了昨天撞到了老女人,才讓男主和妹寶順利在一起。】
【我們妹寶耍心機的樣子都是這麼可愛,愛了愛了!】
彈幕還是一如既往的有病。
我只看了一眼就挪開視線。
這些彈幕好像是跟著沈夕月一起出現的。
不管沈夕月做了什麼都是向著她的。
沒有一點三觀和認知能力。
能把一個插足別人感情的第三者視為寶貝,那自然也影響不到我。
沈夕月的話一出,圍在我辦公室門口的人竊竊私語。
「聽說溫總和小陸總分手了,看來是真的了。」
「沈助理之前在咱們這的時候也沒這麼狂啊......」
「還不是仗著小陸總的勢。」
「不過溫總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估計新歡舊愛要鬧上一場。」
可能沈夕月想報昨天那盆紅油蝦的仇,我的私人物品和文件被扔了一地。
許多文件盒子被破壞變形。
甚至連電腦螢幕都碎了。
被這麼多人盯著,我的表情依舊淡然。
蹲下翻看這些物品時,發現其中少了不少東西。
沈夕月格外趾高氣昂。
她唇角揚著笑,耀武揚威地看著我。
「對了,你這些東西我看有些都沒用了,就順手幫你扔了,如果你要找的話現在去樓下垃圾車還來得及。」
我翻文件的手頓住。
「你扔我辦公室里的文件了?」
她聳了聳肩:「一些垃圾而已,溫總不會連垃圾也要吧?」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對著一臉嚴肅的小晴點了點頭。
「報警吧。」
小晴早就準備好了,在我發話後直接撥了報警電話。
「您好,我司副總辦公室被人撬門闖入,重要文件丟失,涉案金額過大還請儘快……」
聽到報警,沈夕月瞬間就慌了。
「等等,你報警幹什麼,你們什麼意思?我就是扔個垃圾而已,別小題大做了!」
她說著就要搶小晴的手機。
可她手腳實在太不利索了,被小晴輕鬆躲過,並順便將保安叫上來。
小晴環視一圈後認真道:「沈助理,溫總辦公室內一切東西都屬公司重要機密,每日下班前秘書室都會做登記,這辦公室里的一草一木都不是垃圾。」
「在丟失文件找到前,任何人都不能離開。」
被叫來搬東西的幾個人臉色大變。
「我們可什麼都沒扔,是沈助理讓我們來的,跟我們沒關係啊!」
「是啊,這監控都照著呢,我們什麼都沒扔!」
在他們解釋時,保安匆匆趕來。
跟著一起來的還有陸承。
見到陸承後,沈夕月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撲進他懷裡。
「阿承,我聽你的來搬東西,你看他們啊!」
陸承聽到後滿臉不耐煩地看了我一眼。
轉頭對著沈夕月輕聲道:「到底怎麼回事?」
沈夕月在他懷裡已經泣不成聲,斷斷續續道:「我……我就是幫溫舒姐扔了點垃圾,她就要報警抓我。」
看這副樣子,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沈夕月真是好心幫我扔了個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