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上,我為未婚夫鎮北將軍蕭景承斟滿美酒,滿心歡喜。
他麾下最勇猛的先鋒官卻突然抱著一個襁褓闖入。
「將軍,孩子醒了,要找爹爹。」
說著他摘下頭盔,長發散落,竟是女兒身。
我手中的酒杯摔碎在地。
那件象徵著將軍夫人身份的火狐披風,被蕭景承親手從我身上解下,披到了她身上。
「她剛經歷一場血戰,又為我誕下麟兒,功不可沒。」
「正妻之位只能是她的,你若識大體,便做側室,婚期不變。」
我看著他,笑著點頭應允,「好啊。」
當晚,我策馬,夜闖他兄長安王的府邸。
「將軍驍勇,卻失了德行,鎮不住這赫赫戰功。」
「王爺娶我過門吧。我替你管教弟弟,也替你……守住這蕭家的兵權。」
1
蕭景承以為我已認命,次日便恩准我隨他進入軍營。
「婉舒,你該見識一下敏昭的英姿,好讓你心服口服。」
我跟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湧起一陣說不出的情緒。
黃沙漫天,將士們列隊迎接。
「參見將軍夫人!」
整齊劃一的聲音響起,卻不是衝著我。
蘇敏昭策馬而來,英姿颯爽,將士們眼中全是敬畏和崇拜。
我站在一旁,沒有人看我,沒有人向我行禮,仿佛我只是個無足輕重的附屬品。
蕭景承滿意地點頭:「敏昭,你辛苦了。」
蘇敏昭翻身下馬,目光掃過我,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將軍言重了,為國效力是我的本分。」
她走到我面前,拿起我放在石桌上的包袱。
那是我熬夜為蕭景承縫製的護膝,用金絲線繡著平安符,每一針每一線都傾注了我的心血。
蘇敏昭打開包袱,拿起護膝看了看。
「做工不錯。」
我心中湧起一陣竊喜。
下一秒,她卻將護膝遞給身旁的一名士兵。
「王小弟腿傷未愈,這個給他用正好。」
我的心瞬間墜入谷底。
那個士兵接過護膝,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多謝將軍夫人!」
「敏昭心細,懂得體恤兄弟。」蕭景承點頭讚許,然後轉向我,「婉舒,你該學學她的大度。」
我的手在顫抖。
指甲掐進掌心,我轉身欲走。
「婉舒!」
蕭景承一把拉住我,當著所有人的面,從懷中掏出一根做工粗糙的銀簪。
他將銀簪插在我發間,語氣輕蔑又帶著施捨:「我知道你委屈,這個賞你。別鬧了,讓將士們看笑話。」
那語氣,像在打發一個無理取鬧的丫鬟。
周圍的將士們竊竊私語,有人在笑。
我看著蕭景承,他眼中沒有絲毫愧疚,只有不耐煩。
蘇敏昭在一旁看戲,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
「將軍對婉舒姑娘真好,這銀簪很漂亮。」她的話我耳畔響起。
我摘下銀簪,心中湧起一陣悲涼。
「多謝將軍。」我將銀簪放在石桌上,「不過我不配。」
蕭景承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你說什麼?」他的聲音淬著冰。
我沒再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看著他眼中燃起的怒火。
他猛地抓起那根銀簪。
他上前一步,死死扣住我的後頸,將那根冰冷的銀簪狠狠插回我的髮髻。
尖銳的簪尾擦過我的頭皮,傳來一陣刺痛。
「我給你的東西,你就得受著!」
「別忘了你的身份,在這裡,由不得你耍性子!」
蘇敏昭適時地走上前來,語氣里滿是關切。
「將軍,彆氣壞了身子。婉舒只是還不能接受,不懂事,您多擔待。」
她說著,伸手替我理了理被弄亂的頭髮,指尖卻用力地按了按那根簪子。
「就是,將軍賞賜是天大的福分,還敢挑三揀四。」
「蘇將軍說得對,太不懂事了。」
那些竊竊私語像針一樣扎進我的耳朵。
2
回到慕府,我將那根銀簪狠狠擲在青石板上。
清脆的斷裂聲響起,銀簪斷成兩截。
丫鬟阿桃撿起碎片,小心翼翼地說:「小姐,要不要收起來?」
「扔了。」
我轉身進房,卻在門口遇上了將軍府的管家。
他手裡捧著一個積了灰塵的木盒,上面還繫著我親手繡的紅綢。
「陳小姐,這是蘇夫人讓我送來的。」
我認得這個盒子。
裡面裝著蕭景承第一次見我時穿的那件洗得發白的舊袍,我曾經視若珍寶,偷偷收藏,後來作為定情信物贈給他。
手指顫抖著打開盒子,那件舊袍靜靜躺在裡面,每一處補丁都還在原來的位置。
一瞬間,無數回憶湧上心頭。
那是七年前的雪夜,他渾身是血倒在我家門前,我偷偷給他換藥,將他安置在柴房。
他走時忘了這件袍子,我便收起來,每晚抱著入睡。
「小姐,您怎麼哭了?」阿桃著急地遞過帕子。
我這才發現眼淚已經流了滿臉。
他還記得我們的過往,他還記得……
管家躬身道:「蘇夫人說,她在整理將軍舊物時發現了這件破袍子,留著占地方。聽聞陳小姐女紅了得,便送來讓您補好,也算物盡其用。」
我愣在原地,手中的舊袍仿佛燙手的炭火。
「蘇夫人說小姐手藝好,將軍的衣裳都要您來做。」
原來他讓我補衣裳,不是因為念舊,而是因為我的手藝好用。
在他眼裡,我和府里的繡娘有什麼區別?
我正要發作,院門外傳來腳步聲。
蘇敏昭推門而入,她今日穿了一身月白長裙,溫婉可人,完全沒有在軍營時的英姿颯爽。
她眸光掃向我手中的舊袍,故作驚訝,「呀,姐姐還沒補好嗎?我還以為姐姐看到舊物會傷心,沒想到你挺想得開的。」
「其實我本來想丟掉的,畢竟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可景承非說姐姐的手藝別人比不上,定要你親手來做。」
她頓了頓,嘆息道:「男人就是念舊,姐姐不要多想,他只是捨不得這件衣裳罷了。」
我看著她精心裝扮的臉,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惡毒。
「姐姐,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蘇敏昭關切地問,「要不要我去請大夫?」
我握緊手中的舊袍,血管里的血液都在沸騰。
阿桃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我家小姐身子好著呢,不勞蘇夫人費心。」
「這丫頭,怎麼說話的?」蘇敏昭皺眉,「我是好心。」
我終於笑了。
當著她的面,我走向屋內燃得正旺的火盆。
「姐姐,你要做什麼?」蘇敏昭察覺到不對。
我沒有回答,而是打開衣櫃,取出那件繡了半年的嫁衣。
上面的鴛鴦栩栩如生,每一針都凝聚著我對未來的憧憬。
我將舊袍和嫁衣一同拋向火盆。
火焰瞬間竄起,吞噬著這些年來我所有的痴心妄想。
「告訴蕭景承,」我看著蘇敏昭驚恐的臉,一字一句地說,「我陳婉舒,不做妾,也不做針線丫鬟。」
3
第二天一早,陳家幾十年的老客戶全接到了好心提醒。
「陳家女兒得罪了鎮北將軍,還不快斷了往來?」
三家絲綢商鋪當場撕毀合約,五家茶葉行直接斷了貨源。
我爹拿著一摞摞退貨單,手抖得厲害,「婉舒,你到底做了什麼?」
話音未落,他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
大夫匆匆趕來,搖頭嘆氣,「老爺這是急火攻心,若再受刺激,怕是……」
我跪在床前,看著爹蒼白的臉,心如刀絞。
管家戰戰兢兢進門,「小姐,將軍府來人了。」
蕭景承派來的人站在院中,聲音洪亮得全街都能聽見。
「將軍說了,陳小姐若肯去將軍府門前,當眾給蘇夫人奉茶認錯,便既往不咎。」
「只要跪下磕三個頭,叫一聲姐姐,陳家的生意立刻恢復如常。」
我爹掙扎著要起身。「婉舒,去!快去!」
「爹……」
「跪下又不會死!你把整個陳家都拖累了,還要倔強到什麼時候?」
我看著病床上的爹,心如死灰。
換上一身素衣,我一步一步走向長街。
百姓們早就聽到風聲,紛紛湧出來看熱鬧。
「陳家千金要給蘇將軍下跪了!」
「活該,誰讓她不識抬舉,蕭將軍願意納她為妾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
「就是,還敢燒嫁衣,真是沒有容人之量?」
我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將軍府的台階就在前方,蘇敏昭站在上面,嘴角掛著得意的笑。
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華麗的衣裳,就像等著接受朝拜的王后。
「姐姐,你終於想通了。」她的聲音甜膩得噁心。
我停在台階下,看著她高高在上的樣子。
就在我準備跪下的那一刻,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整齊劃一,由遠及近。
百姓們紛紛回頭,議論聲戛然而止。
一面龍旗出現在長街盡頭,緊接著是禁軍開道的儀仗隊。
「是宮裡的人!」
百姓們慌忙跪倒一片,我也跟著跪下,心中疑惑不已。
宮裡的人怎麼會來?
一名大太監手捧明黃聖旨,緩緩走到我面前。
「陳婉舒接旨!」
4
我顫抖著跪直身子。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念陳家世代忠良,特封陳老爺為忠勇伯,賞御藥十盒,黃金百兩。陳小姐即刻入宮,由太后娘娘親自撫慰。欽此!」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
太監笑眯眯地扶起我,「陳小姐,太后娘娘等著您呢。」
我回過神來,看向台階上的蘇敏昭。
她的臉色青白交加,得意的笑容徹底僵住。
……
轉眼就到了蕭景承的大婚之日。
天還沒亮,慕府門前就聚滿了看熱鬧的人。
「你們說陳家小姐會不會真的不出門?」
「不可能,蕭將軍都發話了,她敢不從?」
「陳家現在生意都斷了,她不嫁還能怎麼辦?」
我站在窗前,看著下面黑壓壓的人頭。
阿桃紅著眼睛走進來:「小姐,外面來了好多人。」
蘇敏昭騎在馬上,身披那件本該屬於我的火狐披風。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緊閉的慕府大門,眼中滿是得意。
蕭景承派來的人又開始喊話:「陳小姐,吉時已到,該出嫁了!」
「將軍說了,今日若不出門,明日就派兵圍府!」
我爹在床上掙扎著要起身:「婉舒,出去吧,爹求你了!」
四面八方都是催促聲。
我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
然後走向衣櫃。
那是一頂鳳冠。
我緩緩戴上,在銅鏡前整理儀容。
「小姐,你要做什麼?」阿桃嚇得臉都白了。
我沒有回答,推開房門,走向府門。
陳府大門轟然打開。
我頭戴鳳冠,身穿華服,一步步走出。
圍觀的百姓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這哪裡是去做側室的裝扮?分明是正妻的規制!
蘇敏昭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陳婉舒,你要幹什麼?」
我抬眼看她,聲音清冷:「成婚。」
「你瘋了不成?」蕭景承策馬上前,怒目圓瞪,「誰准你穿成這樣的?」
「一個側室,也敢僭越正妻之位?」
我冷笑:「將軍說得對,我確實不該僭越。」
「所以我不嫁。」
蕭景承氣得臉色漲紅:「陳婉舒,你耍我?」
「將軍言重了。」我整了整衣袖,「我只是在告訴你,陳婉舒寧可不嫁,也不做妾。」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蘇敏昭氣得聲音都變了調。
圍觀的百姓開始議論:
「陳小姐這是徹底撕破臉了!」
「她瘋了吧,得罪將軍府有什麼好處?」
「完了完了,陳家這下真的完了!」
蕭景承眼中閃過狠辣:「好!很好!」
「既然你不識好歹,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他一揮手,身後的親兵立即圍了上來。
「把她給我帶走!送到軍營里去!」
「我的弟兄們寂寞了這麼久,正好讓他們舒服舒服!」
我的心瞬間沉入冰窖。
他竟然要把我送去當軍妓?
幾個親兵朝我逼近,眼中滿是垂涎。
「小娘子,跟我們走一趟吧!」
「放心,弟兄們會好好疼你的!」
就在我絕望的時候。
一輛馬車停在我身邊,車簾掀開,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子走了出來。
他身穿華服,氣質高貴,那雙眼睛溫柔得像三月春風。
「皇弟。」他看向蕭景承,聲音淡淡的,「今日雙喜臨門,你我同日大婚,該恭喜本王才是。」
蕭景承臉色大變:「三哥,你說什麼?」
5
婚後三日,按照皇室禮制,蕭景承和蘇敏昭必須來睿王府拜見皇兄皇嫂。
我換上那套鑲著東珠的深紫色宮裝,臉上淡淡施了粉黛。阿桃替我整理頭上的鳳釵。
「娘娘,他們來了。」
我對著銅鏡最後整理了一下儀容。今日,是我行使新權力的開始。
正廳里,蕭景承和蘇敏昭已經跪好。蘇敏昭穿著那件我見過無數次的紅色綢緞衣裙,頭上的金釵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我與睿王蕭景鶴並肩而坐。他溫和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
「皇弟媳,給皇嫂敬茶吧。」
蘇敏昭捧起茶杯,雙手舉過頭頂。我端坐著,與蕭景鶴閒談今日的天氣,任她高舉著茶杯。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
蘇敏昭的雙臂開始顫抖,茶水微漾。豆大的汗珠從她額頭滑下。
我瞥了一眼她通紅的臉,慢慢接過茶杯。
輕輕抿了一口,我皺了皺眉,將茶杯遞給身邊的宮女。
「倒掉。」
蘇敏昭猛地抬頭,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我淡淡開口:「皇弟媳在軍中慣了,怕是不知這京中茶藝的講究。這茶,火候過了,澀。」
蘇敏昭的臉瞬間漲紅如血。她求助地看向蕭景承。
蕭景承臉色鐵青,青筋暴起。但他只能忍著怒火,沉聲對蘇敏昭說:「聽皇嫂的,重沏!」
蘇敏昭的眼中閃過屈辱的光芒。她重新跪直身子,重新沏茶。
我慢條斯理地等著。
第二杯茶端上來,我又抿了一口。
「還是不對。茶葉放多了,苦。」
蘇敏昭的手抖得更厲害了。
第三杯。
「太淡了。」
第四杯。
「水溫不夠。」
到了第五杯,蘇敏昭的膝蓋已經跪得通紅,額頭的汗珠不停往下滴。她的眼中滿含著淚水,卻不敢落下。
我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杯勉強能喝。」
接過茶杯,我只是放在唇邊碰了碰,便放到了一邊。
「來人,把我準備的賀禮拿上來。」
宮女端上一個精緻的檀木盒子。我親自打開,裡面是一套蘇繡工具和一本《女則》。
我微笑著對蘇敏昭說:「皇弟媳常年征戰,雙手想必只識刀劍。如今既為將軍夫人,也該學些閨閣之事。這套針線活,平日裡可為將軍縫補漿洗。這本《女則》,更要日日誦讀,學學何為婦德。」
這話句句誅心。
我將她引以為傲的「英勇善戰」貶為「不懂規矩」,將她曾經鄙夷我的「女紅針線」抬為正統婦德。
蘇敏昭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嘴唇都在顫抖。
蕭景承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身:「陳婉舒,你非要如此咄咄逼人嗎!」
睿王蕭景鶴輕咳一聲,放下茶杯。他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皇弟,慎言。你面前的,是你的皇嫂,睿王妃。」
蕭景承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重新跪下。
我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心中湧起前所未有的快意。
「既然皇弟媳這麼有心學習婦德,那就從今日起,每月初一十五,都來王府請安。我會親自教導你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將軍夫人。」
蘇敏昭的手緊緊攥起,指甲都陷進了掌心。
「娘娘教誨,臣婦謹遵。」
她的聲音如蚊蠅般細小,卻咬牙切齒。
我滿意地點點頭:「如此甚好。今日就到這裡吧,你們退下吧。」
等他們離開後,睿王握住了我的手。
「阿舒,出氣了嗎?」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還不夠。」
他輕撫著我的髮絲:「那就慢慢來,來日方長。」
6
我決定舉辦賞花宴。
不是為了賞花,而是為了讓蘇敏昭看看什麼叫真正的將門女兒。
請帖一張張送出去,京中有頭有臉的將軍夫人都在邀請名單上。尤其是那些手握實權的武將家眷。
蘇敏昭自然也收到了。
她穿著那件最華貴的紫色宮裝前來,頭上的鳳釵閃閃發亮。進門時昂首挺胸,像是要跟我一較高下。
我看著她躊躇滿志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宴席開始,我沒有按照她期待的方向走。沒有比拼女紅,沒有談論琴棋書畫。
我開始說邊防。
「諸位夫人,前幾日收到來信,說是北疆那邊冬衣不夠,將士們夜裡凍得睡不著覺。」
幾位將軍夫人立刻豎起耳朵。
我繼續說:「其實這事不難解決,關鍵是要算準時間。每年七月開始備料,八月裁剪,九月縫製,十月運送。這樣到了十一月,將士們就能有厚實的冬衣禦寒。」
老將軍夫人頻頻點頭:「王妃說得對,我家老爺子就總抱怨軍需官不懂行。」
「還有軍餉發放的問題。」我放下茶杯,「很多人以為按時發銀子就行了,其實不然。邊關物價貴,同樣的銀兩在京城能買十斤米,在邊關只能買五斤。所以軍餉要根據當地物價調整,不能一刀切。」
幾位夫人聽得眼神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