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剛過,閨蜜突然跟我說,「國慶七天,我都跟孟慶在一起。」
怕我聽不懂,她補充道,「在賓館,沒出門。」
聽懂她的暗示,我眼前一黑差點暈倒。
「為什麼是他?」我帶著哭腔質問,「你明知道我喜歡他,三年了……」
「你這麼笨,我不是怕你遇人不淑嘛。」
她笑嘻嘻抱住我,「我好心幫你試探他,你怎麼能怪我呢?」
語氣一如既往地溫柔。
可牆角的穿衣鏡,卻映出她冷酷得意的眼。
後來,她和一個富二代談婚論嫁時,卻慌了。
「思涵,他很看重女子貞潔,你陪我做個修復手術好不好?」
她死死抓住我的手,哀求,「用你的身份,這樣我就安全了……」
我好說話地幫她預約了手術。
轉頭找到她未婚夫,丟去一張聊天截圖。
1
國慶長假結束,我滿身疲憊回到深城。
剛打開家門,就看到閨蜜王姍穿著弔帶,靠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臉色紅潤,皮膚好的像是會發光。
和我的困頓萎靡形成鮮明對比。
「姍姍,我回來啦,一個星期不見,想我沒有啊?」
我放下行李箱,邊換鞋邊跟她打趣。
「當然想啦,吃不到你親手做的營養餐,我都瘦了好幾斤呢。」
「我的好思涵,給我帶什麼好吃的啦?」
她放下手機朝我跑來。
「還是這麼饞,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糕點,在行李箱,你自己——」
我話還沒說完,王姍就熟門熟路打開我的行李箱,蹲在地上翻找起來。
她的長髮從肩頭滑下,我一眼注意到她脖子。
側面有幾處暗沉的紫斑。
雖然我未經人事,卻也能辨別出,那不是蚊蟲叮咬後留下的痕跡。
而是吻痕。
「姍姍,你戀愛啦?」
我皺了皺眉,忍不住問她。
從沒有聽她說過喜歡誰,這進度,是不是太快了點……
「啊,為什麼這麼問?」
她抬頭看我,一臉詫異。
我指了指她的脖子側面,「上面有印子……」
「哦,這個啊。」
她摸了摸脖子,突然開口,「國慶七天,我都跟孟慶在一起。」
像是怕我聽不懂,她補充了一句,「在賓館,沒出門。」
聽懂了她的暗示,我眼前一黑差點暈倒。
她說的孟慶,是我暗戀了三年的男上司。
初入職場,我什麼都不懂,處處碰壁。
是孟慶不厭其煩地指導我,鼓勵我,手把手教我,幫我適應職場,完成從大學生到企業職工的身份轉變。
我感激他,仰慕他,喜歡他,一直默默地關注他。
卻因為性格內斂害羞,一直不曾說出口。
只敢把所有心事說給王姍聽。
我也跟王姍說過,想在國慶節後跟孟慶表白。
而我的好閨蜜,嘴上說著我眼光不好,不明白我為什麼會喜歡孟慶。
私下裡卻背著我,在國慶期間,和她瞧不上的孟慶在一起了。
2
「為什麼是他,天底下男人那麼多,你為什麼偏偏是他?」
我不敢置信,幾乎是帶著哭腔質問王姍,「你明知道我喜歡他,三年了……」
「我知道啊,但你這麼笨,我不是怕你遇人不淑嘛。」
她站起身,笑嘻嘻抱住我,「思涵,我好心幫你試探他,你怎麼能怪我呢?」
語氣一如既往地溫柔。
可牆角的穿衣鏡,卻映出她冷酷得意的眼。
只是那抹陰冷一閃而過,快的像是我出現了幻覺。
「你幫我試探孟慶,所以和他睡了?王姍,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一把推開她。
荒唐,實在荒唐。
她是怎麼有臉說出這種話的。
「對啊,很遺憾,他沒有通過考驗,不是你的良人。」
「再說了,你們又沒在一起,我這不算插足。」
「剛好斷舍離,乖啦,下一個更好。」
她歪頭想了想,「要不你考慮一下我表弟唄,他都追你一年了。」
我冷笑出聲。
她表弟楊令凡上的是大專,畢業兩年了還在家裡啃老。
先前追過我一陣,我明確說過不喜歡他。
而王姍,明顯已經忘了。
「我對你弟弟沒興趣,我只想問你一句話。」
我死死盯著王姍,「你喜歡孟慶嗎,會好好愛他嗎?」
「他又不是我男朋友,我為什麼要愛他?」
她看著我,表情純情且無辜,「玩玩而已,我又不是玩不起。」
像是被當頭一棒,我陡然失了力氣,差點摔倒。
我這才知道,我放在心尖尖的人,只是我的好閨蜜打發時間的玩物。
那一晚,我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明明困得不行,卻怎麼都睡不著。
我跟王姍高中就是好朋友,後來考上同一所大學,畢業後留在同一個城市工作。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好下去,做一輩子的朋友。
卻沒想到,相識相知十年,到頭來,她親手在我的心上刺了一刀。
好疼。
淚水漸漸浸濕了枕頭。
3
第二天,我頂著兩個熊貓眼上班。
被孟慶發現,他問我是不是生病了。
一想到王姍身上的痕跡,以及他們的國慶七天,我就無法直視他這張臉。
我搖了搖頭,跟他擦肩而過。
整整一天,除非必要,我拒絕跟他有任何私下溝通交流。
只認真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以前在他身邊每一秒都是我的小確幸,現在卻成了煎熬。
七天長假,攢了太多的樣品需要整理送檢。
我在公司加班到很晚才下班。
在公司樓下等車時,一輛車停在我面前,熟悉的車型讓我的心咯噔一跳。
車窗降下,果然,是熟悉的那張臉。
「思涵,沒開車嗎?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孟慶探出頭,笑著跟我打招呼。
「不用,我叫車了。」
我禮貌地後退兩步,垂下頭查看手機。
孟慶卻突然打開車門,徑直走到我面前拽住我胳膊。
「思涵,你今天一天都在躲我,我做錯什麼了,你告訴我好嗎?」
他聲音激動,語氣熱切。
「孟總,請叫我小陳,還有,鬆手。」
我抬起胳膊,看著他抓我的手。
「思涵,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跟我這麼生分了?」
他眉頭緊鎖,不依不饒。
「想知道為什麼,看那裡就知道了。」
我視線後移,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路燈下看著我們的人。
是王姍。
孟慶看到王姍,眉頭不自覺跳了跳。
一輛車在不遠處停下,打起雙閃,是我網上叫的車。
「思涵,你聽我解釋,我——」
孟慶匆忙回頭,想跟我說什麼。
「孟總,您是有女朋友的人,跟女下屬相處,還是注意保持分寸的好。」
我直接甩開了孟慶的手,大步走向網約車。
「思涵,你誤會了,她不是我女——」
孟慶大聲沖我喊。
我直接鑽到車裡,關上門,將他的聲音隔絕在外,揚長而去。
不管他跟王姍有沒有確定關係,對我而言都不重要。
我只知道,他跟王姍發生了關係,我再喜歡他,也只會遠離他。
從此,安守一個下屬的本分。
4
那晚,王姍沒有回家,還在半夜給我發了張照片。
照片一角,是孟慶熟睡的臉。
我愣愣對著照片看了很久,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受。
最後乾巴巴回了個【1】。
想了想,又回了一句:【照片拍得不錯,以後別發了,別逼我拉黑你。】
她回我:【沒良心,姐是在幫你祛魅,相信我,看多了就免疫了。】
語氣熱絡,好像我們之間不曾產生齟齬。
我沒有回覆。
王姍沒有再說什麼。
從那天起,她頻繁出現在我公司樓下,隨後,開啟了和孟慶同居的生活。
個人物品,也陸陸續續往孟慶家裡搬。
一個是曾經的好閨蜜和現任室友,一個是曾愛慕的男生,就算我刻意躲著他們,也沒有多大的閃躲空間。
我不動聲色地物色起新的單位,成功托獵頭把我引薦給新公司。
憑藉三年的進取學習和經驗累積,很快在新公司站穩了腳。
我天真地以為,我可以跟我的難堪感情史說 byebye 了。
不承想,王姍竟送了我一份「大禮」。
……
轉正那天,部門領導要給我開歡迎會。
因為是周五,周六日不用上班,聚餐之後 KTV,一群人烏泱泱鬧騰到凌晨一點多才散。
回到家,我匆匆洗漱完,倒頭就睡。
半夜,臥室門被推開。
儘管對方動作很輕,但門框隔音條發出的動靜還是驚醒了我。
我借著窗簾縫隙透出的微弱光線看向門口,一個瘦高的人影鬼鬼祟祟朝床邊走來。
「王姍?」
我疑惑地問了一句。
剛說完,我就覺得不對,王姍沒有這麼高。
不待我反應,那個人影就朝床上撲來,死死將我壓住,急切地撕扯我的衣服。
滾燙的呼吸落在我脖頸。
黏膩的,腥臭的。
巨大的恐懼將我籠罩,我使勁掙扎,卻怎麼都掙不脫鉗制。
只能強迫自己冷靜,佯裝力竭放弱了反抗。
然後,在對方起身脫衣服時,膝蓋狠狠朝他雙腿間撞去。
5
「啊——」
對方發出一聲痛呼,栽倒在我身側。
我迅速翻到床邊摁亮床頭燈,抓起邊上直徑十二公分的的水晶球擺件朝他頭上砸去,一下又一下。
對方疼得嗷嗷直叫,我也沒停手。
渾然不顧身上的真絲睡裙已經被他撕成爛布條,處處走光。
以前我從不打人,但今晚,不讓他失去行動能力,受傷害的就是我。
溫熱的鮮血濺在我手上,臉上,身上……
卻不足以壓下我心底的惶恐。
「陳思涵,別打了,我是楊令凡!」
對方掙扎著推開我,連滾帶爬躲到窗戶邊,害怕地瑟瑟發抖。
聽見這個熟悉的名字,我的動作頓了頓。
「楊……楊令凡?」
我摁亮房間頂燈,目光落在他臉上,「王姍的表弟?」
「是,我是,嗚嗚嗚嗚別打了……」
他捂著頭,痛得眼淚鼻涕一起掉。
我卻眼尖地注意到他口袋滾落的寒芒——
赫然是一把摺疊水果刀。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怎麼進來的?」
我抬腳把水果刀踢遠,質問。
水晶球已經裂開了,我從床頭櫃翻出筋膜槍拿在手上當武器。
這個筋膜槍形狀小巧,卻重兩三斤,比水晶球好使。
「我房子到期,住不起酒店,想在你這裡借住一晚,就找表姐要了鑰匙,只不過走錯房間了。」
他憎恨又畏懼地盯著我,「你個死女人,下這麼狠手幹嘛呀,差點把我打死了……」
他梗著脖子,頗有些理直氣壯的架勢。
「很遺憾,這套說辭沒有信服力。」
「還有這把水果刀,我不信是你隨隨便便揣身上的,不說實話是吧,行。」
我也不廢話,操起筋膜槍,重重砸在他腿上。
「陳思涵,你夠了,殺人是犯法的,你敢殺了我嗎?」
他疼得在地上打滾,還顧自嘴硬。
「放心,防衛過當,撐死判七年,我只是失去七年自由,你失去的可是寶貴的生命啊。」
我嘴上說著話,手上動作不停,越砸越順手。
一聲清脆的骨裂聲傳來,楊亦凡嗷地哭出聲,緊接著一直滋滋吸氣。
「嗚嗚,我說,我說——」
他睜著被血糊住的眼睛,求饒,「別打,求你了,我說……」
「一分鐘,講不明白就去跟帽子叔叔說去。」
我使勁踹了他一腳,翻找出手機,打開錄屏收音功能,輸入報警電話。
手指卻懸停在撥號鍵上。
楊亦凡遲疑了一下,沒敢開口。
6
「那就繼續。」
我再次高舉筋膜槍。
「別打了,是我表姐讓我乾的,她給了我一萬塊錢,讓我把你強了,鑰匙也是她給我的……」
「她說你最近失戀,缺愛,還說你今天聚餐,喝了不少酒,會睡得很沉,讓我放心過來。」
「她專程叮囑我帶上一把水果刀,說你膽子小,惜命,如果你反抗的厲害,讓我拿刀嚇唬嚇唬你……」
「她還說如果你成了我的人還要鬧,就把你爸媽手機號給我,說你爸媽早就想把你嫁出去換彩禮,給你弟娶媳婦了。」
「按表姐的話說,只要你成了我的人,就會死心塌地愛上我,從此你賺的錢都是我的,隨我怎麼花。」
他頂著一頭血,嗚嗚咽咽去翻口袋,「我手機上有跟她的聊天記錄,還有轉帳記錄,你不信可以查……」
他輕飄飄幾句話,直接把我打入地獄。
我渾身發抖,心像是被劃拉出一道豁口,呼啦啦灌風,寒涼入骨。
我的家庭、成長、性格、過往……
這些,都成了王姍打向我的槍子和工具。
有綿密的痛楚,從傷口處蔓延開來,一點一點把我吞噬。
曾以為最堅不可摧的友情,撕去可憐的遮羞布,赤果果攤在我面前。
讓我守候的友誼成了一場笑話。
我把楊亦凡綁在厚重的岩板桌上,哆嗦著手,抱著最後一絲僥倖,翻看了他的手機。
然而,現實狠狠把我重創。
楊亦凡沒有說謊。
「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這麼對我啊……」
我喃喃自語,淚水不知不覺流了下來。
我的人生,我的清白,在王姍眼裡算什麼?
「還能因為什麼,當然是因為嫉妒了,陳思涵,你不知道,表姐早就對你不滿了。」
「你家境沒有她好,還爹不疼媽不愛的,長得也沒她漂亮,卻進了一家五百強外資企業工作,還有貴人相助,工資更是她的好幾倍,她慪氣很久了……」
大概是被我打出心理陰影了,又或許是覺得我可憐,楊亦凡主動招了。
「她對我不滿,大可以不跟我做朋友,為什麼還要強迫自己留在我身邊騙我呢?」
我麻木地聽完,雙目無神地看著楊亦凡。
嫉妒,僅僅是因為嫉妒,就讓我們十年友誼變了質,多可笑啊……
「待在你身邊,才能找到機會背刺你傷害你啊。」
「比如今天,她主動給我透露的你的行蹤,還給了我鑰匙,她如果跟你斷交了,就不可能有你家鑰匙啊。」
「對了,你不是跟表姐說,你喜歡那個什麼東嘛,聽說還要在國慶後跟他表白。」
「表姐說不能讓你如願,問我怎麼辦,我讓她以你的名義把人約去酒店,主動獻身不求負責,保管那男人對她上頭,聽表姐說,他們國慶七天都膩在一起呢。」
「你看,她不是逮著機會,一而再再而三傷害到你了嗎……」
楊亦凡滔滔不絕地說著。
似乎在用實際行動,彰顯著自己無所不知。
只是眼淚還沒幹,鼻涕鮮血還掛在滿是淤青的臉上,看起來分外可笑。
但我笑不出來。
我感覺憤怒充盈了整個胸腔,把我變成了一隻瀕臨爆炸的氣球。
我想衝到王姍面前,大聲臭罵她,再狠狠撕她一頓。
但我知道,我心裡的傷痛,並不會因為打罵她一頓而減少。
「她說,待在我身邊,才能找到機會背刺我傷害我?」
我看向楊亦凡,眼神重新聚焦。
回想王姍對我做的這些事,我心裡陡然萌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我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要王姍付出代價。
7
「陳思涵,我什麼都招了,你不許再打我!」
見我露狠,楊亦凡畏懼地蜷縮起身子,色厲內荏地吼我。
「打你幹什麼?」
我抓起他的手指,在我肩上狠狠撓了幾下,撓出幾道血印子。
又拿起手機,自拍了很多張受傷的狼狽照片,順便把他跟王姍的聊天及轉帳記錄,截圖並錄屏發到我手機上,再清理掉痕跡。
做完這些,我披了件風衣,拆下床單,擦乾淨楊亦凡身上的血和鼻涕,最後粗魯地塞進他嘴裡,沾染上他足夠多的口水。
最後找出一個真空袋,把水果刀、水晶球、床單和衣服塞進去。
留作罪證。
楊亦凡蒙著看完全程,越看越驚恐。
「這裡面到處都是你的 DNA,是你今天侵犯我的罪證。」
「楊亦凡,我問你,你是想進局子,還是拿王姍的秘密換自由?」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
「自由,我要自由!」
「只是表姐沒啥秘密啊,就是虛榮狂妄又小肚雞腸,背地裡說了你不少壞話而已……」
楊亦凡語速很快。
「那她有沒有年少時喜歡的,求而不得的人?最好現在還念念不忘的。」
我追問。
「哦,我想起來了,有,姓呂,是個富二代,聽說家裡有好幾億資產。」
「我本來是不知道的,幾個月前姨丈不小心說漏嘴,還說在找媒人給表姐和呂家牽線。」
「據說現在線已經搭上了,如果沒意外,春節他們會相親,表姐勢必會使勁渾身解數拿下他……」
楊亦凡討好地笑,「她搶你男人,你也可以把姓呂的搶過來嘛。」
我嗤笑一聲,不置可否。
王姍什麼都跟我說,除了感情生活,我一直以為她沒有瞧得上的人。
原來,她也有她的求而不得。
在楊亦凡鬆一口氣時,我臉一沉,再次擺出兇狠的表情。
直接把他嚇傻了。
「鑒於你這麼聽話,最後給你幾個忠告吧。」
我眯著眼,開始威逼利誘:
「一,你今晚沒能進我家門,因為鑰匙丟了,回去路上又不幸踩翻井蓋,受了傷。」
「二,今晚我們沒有見面,你也沒有跟我說過任何有關王姍的事。」
「三,打消對我的念頭,從此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井水不犯河水。」
我晃了晃手中的「證物袋」,語氣陰狠,「你若不聽,我不介意送你去踩縫紉機!」
楊亦凡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我懂,我懂,我的傷跟你無關,咱倆更沒交過心。」
楊亦凡言辭懇切,「鑒於我這麼聽話,能幫我叫個救護車嗎?」
我活動了一番手腕,「我有附近殯儀館的電話,需要幫你聯繫嗎?」
「不、不用了,我能自己走……」
楊亦凡連連求饒。
我這才給他鬆了綁,大度道,「鑰匙留下,滾吧。」
「好嘞。」
他從口袋摸出鑰匙放下,齜牙咧嘴地戴上口罩和帽子,一瘸一拐地往門口走去。
房門合攏,隔絕屋外無盡夜色。
我癱倒在地,捂著臉,將嗚咽和委屈宣洩進指縫裡。
以前總聽別人說,這時間哪有真正的閨蜜,我笑他們慘得沒朋友。
我說我有一個好閨蜜,她陪我鬧陪我笑,等到我們牙齒掉光,還能穿著花裙子坐在一起聊八卦。
現在,我終於相信,這世間,沒有什麼感情經得住時間的考驗。
我最珍視的友情,終是敗給了時間。
8
等到心情平復下來,我將大門反鎖。
拿出手機,幾次想報警。
最後忍住了。
楊亦凡愚蠢又天真,被王姍利用,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但王姍才是罪魁禍首。
只是王姍巧言善辯,大學時便是辯論賽一把好手。
她很聰明,跟楊亦凡聊天,很多地方語焉不詳,只明確說把房間借給楊亦凡住,還提醒楊亦凡愛惜房內物品。
轉帳也沒備註,楊亦凡手上沒有視頻或音頻證據,不管他能不能得手,王姍都能輕易地把自己摘出去,甚至倒打一耙。
我甚至能想到她面對帽子叔叔會有的說辭:
「那是我表弟,我借個房間有問題嗎?他自己寂寞難耐做出錯事,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我唯一對不起的就是我閨蜜,你們把我表弟抓了,給我閨蜜出氣唄。」
「什麼,他敢攀咬我,說是我指使的,證據呢?」
「我給表弟轉帳不正常嗎,你們查查,我微信給他轉少了?!」
「我表弟這人遊手好閒,滿嘴謊話,現在又成了強-奸犯,他的話能信嗎?」
我需要拿出更切實有力的證據,才能讓她辯無可辯。
她那個白月光,就是個很好的切入點……
我去醫院做了個傷情鑑定,以家暴為託詞,托醫生採樣了身上的 DNA。
回家後,我換上新的床單和被套,將臥室到客廳的血跡清理乾淨,將房間恢復原樣。
洗去一身髒污後,我逼迫自己入睡。
一而再再而三因為同一個人糟踐身體,沒必要。
只是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夢,不是被人追殺就是被扼住喉嚨瀕臨窒息,我睡得很不踏實。
再睜眼,已經是第二天十點多了。
我渾渾噩噩起床,和站在我臥室門口的王姍不期而遇。
她收回手,將我全身上下審視了幾遍。
我們彼此都沒說話。
「姍姍,你回來啦?」
最後,我打了個哈欠,懶懶開了口。
我努力克制自己,提醒自己從長計議,才忍住衝上去撕咬她的衝動。
儘管手心痒痒。
「思涵,都十點多了,還這麼困,怎麼,夜裡偷人了啊?」
她歪著頭打趣。
這句話讓我生理不適,但我控制好了面部表情。
「我倒是想偷,可惜沒得偷啊。」
我擠出一抹笑,手在她面前揮了揮,「你看什麼呢?」
「看我不在,你有沒有往家裡藏人啊。」
王姍沖我擠眉弄眼。
「哦,那你慢慢看吧。」
我從容鎮定地讓出位置,往衛生間走去。
臥室的痕跡我清理地很乾凈,除了床頭少了個水晶球,看不出任何楊亦凡來過的痕跡。
洗漱完出來,我看到王姍對著手機,滿臉狐疑。
極有可能是在楊亦凡那裡吃了癟。
「我做早餐,要帶你一份嗎?」
我打開冰箱門,扭頭問王姍。
「要的,謝謝寶。」
王姍沖我揚起一抹笑。
吃早餐時,我如往常般跟王姍聊天說話,仿似我們之間不曾有過任何隔閡。
王姍漸漸恢復了往日的輕鬆自在。
看樣子,楊亦凡沒有出賣我,她已經打消了疑慮。
我長吁了一口氣。
飯後,我拿出一個包包送給王姍。
是她最喜歡的 G 家的包,還是限量款。
「呀,思涵,怎麼突然送我這麼貴的包包啊?」
她欣喜不已,興奮地抱著我膩歪。
我有些抗拒她的親近,但做好了表情管理,嘴上卻故意激怒她。
「當然是漲薪升職,心裡開心,普天同樂啦。」
我主動替她打開盒蓋,「看看,喜不喜歡?」
雖然跟她說著話,我眼角餘光一直在關注她,沒有錯過她眼裡一閃而過的憎恨。
一顆搖擺的心,緩緩安定。
果然,如楊亦凡所說,王姍厭恨我。
花一個包錢試探出她另一面,值。
9
「姍姍,我有個事想跟你說。」
「這幾個月你不在,我一個人很孤單,你忙著戀愛,忽略我,我都能理解。」
「只是,你都有了新圈子,我也該結識新朋友了。」
「昨天有同事說她那多一個房間,我看了照片覺得不錯,綜合考慮,想跟她合租。」
「這套房子你如果想續租,我可以把你介紹給房東。」
我委婉且堅定地,提出「散夥」請求。
孤單是假的,合租是假的。
只是,人與人之間的信任一旦被打破,就再難重塑。
如今面對王姍,我只剩惶然和憂懼。
我已經無法再和她同處一個屋檐下了。
這些年,我體諒她收入不高,管吃管住包水電燃,到頭來,養出一個白眼狼。
不管她差不差錢,今後何去何從,我都不想再供養她。
但我需要跟她保持「友好」關係,哪怕是表面做戲。
這樣,我才能在關鍵時刻打碎她美夢,背刺她,中傷她,在她歇斯底里質問我的時候撕破幻象,送她下地獄。
「思涵,你不要我了嗎?」
她抓住我的手,表情委屈無比。
我心裡冷笑,面上卻不顯露分毫。
「怎麼會呢,你陪我走過十年歲月,這份友情無可替代,我怎麼會不要你呢。」
「只是我不像你,有優渥的家境,愛你的父母,我只能自己努力,謀自己的前途。」
「這裡離我新公司有點遠,我開車經常被堵路上,上下班得花三個多小時,不開車就得擠地鐵,擠得我懷疑人生。」
「姍姍,你這麼善解人意,一定不忍心看我這麼辛苦吧?」
我笑眯眯給她喂「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