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後,竹馬和我表白。
我正要接受時,二十五歲的我給我發來信息。
【別答應!他只想睡你,沒想負責!】
【看看沈眠,他才是你未來的老公。】
【他的手機屏保是你,胸口紋身也是你……就連手上戴的皮筋,也是你掉的!】
我愕然,轉頭看向角落裡紅著眼的校霸。
他不自在的委屈道:「看我幹嘛?又不是跟我表白。」
1
高考填報志願後,陸清遲約我參加同學聚會。
我站在包廂門口,手搭在門把上,心跳快得幾乎要蹦出胸腔。
透過門縫。
我看到他站在人群中央,手裡捧著一大束玫瑰,神色有些緊張。
周圍的同學嘻嘻哈哈地起鬨。
「我們陸校草出手,還有什麼拿不下的嗎?」
「溫宜初本來就是一直跟在你後面,跟了三年了,你攆她她都不走。」
「要我說,你勾勾手指就可以讓她乖乖過來了,哪用得著特意買花。」
「哪怕是路邊的野草,只要你送的,溫宜初都會當成寶貝一樣。」
我呼吸一滯,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刺了一下。
是啊,我喜歡了陸清遲三年。
他和我既是鄰居,也是青梅竹馬。
只是,我是從高一開始才發現自己對他有著朦朧的好感。
那三年里,我跟在他身後。
看他打球,給他送水、送早飯,記筆記。
他對我也很溫柔,會耐心給我講題。
下雨天會把自己的傘遞給我,甚至在我生理期肚子疼時會背我去醫務室。
我一直以為,他是喜歡我的。
可原來在別人眼裡,我只是一個勾勾手指就會乖乖過來的人嗎?
我咬了咬唇,壓下心裡的酸澀。
不要多想。
別人怎麼看是別人的事。
只要陸清遲心裡有我就行了。
陸清遲那麼好,喜歡他的女生又那麼多。
他願意跟我表白,已經是我的幸運了。
我安撫好自己,正要推門進去。
手機突然在手中震動。
下意識低頭,螢幕上跳出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
點開。
【別進去。】
【我是二十五歲的你。】
我愣住。
緊接著,第二條消息又來了。
【陸清遲和朋友打賭,三天內睡到你,賭注是一雙限量版球鞋。】
【他並不想負責!】
【不然你問問他高考志願填的是哪裡?】
我整個人僵在那裡。
【他和徐菀約好了一起填了 A 大。】
A 大?
可陸清遲明明親口對我說一起填 C 大,他想一直和我在一起。
我死死盯著螢幕,腦子裡嗡嗡作響。
徐菀是高二下半學期才轉學過來的。
家境優渥,氣質出眾。
一來就成了全校矚目的焦點。
她曾經在籃球場也給陸清遲送水。
但被他婉拒了。
我還暗自開心了好久。
可原來,他們私下一直有聯繫?
包廂里,陸清遲的聲音帶著笑意傳來。
「行了,別起鬨了,待會兒宜初來了,你們配合點。」
「放心,她肯定答應,我太了解她了。」
我的心臟像被捅了一刀,痛的臉色發白。
原來,他溫柔的笑,體貼的舉動,甚至承諾的未來。
都只是一場賭局?
或者,我只是他平淡生活里的一味調味劑。
未來的我生怕我不信,鼓勵我自己進去驗證。
【不信的話,你自己進去證實。】
【有些人,要自己親眼看到了,才知道是不是值得。】
【我知道你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格,因為我就是你。】
我猛地推開了包廂門。
喧鬧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我。
陸清遲微怔,隨即露出一絲笑來。
2
「宜初,你來了。」
他捧著玫瑰朝我走來。
我後退一步。
「陸清遲,你的高考志願,填的是哪裡?」
我死死盯著他的臉,試圖找出一絲愧疚的表情。
他的笑僵在了臉上。
幾秒後,陸清遲輕咳一聲。
「當然是 C 大啊,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他的眼神在閃躲。
「你敢現在登錄系統,給我看你的志願嗎?」
陸清遲的臉色變了。
周圍同學面面相覷,有人小聲嘀咕。
「怎麼回事?」
他勉強笑了笑。
「宜初,你怎麼了?突然問這個?」
「填志願的時候,我們不是一起填的嗎?你知道我填的是 C 大啊。」
我直接掏出手機,打開志願查詢系統,遞到他面前。
「那你現在登錄。」
陸清遲的表情徹底垮了下來,帶著幾分惱羞成怒。
「溫宜初!你發什麼瘋?這麼多人在呢!」
「要看,我可以回頭再給你看。」
我的心沉到谷底。
手機在我手心震動了下。
打開,看到了新的信息內容。
【或者,你可以看看沈眠,他才是你未來的老公。】
【他的手機屏保是你,胸口紋身也是你,就連手上戴的皮筋,也是你掉的!】
我下意識看向角落裡的沈眠。
他懶散地靠在沙發上。
黑色 T 恤襯得膚色白的像雪,手腕上那條黑色橡皮筋格外顯眼。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沈眠似乎察覺到我的視線,微微抬眼,紅紅的眼眶直直對上我的目光。
有些委屈。
一瞬間,我莫名有些慌亂,急忙移開視線。
包廂里氣氛凝固。
陸清遲臉色難看地站在原地,玫瑰垂在身側。
「宜初。」
他試圖解釋。
「志願的事我可以解釋。」
我:「你把志願改了。」
「因為和徐菀的約定?」
陸清遲瞳孔一縮。
「你怎麼知道?」
我不知道。
要不是收到了那條簡訊,我還傻乎乎的幻想著他和我一起在大學裡的生活。
現在,只覺得心臟又酸又疼。
周圍的同學一副想吃瓜又無從下手的感覺。
「宜初,會不會是誤會啊?」
「陸清遲對你多好,我們可是有目共睹的。」
「對啊對啊!倒是徐菀,陸清遲從來沒和她走近過,他今天表白,知道你不喜歡徐菀,特意不許她過來。」
是真的沒有接觸過嗎?
我問出了口:「你敢不敢當著我的面打她電話,證實給我看?」
陸清遲嗤笑。
「溫宜初,你現在還不是我女朋友呢,這吃醋的嘴臉也太醜了。」
「我和徐菀只是打賭輸了,所以願賭服輸,填了 A 大,也不全是為了她。」
又是打賭。
他拿我打賭還拿自己的前程打賭。
角落裡,沈眠站起身。
一米八八的身高優勢讓他瞬間成為全場焦點。
他慢悠悠地走到我身邊,目光掃過陸清遲手裡的玫瑰,眼神鄙視。
「就這?」
陸清遲臉色鐵青。
「沈眠,關你什麼事?」
沈眠沒理他,而是轉向我,與我對視。
3
「溫宜初,你眼光真差。」
我愣住。
「要不要重新考慮一下我?」
整個包廂瞬間安靜得可怕。
空氣仿佛凝固了。
有人倒吸一口涼氣,激動的八卦。
「沈眠不是最討厭女生靠近嗎?上次有女生給他情書,他看都沒看就扔垃圾桶了。」
「我還聽到他拒絕班花的理由是......他不喜歡女生!」
「這哪裡是不喜歡女生,是不喜歡除了溫宜初以外的女生吧?」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視線不自覺地落在他手腕上。
沈眠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目光,下意識用另一隻手捂住了那根黑色橡皮筋,耳根卻悄悄紅了。
陸清遲猛地衝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宜初,別聽他胡說!我對你怎樣,你應該知道的。徐莞說了你們女孩子最喜歡玫瑰花了。」
那分明是徐莞喜歡的吧。
我喜歡的從來不是玫瑰,而是紅百合。
有一次和他放學經過一間花店時,我還指著裡面的紅百合故意說。
「紅百合的話語是熱烈的愛。」
看來,他是忘了。
若真要表白,怎麼會半點不用心?
「鬆手。」
沈眠聲音冰冷,眼神變得危險。
陸清遲被他的氣勢震住,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地鬆了松。
他趁機把我往身後一帶,擋在我面前。
包廂里亂糟糟的。
「溫宜初不喜歡玫瑰花,別人喜歡的,難道她一定也要喜歡嗎?」
陸清遲突然把玫瑰狠狠摔在地上,怒道。
「溫宜初!你要選他?」
「你忘了我們這三年來的一切了嗎?」
「下雨天是誰給你送的傘?你肚子疼的時候是誰背你去醫務室?你考試失誤,是誰安慰你的?」
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樣扎的我鮮血淋漓。
那些回憶都是真的。
可現在的欺騙也是真的。
我看向陸清遲通紅的眼睛,退後一步,拉開距離。
「我誰也不選。」
說完,我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陸清遲想要追上來,被沈眠一個側步擋在他面前。
回到家後,手機不斷震動。
陸清遲的信息一條接一條地彈出來:
「沈眠那種人怎麼可能認真?他家裡早就安排他出國了。」
「他不過是看你單純好騙。」
「我們三年的感情,你就這樣輕易放棄?」
我盯著螢幕,猶豫幾秒,選擇拉黑。
世界終於清凈了。
手機螢幕突然亮起,那個自稱二十五歲的我又發來信息。
【你為什麼不接受沈眠呢?】
我回了一個問號。
太突然了。
尤其我對陸清遲的感情還沒斷。
消息提示音接連不斷地響起。
【未來你哭一下,他都恨不得把心窩子都掏出來給你。】
【你打他一下,他還怕你手疼。】
【他記得你所有喜好,連你生理期都算得比你自己還准。】
我越看越煩躁,直接回復。
「既然你說我們未來會結婚,那早一點晚一點有什麼區別?」
對面沉默許久,久到我以為對方不會回復了。
終於,一條新消息跳出來:
【因為,你虧欠他太多了。】
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
4
【你們是會結婚,但結婚一年後,他為了救你,被車撞死了。】
手機滑落。
我蹲下去撿,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
螢幕又亮起來:
【高考畢業後,你答應了陸清遲的告白,他得到你後,立馬把你甩了。】
【你用自殺逼他回頭,後來,是沈眠一點點將破碎的你拼好。】
【就在你決定要好好對他時,遇到了車禍,葬禮上你哭暈過去三次。】
【甚至都沒發現自己懷孕了,那個孩子,最終沒保住。】
【整理遺物時,你在他書房裡發現,他從高中時就開始寫日記,每一篇都關於你。】
......
「沈眠不是要出國了嗎?」
我問。
【沒出,他花錢捐了一幢樓,和你上了同一個大學。不信你問問。】
捐樓?
有點像沈眠的作風。
我點開和沈眠的對話框。
刪刪打打。
最後只發出去一句。
「聽說你要出國留學?」
對面立刻顯示正在輸入。
「?」
還沒等我回復,沈眠又秒回。
「我很愛國,不是那種人,堅決不會出國!」
我破涕為笑。
這語氣太像他了,又拽又幼稚。
這時,手機又震動起來,是未來的我發來的。
【對他好點,不然你會後悔的。】
【我不想你重走我的路,因為我現在就在後悔。】
她說,她已經快分不清現實與虛假了。
有時候一覺醒來,就站在天台上。
要不是突然發現,能聯繫到過去的我,她早就跳下去了。
沈眠見我沒反應,自顧自發來的消息。
「陸清遲那小子真不是東西!」
「他不僅跟人拿你做賭注,我還偷看過他換衣服!」
「連腹肌都沒有,弱死了!」
我忍不住笑出聲。
「那你有腹肌嗎?」
對面遲遲沒有發過來。
難道去數腹肌了?
果然,半分鐘後,他發來一條。
「八塊,要數數嗎?」
我咬著嘴唇回復。
「好啊。」
下一秒,手機突然響起視頻通話的鈴聲。
我手忙腳亂地整理了下頭髮,點接通。
螢幕里。
沈眠的臉紅得不像話,眼神飄忽不定,就是不敢直視鏡頭。
「那個、你、你剛才說……」
「沈眠。我們試試吧。」
我打斷他,鼓起勇氣。
他愣在那裡,眼神傻乎乎的落在我臉上。
「啊?」
「那個,你說、你說和誰試試?」
「試什麼?」
我揚起下巴,故意逗他。
「你說試什麼?」
手機鏡頭劇烈晃動了幾下,好像差點掉在地上。
再出現時,他的臉湊得極近,聲音里掩飾不住的激動。
「溫宜初,你認真的?」
我點點頭。
「嘿嘿!」
沈眠笑的像個二百斤的大傻子。
一整晚,他都在發微信叫我女朋友。
連我睡了,他還在發。
「女朋友,晚安~」
第二天一大早,門鈴響起。
5
打開門,卻看到陸清遲站在門口,手裡提著早餐袋。
「阿姨叔叔出差去了吧?」
他的表情,仿佛昨天的爭吵從未發生。
「宜初,我給你帶了豆花,氣消了嗎?」
陸清遲自顧自地想走進來,被我擋在門口。
「志願的事我可以解釋,A 大的專業確實更適合我,而且兩所學校距離也不遠,你想見我,可以坐高鐵來找我。」
「為什麼不是你來找我?」
我看著他手裡的那份甜豆花,突然笑了。
「其實我從來不愛吃甜豆花。」
這三年,每次給他買早餐,我都會給自己帶碗鹹的。
陸清遲愣在原地。
他張了張嘴,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女朋友!吃早飯啦!我買了小籠包和咸豆花!」
沈眠舉起手裡的袋子,嘴角勾起,露出幾分挑釁。
陸清遲猛地轉身,擋在我和沈眠之間。
「你來幹什麼?」
沈眠挑了挑眉,晃了晃手裡的早餐袋,笑的有幾分痞氣。
「沒聽清?我來給女朋友送早飯。」
女朋友三個字說的又慢又清晰,好像生怕陸清遲耳背一樣。
「女朋友?」
陸清遲臉色瞬間煞白,轉頭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宜初,你可以慢慢考慮要不要原諒我,但沒必要找這種人來當擋箭牌。」
「誰說他是擋箭牌?」
我伸手接過沈眠手裡的早餐時,故意讓手指在他掌心多停留了一秒。
「昨晚剛轉正的。」
沈眠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只被得到獎勵的大狗。
如果身後有根尾巴,怕是要搖得起飛了。
陸清遲還想說什麼,我已經看向沈眠。
「沈眠,要進來嗎?」
「溫宜初!你!」
他伸手就要攔,卻被沈眠一個側身撞開。
踉蹌了一下,還想跟進來。
我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門外傳來陸清遲氣急敗壞的拍門聲。
「宜初!你開門!沈眠他根本不是真心的!」
我背靠著門,抬頭對上沈眠灼灼的目光。
他結結巴巴地開口。
「我、我是真心的。」
「若是騙你,我就出門被車撞死!」
我心裡咯噔一下,忍不住上前一步踮起腳尖,捂住他的嘴。
未來他的確死在了車禍里。
「趕緊呸呸呸!以後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沈眠的臉紅成了猴屁股,眼神不知所措。
「呸呸呸!」
他乖乖照做。
掌心裡,溫熱的唇瓣又軟又燙。
我乾咳一聲,收回手。
「進來一起吃早飯吧。」
餐桌上,沈眠一邊往嘴裡塞小籠包,一邊偷偷瞄我。
我回頭看時,他又慌忙低頭,差點把醋碟打翻。
接下來的一周,沈眠雷打不動地來送早餐。
陸清遲在樓下堵了我兩天,被沈眠的毒嘴罵跑了。
第三天換成了徐菀。
她趾高氣昂的堵在門口。
「溫宜初,陸清遲填 A 大是為了我,你能不能別再借著鄰居的名義糾纏他?」
「你的家境,能為他帶來什麼?」
「大學不是高中,誰成績好,就混得開。」
我正要反駁,沈眠突然冷哼一聲。
6
「你家狗走丟了就領回去,別天天蹲人家家門口。」
「徐家很厲害嗎?」
徐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你!」
「你什麼你?」
沈眠眯起眼睛。
「再騷擾我女朋友,信不信我去騷擾你男朋友!」
她氣得轉身就走。
我捏了捏沈眠的手。
「這麼凶啊?」
還騷擾陸清遲?
怎麼騷擾?
我很好奇。
他立刻收起戾氣,委屈巴巴地湊過來。
「她好兇啊,我現在還嚇得心砰砰跳呢。」
我無語。
「少來,你罵人的時候我都生怕你自己舔下嘴巴,把自己毒死了。」
晚上。
手機突然震動,是未來的我發來的消息:
【沈眠今晚肯定去找徐菀麻煩了。】
【他這人睚眥必報,知道你受委屈就會偷偷報復。】
我詫異。
「不可能吧?」
對面秒回:
【我大學裡被室友在床上倒剩菜。沈眠知道後,直接拖著垃圾桶倒人家床上了。】
【後來才知道,那些小動作都是徐菀指使的。】
【她有個朋友是我的室友,嫉妒我和陸清遲有過一段糾纏,所以讓她做了這一切。】
正當我意外時,有個陌生電話打了進來。
接起來,我就後悔了。
是陸清遲。
他在為徐莞白天的衝動道歉。
「宜初,我是來替徐菀道歉的,她知道我被沈眠罵了,一時看不過,所以才......」
被沈眠罵了?
難道不是他該罵嗎?
「陸清遲,你想選擇誰是你的事,能不能別來煩我?非要拿我當你們 play 的一環嗎?」
「你難道不該罵嗎?」
「被罵了就找徐莞替你撐腰,你小學沒畢業?」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接著傳來一聲冷笑。
「溫宜初,你總是這樣。」
「倔強,一意孤行,從來不肯給人台階下。不像徐菀,她......」
「她溫柔體貼?善解人意?」
我嗤笑一聲。
「那正好,祝你們百年好合。」
「你!你以為沈眠就好嗎?他連大學都沒參加,只想讓他爸媽把他送出國。」
陸清遲氣急。
「他至少不會在背後跟人打賭追我。」
「也不會一邊吊著我一邊跟別人曖昧。」
電話那頭傳來重物砸牆的聲音。
「溫宜初,你變了。以前的你從來不會這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