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太子爺楚淮和我舍友表白了。
直升機在空中灑下花瓣雨,震驚全校。
我舍友卻很苦惱,她問我:
「可是,我只把他當哥們兒……你說,我要答應嗎?」
我說:
「答應吧,他又有錢又帥。」
她眯起眼睛,下一秒,卻把我推向楚淮:
「阿淮,我舍友好像很喜歡你誒!」
我踉踉蹌蹌摔到楚淮腳邊,膝蓋一陣劇痛。
楚淮沒理會我,只看著我舍友。
他黑眸沉鬱,隱約有痛色:
「你是木頭嗎?我怎麼可能喜歡這種貨色!我喜歡誰,你不懂嗎!」
舍友歪著頭,似是不懂。
她漂亮的眼睛彎起,一派天真:
「哇,好配誒!阿淮,我都有點嗑你倆了,爸爸媽媽我出生啦!」
楚淮咬牙,一時間,眾人大氣不敢出,現場一片死寂。
可是,我有嚴重的討好型人格,從不掃興。
我說:
「是呀是呀,我們好配好配,老公老公,gogogo 我們的孩子出生咯!哈哈。」
1
舍友臉色一白,笑僵在臉上。
楚淮震驚了,低下頭看我。
沒辦法,我的討好型人格十分嚴重。
嚴重到什麼地步呢?
我連貓都討好。
小時候,我家的貓叼來一隻老鼠送我。
為了不掃貓的興,我愣是咬了一口老鼠,等貓走了才吐出來。
上了大學。
舍友陶慕雪讓我幫她打飯、寫論文、跑腿、刷鞋,我從不拒絕,完美完成。
楚淮只怔了片刻,便扯出一個笑。
他俯下身,將懷中的花束遞給我。
他刻意不看他本來要表白的陶慕雪,只認真看著我。
漫天櫻色花瓣中,他的眼眸狹長而漂亮,倒映出我普通的路人臉。
他說:
「好啊,我也覺得很配。這位同學,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我說:
「哈哈,可以可以,願意願意。」
突然傳來「咚」一聲響。
陶慕雪手裡的手機掉在地上,螢幕綻出白色裂痕。
2
回到宿舍後,我收拾書包,準備去自習室學習一會。
下一秒,我脖子一緊。
是陶慕雪攥住了我的衣領。
她狠狠瞪著我,精緻的眉眼竟顯得有些猙獰:
「陳余,你憑什麼搶我男朋友?我看,你真的很缺男人,沒男人活不了吧?」
我從不反駁別人,此刻,我連忙應下:
「哈哈。你說得對,缺的缺的。你真的很有洞察力,太強了!超絕大腦線條!小弟膜拜膜拜你!」
我在話中加上了網絡梗。
雖然有點過時,但應該還算幽默風趣,希望能逗笑她。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更生氣了,連嘴唇都在顫抖:
「你!你怎麼敢……!你再囂張一個試試!」
這時,其他舍友回來了。
陶慕雪立刻鬆開了我的衣領,壓低了聲音,確保只有我能聽到:
「當楚淮的女朋友,你也配?就你這種又窮又丑的人,他看到你的臉估計會吐出來吧?而且,楚淮現在只是和我賭氣,只要我勾勾手,他就會一腳踹了你!」
我憨笑:
「哈哈。哇哦,有道理啊!對的對的。你需要我和他分手嗎?我可以現在和他說。」
陶慕雪哽住了。
她咬牙切齒:
「你這是什麼問題!我當然不需要了!我都說了,我只把阿淮當哥們!你以為我和你一樣看到男人就要貼上去嗎?不過……如果、如果你自己非要和他分手,我也能勉為其難地接受。」
我點頭如搗蒜:
「哈哈。可以可以。不需要就好。你決策能力好強!太牛了,小女子佩服得生根發芽變成小男子了!哈哈。」
奇怪的是,我這次也沒逗笑她。
她看上去更生氣了,連脖子根都漲紅了:
「你!」
唉,她為什麼生氣?難道是這個梗過時了?
也是,我最近忙著學習,忘記背新的梗了。
有舍友看向我,擔憂地開口:
「陳余,怎麼了,她欺負你嗎?」
陶慕雪徹底炸了:
「你的意思是我欺負她?開什麼玩笑,她欺負我還差不多!不知道她在那裡裝什麼!」
另一個舍友對她翻了個白眼:
「誰不知道,陳余是個老好人,她怎麼可能欺負人?陶慕雪,你少在宿舍里搞霸凌那一套。你再欺負陳余,我就把你做成 PPT 發到校園論壇上,畢竟,你是校花,討論度應該很高吧?」
陶慕雪咬牙,砸了杯子,爬上床,拉上床簾,說她要睡覺,讓我們全都把嘴閉上。
我立刻拿出手機,調成靜音。
卻看到一分鐘前,楚淮發來的微信:
【楚淮:下樓。】
3
我和楚淮坐在他的加長豪車裡,管家在開車,他和我坐在后座。
他懶散地向後靠在座椅上。
京市夜景繁華,璀璨霓虹光如流線從車窗外划過,繚亂光影透過玻璃照在楚淮臉上,輪廓立體,鼻樑英挺。
哈哈。他真是上帝寵兒。
楚淮突然開口,聲音冷倦:
「你還挺上道,我表白你居然真的答應了。」
我說:
「哈哈。是的是的,包的包的。」
他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才繼續說:
「你和慕雪是舍友吧?那你畢業之前就一直住在這個宿舍吧,別搬出去,就留在慕雪身邊。如果之後慕雪遇到什麼困難,你要第一時間告訴我,懂嗎?我之前說要給慕雪買房,讓她去外面住,但她叫我別拿臭錢羞辱她。」
我點頭:
「可以可以,沒問題。哈哈。」
他卻不高興了:
「喂!你和我聊天的時候,為什麼總在偷瞄手機?看不出我本來就心情不好嗎?你到底有什麼急事!」
不愧是少爺,連脾氣都這麼差。
我立刻把手機放下:
「對不起對不起,我在看旅行青蛙,哈哈。真的不好意思,我的錯,要不您看看我這邊怎麼賠償您比較好。」
他卻更生氣了:
「你什麼意思!旅行青蛙有什麼好看的?你知不知道我動動手指你就得給我退學!」
車內溫度偏低,但管家背部的衣服卻汗濕了。
少爺發火確實可怕。
看來他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我解釋:
「是這樣的,我手機內存不夠,所以要卸載旅行青蛙遊戲,但是,我得等青蛙離開的時候再卸載。所以我得看著青蛙什麼時候離開。」
他更生氣了:
「你騙誰呢!明明青蛙在或不在,都可以卸載!你為什麼非要等青蛙不在?!」
我說:
「因為我沒辦法當著青蛙的面卸載……這樣感覺很對不起它。所以想等它出去旅遊了,再卸載這個遊戲。哈哈。對不起,少爺。」
我們討好型人格是這樣的。
連一隻青蛙都要討好。
他卻怔了一下,震撼地看著我。
我有點局促不安,如果我被退學,我應該會被爸媽拿去嫁給老男人,換彩禮(沒有說老男人一定不好的意思,也沒有說爸媽不好的意思)。
我說:
「少爺,對不起,別生氣了——」
我話音未落,他卻已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俯下身,哈哈大笑:
「喂,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種又笨又呆的人啊!連青蛙的感受都要在意?」
我有點震驚,少爺還真是喜怒無常。
這就是伴君如伴虎嗎。
下一秒,他抽出一個硬邦邦的盒子,丟給我:
「別卸載了,留著你那青蛙吧。」
我低頭,
是一個蘋果手機的全新包裝盒。
是蘋果 16promax,目前的最高版本,內存是 1TB。
確實不用卸載了。
但我有點猶豫,畢竟我只用過轉轉百元機,這個蘋果手機好像要一萬多呢,太貴了。
我說:「我——」
開車的管家打斷我的話,笑意盈盈:
「陳小姐,少爺生氣的時候會砸手機,所以車上有很多這樣的新手機,都是備用的,還有很多呢,你安心收下吧。」
我說:
「哈哈。好的好的,太感謝了。感動得小生手起刀落變成小女子了。」
管家驚呆了。
楚淮也愣住了。
哦對,好像他們上流社會不刷短視頻,也不怎麼看網際網路爛梗。
楚淮捂住耳朵命令我:
「有病啊!不許用這些蠢東西污染我的耳朵!知道嗎!一點也不好笑!」
我看向他。
他繃著臉瞪我,但漂亮的眸底卻有笑影,沒有藏住。
我也笑了:
「好的好的,少爺。」
管家笑了:
「今天少爺本來不太開心,現在卻好多了。」
楚淮冷哼一聲,重新懶散地往後一靠,解下腕上的表丟給我,抬著下頜,神情驕矜:
「送你了。明天中午我要你和我一起吃飯,你要繼續讓我開心。懂嗎?」
我接過:
「好的好的,沒問題沒問題,謝謝少爺。」
管家載我們吃了晚飯,隨後開車將我送回宿舍樓下。
我回宿舍,搜索價格,發現這塊表的牌子叫「百達翡麗」,售價 74 萬人民幣。
因為是限量版,所以二手價格被炒得很高。
我這種九九新的二手,最少能賣 100 多萬人民幣。
震驚如同子彈,擊穿我的大腦,我驚呆在原地。
我握緊這塊小小的表,腦中一片空白。
隨後,我又立刻把手放鬆了一點,害怕握太緊把表搞壞。
可是,下一秒,不知道怎麼,我的手卻開始發起抖來……
我連忙把表輕輕放在貼身口袋裡。
我們專業的畢業生,畢業平均薪資是十三萬一年。
這塊小小的表,要我不吃不喝工作六年才買得起。
誰說青春沒有售價,這塊表就能買下我六年青春。
這麼一想,世界好殘忍。
老天奶,我終於可以當攻了,因為我受不了了。哈哈。
4
第二天中午,楚淮帶我去吃飯。
我們坐在車上,我開始給他彙報陶慕雪的事。
楚淮和我一樣都是二十歲,在京大讀大二,但他並不住校,也很少上課,所以他對陶慕雪在學校里的生活並不了解。
我仔細彙報:
「少爺,陶慕雪最近沒有遇到別的困難,但是,她早上常常不吃早飯,容易胃痛,今天上課時,她就有些胃痛。」
我邊彙報,邊揉了揉眼睛。
我眼睛被洋蔥熏到了,這下真的眼睛痛痛打雷了。
因為,剛剛在宿舍的時候,陶慕雪讓我給她做減脂餐。
她說她要減肥,等她瘦到 88 斤,就會變得更漂亮,到時候,她就去約楚淮吃飯。
她說,到那天,楚淮看見她這麼美,肯定一腳踹了我這個醜比,重新和她表白。
我一邊附和道「他包踹的」,一邊幫她做減脂餐。
切洋蔥的時候,我眼睛被熏得流淚,現在還有點紅。
楚淮單手搭著車窗,漫不經心地聽我彙報陶慕雪的胃痛。
風吹過他的額發,黑髮凌亂,搭在他立體的眉骨上。
他抬眼掃過我時,卻一愣。
5
楚淮沒想到。
他只是讓她彙報一下陶慕雪的近況,她卻如此傷心,哭得眼睛都紅了。
他怔了怔,一個巨大的可能性如閃電般擊中了他——
陳余,該不會喜歡他吧?
對哦!
難怪,昨天他只是賭氣告白,她卻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甚至還叫他老公!
甚至還說 gogogo!她連著用了三個 go,看來,她期待已久了?
楚淮沉思著,很快,他就發現了更多線索——
比如,
她之前總是跟在陶慕雪身邊,幫陶慕雪拎包、打飯、取快遞,毫無怨言。
當時他不理解,現在他懂了。
原來,她跟在陶慕雪身邊,只是為了多看他幾眼!
也難怪了,從小到大,和他表白的女生有三位數,陳余會心動也不奇怪。
想到這裡,楚淮有點自責。
陳余這麼喜歡他,而他,卻還讓她彙報陶慕雪的近況。
難怪她會哭,這他媽誰能不難過?
唉,他真該死啊。
唉,陳余好笨好呆好可憐。
6
我認真彙報著陶慕雪的事。
但不知道為什麼,楚淮似乎沒在聽。
他好像是陷入了沉思,臉色不斷變化。
先是不解,然後是恍然大悟,然後是愧疚。
最後,他看向我時,目光竟然充滿了憐憫。
他說:
「陳余。」
我看著他。
他嘆了口氣,神情複雜,說:
「陶慕雪的事,以後不用和我彙報了。」
我一頭霧水,但還是點頭應下了。
7
之後的幾天,楚淮都沒有再找我,也沒有給我發信息。
這天,我在自習室,從早上學到晚上,學完之後,打算去食堂吃點晚飯。
但剛出宿舍樓,下一秒,卻被人攔住。
我抬眼,發現是我弟弟,陳明耀。
他手插口袋,臉上帶著笑:
「姐,聽說你最近傍上大款了?」
他上前一步,逼近我:
「給我八十萬,我要買車。你一個女的,沒必要存錢,我以後可是要娶媳婦兒的。」
我說:
「哈哈。我沒有八十萬哦。請問,我把我剛拿到的國家獎學金給你可以嗎?獎學金 8000 塊,加上我之前存的錢,有一萬一千三。可以嗎?」
他狠狠推我一把:
「就這麼點?楚家沒給你錢是吧?也是,就你這種丑貨,楚淮看你一眼都要吐了,估計也就關了燈才能睡得下去。行了,趕緊把那一萬一千三轉我!我說大姐,你賺不到錢就滾去站街行嗎?」
他說完還不解氣,揚起巴掌想扇我。
但下一秒,他的脖頸突然被人卡住往後勾,是很標準的擒拿。
卡他的人,是楚淮。
陳明耀發出窒息的吸氣聲,「呃呃」叫著,臉色漲紅。
楚淮臉上很有幾分不耐煩,他抬起腿,用膝蓋抵住陳明耀的後腰,手上發力。我驟然聽見「咔嚓」一聲。
陳明耀的腰向後折斷,應該是骨裂了。
「啊——!!!」
陳明耀爆發出痛苦的慘叫,震得我耳膜嗡嗡響。
我的世界好像陷入轟鳴。
我突然想起,陶慕雪在宿舍炫耀楚淮的話——
「我們阿淮從小就在學格鬥,他的老師是國外前役僱傭兵,超牛的,你們懂什麼是格鬥嗎?陳余,你這輩子都沒見過吧?」
世界在轟鳴,而我看著楚淮。
他五官沉冷立體,是硬朗英挺的線條,但眉眼大概隨了母親,格外矜貴漂亮。
此刻,他黑眸中寒星幾點,含著冷冷的笑意,下一秒,他鬆開手,陳明耀軟綿綿地滑落,倒在他腳邊。
陳明耀在地上抽搐、慘叫,爬都爬不起來。
楚淮看都沒看,把他一腳踢開,向身側伸出手。
立刻有人遞給他一瓶金橙色的洋酒。
他抬手將一整瓶酒液澆在陳明耀頭上,姿態倨傲,陳明耀頓時狼狽如落湯雞,再也沒有剛剛罵我時囂張的樣子。
楚淮抱臂,冷冷俯視陳明耀:
「從今以後,你找她一次我打你一次,打到死。」
陳明耀痛得臉都扭曲了,他正在火熱求饒中。
嘴裡胡亂說著「我不敢了」「腰斷了真的斷了」「求您放過我」「您是我爺爺您是我祖宗」「她是我爺爺她是我祖宗」之類的話。
我勒個超級加輩。
楚淮似乎懶得聽,只拉著我上了車。
8
上車之後,破天荒地,楚淮沒和我講話。
他心情似乎不太好。
我突然想起,我之前偶然聽到陶慕雪和別人提過,楚淮母親的忌日日期。
正是今天。
難怪他心情不好,難怪他會來找我。
我感覺他一直把我當成他的新樂子。
前幾次我總能讓他開心,他可能希望今天我也能讓他開心吧。
但我確實不知道該說什麼,最近忙著學習,沒怎麼背梗。
到了餐廳,我只能安靜地看著他喝酒。
他一杯接一杯,一瓶接一瓶,喝喝喝喝到厭倦。
然後我扶著他去酒店房間。
酒店頂層的總統套間,早就提前預留給他。
推開門的那一刻,我震驚了。
我一直以為,酒店房間就是一個臥室加一個廁所。
但是,這總統套房裡,居然有一個客廳、一個臥房、一個露台、一個餐廳、一個吧檯、一個衣帽間,甚至還有……一個觀影廳?
我兩隻眼睛有點發直。
這下真的唉資本了!
我不太明白,為什麼楚淮能一邊過著這樣的生活一邊痛苦。
要是我能過他的生活,就算我全家死光了我也會很開朗的。(只是誇張修辭手法,沒有說全家不好的意思,沒有希望全家真的死光的意思,我爸媽雖然酗酒賭博、重男輕女、想把我換彩禮、從小家暴,我弟弟雖然對我辱罵毆打、天天要錢,但是我依然祝福他們長命百歲,然後我們全家和和美美大家一起包!餃!砸!)
9
楚淮喝多了,處於昏睡的狀態。
他閉著眼,黑髮凌亂,有幾縷垂在眼前,臉頰上緋色暈染。
這樣一看,竟然有幾分昳麗的邪美,好看得天打雷劈。
我感覺我沒有義務睡床,所以我把楚淮扶到了床上,讓他睡床,我去睡沙發。
這個沙發也又寬又大,和床差不多了。
剛好,這個點宿舍已經關門了,我也回不去,不如就睡在這。
今天我學習學了很久,有點累,躺在沙發上,很快就睡著了。
半夜,我被噩夢驚醒。
醒來後,卻感覺身側貼著些柔軟。
我側過頭看去,發現是楚淮披著被子,挨著我。
他依舊昏睡著,薄而紅的唇抿著,手只握著自己的被子,沒有碰我。他挨著我的動作沒有半點情慾的味道。
更像是小動物本能地貼著同類,在很大的世界裡,藏在很小的地方互相取暖。
我覺得有點好笑。
原來,
不是伴君如伴虎,而是伴君如伴虎斑貓。
酒店華麗的人工壁爐發出細小的噼啪聲,模擬火光是溫暖的橙色,照在我和他身上。
明明是假的壁爐、假的模擬木頭燃燒聲、假的火光,但我此刻卻感覺還挺溫暖。
落地窗外是京市夜景,紙醉金迷,繁華綺麗,黑色天空中飄下點點白色,是今年的京市初雪。
我任由他挨著,繼續睡了過去。
10
第二天,我醒來時,楚淮已經醒了。
他斜斜靠在落地窗邊看雪。
他手插口袋,黑髮有點潮濕,似乎是剛洗完澡。
他側臉看著窗外,輪廓的每一處轉折都利落好看。
眼前這一幕簡直能打上標籤:
#審美積累#頭像分享#這樣的帥哥沒心機#氛圍感#老錢風#鬆弛#京市必吃榜榜首#走吧大黃這樣的帥哥是不會輪到我們的
陶慕雪抖音粉絲有 20 多萬,她每次發抖音都讓我幫她想標籤,如果數據不好還會罵我,我感覺我職業病已經晚期了。
我嘆氣。(嘆氣只是暫時性的情緒抒發,沒有不喜歡幫她想標籤的意思。嘆氣也只是嘆給自己聽,沒有給別人傳播負能量的意思,沒有把別人當情緒垃圾桶的意思。)
聽到聲音,楚淮回頭看我,耳尖驟然有點紅:
「你、你醒了……我昨晚只是隨便在你身邊睡一下!你最好別給我多想!」
我點頭:
「哈哈。是的是的,沒問題沒問題,肯定是隨便,我肯定不會多想。」
但奇怪的是,他耳朵卻更紅了,黑眸中浮現一絲羞惱,直接摔門走了。
但,不一會這貓又回來了,打開門,偏著頭不肯看我:
「走啊,吃早飯都不懂嗎,呆死了!」
我連忙洗漱,然後跟著他去酒店西餐廳吃飯。
11
我們正吃著早飯,卻有傭人低聲請示:
「楚淮少爺,門口有一位陶慕雪小姐找您。」
楚淮蹙眉:
「找我幹什麼?」
「少爺,她說她是你的好哥們,還說今天有學長和她表白,她不知道要不要答應,所以來問問您。」
我抬眼,發現陶慕雪站在餐廳門口。
今天零下幾度的天氣,她卻穿得很少,奶灰色毛呢大衣,純白連衣短裙,漂亮纖細的腿露在外面。
她妝容精緻,淺櫻色的唇襯得臉頰更加白皙。和我扁平的側臉不同,她的側臉線條立體而漂亮。
路人都頻頻回頭,以為是明星。
酒店裝修金碧輝煌,但在她的容貌面前,卻淪為淡色的背景板。
我職業病又犯了,在心裡給她想標籤。
她的包是酒紅色,包上的掛件是奶藍色。
紅藍配色,我在想要不要打個#藕餅 cp 的標籤。
她對上我的目光,眼神挑釁地上下掃我,又對我翻了個白眼。
楚淮看著傭人,有幾分不耐煩:
「她被表白,問我的意見幹什麼?」
傭人賠著笑,點頭哈腰:
「那就是不見她了?少爺,我們這邊立刻讓她離開。」
「不見。」楚淮看著我,似是覺得有點好笑:「陳余,你怎麼不吃?你要是不喜歡西餐,就讓他們上一些中式點心。喂,不喜歡要說出來,別這麼呆行不行。」
我趕緊把藕餅標籤的事拋到腦後,埋頭開吃。
陶慕雪似乎不相信楚淮不見她,震驚得臉上一片空白。
她驟然間失去理智似的,猛地推開服務員,衝進來,揚手要打我:
「陳余!你憑什麼攔著楚淮不讓他見我!」
我嘴裡的帝王蟹還沒咽下去,就抬起臉,震驚地看著她。
楚淮反應極快,立刻攥住她的手腕,不讓她碰到我。
楚淮蹙眉,周身有冰冷的怒氣:
「陶慕雪,你在發什麼瘋,和陳余沒關係,是我自己不想見你。」
立刻有傭人上前,小心翼翼看楚淮的臉色。
他們察言觀色,然後果斷地摁住了陶慕雪,將她拉走。
楚淮吩咐:
「她不是我朋友,以後她來找我都要攔住。」
傭人恭恭敬敬彎腰答應。
陶慕雪的臉色一片空白,似是不可置信。
隨後,她邊被拉走,邊恨恨瞪著我,漲紅了臉,臉色很難看。
我狂吃了一會,才發現楚淮好像很久沒說話了。
我悄悄抬眼看他。
才發現,他單手支著下頜,正在看我吃飯。
我感到一陣窘迫。
這個酒店像城堡似的,招待的客人非富即貴,只有我是實打實的孤窮者,我剛剛該不會在餐桌禮儀上鬧笑話了吧?
我又用餘光悄悄瞥他。
楚淮坐在餐桌主座上,身後擁簇著幾個隨時待命的傭人,他姿態很有幾分慵懶,寬闊的肩膀向後靠在紅絲絨椅背上,單手搭著椅背,澄澈的眸眯起,看著我,心情很好的樣子。
他沒在嘲笑我,那我應該沒鬧笑話。
我剛打算繼續吃,楚淮突然開口,話音上揚,似有幾分愉悅:
「看我幹什麼?」
我慌不擇話:
「因為你很好看,你很特別,給我一種疏離感。」
「無聊!別說了!」他像觸電一樣別過頭,臉上的溫度似乎在攀升,手指下意識掩飾地握住耳朵,又裝作若無其事地滑落到後頸,他說:「你!我真的最煩和你這種很呆的人說話了!呃,其實也不是很煩,就是,你怎麼,現在還是白天你就講這種話——算了!」
我笑著保持安靜。
他詞不達意了好一會,然後煞有介事地咳嗽幾聲,終於恢復到平時驕矜的樣子:
「喂,陳余,那宿舍你就別住了,人擠人的破爛地方住了不噁心嗎。萬世豪庭離你學校不遠,我在那有個別墅,明天就過戶給你,你去那住吧。」
剎那間,我大腦一片空白。
只聽到心臟撞擊胸腔的聲音,撲通撲通……
別墅,給我嗎?
給我,別墅嗎?
#喜極而泣#感謝富哥#軟飯好吃#富二代我們喜歡你#愛你別墅明天見#祖墳冒青煙是什麼體驗#致敬傳奇撒錢王#張萬森來財了#財神,啟動!
我恍恍惚惚問他:「別墅是紅藍配色嗎?」
他挑眉:「什麼?」
我回過神,咧著嘴,喜笑顏開:
「呃沒什麼!好的好的,謝謝謝謝,明天明天!」
楚淮無語地偏過頭笑了。
12
又過了幾個月。
我和楚淮一直相處著,不咸不淡,也沒有做那些情侶會做的親密的事。
這天,我過生日。
楚淮送了我很貴的禮服裙,包了家餐廳,帶我吃飯。
餐廳裝潢高雅,香薰琳琅,蛋糕也有好多層,好漂亮。
酒意上頭,我們漫無邊際閒聊,不知不覺聊到我的名字。
楚淮閒閒靠在椅背上,說:
「陳余,沉魚,是出自沉魚落雁?挺好聽的,你爸媽應該很愛你啊。」
我愣住了。
我和弟弟是龍鳳胎,爸媽只想要個兒子,覺得我多餘。
只有爺爺,因為我從小成績好,所以比較關注我。
我十三歲那年,上初一,數學考砸了,只排全年級第二。
爺爺讓我脫了上衣背著荊條,去學校給老師「負荊請罪」。
十三歲的年紀,其實我胸前已經發育了,不再是小孩子,我不願意脫衣服負荊請罪。
而且……那樣會被同學看到,實在太丟臉了。
我死活不肯,一直拒絕,爺爺氣急,說我這輩子不會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