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著後槽牙開口:「你們……私底下有聯繫。」
裴致微微皺眉,「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
安南月本就一直繃緊神經,現在直接讓張經理給點燃了。
我可不想被誤傷。
我直接拎包起身:「想來你們有話要說,我就先走了,今天這頓飯改天再吃吧。」
「阮清菡!」
餐廳里人來人往,安南月毫無顧忌的大喊大叫:「搶走我的東西,你就滿意了嗎!」
我平靜的看向歇斯底里的安南月。
「他不是東西,他是一個人。」
15
我雖然不想被安南月誤傷,但我也不想錯過趁虛而入的機會。
所以我在不遠處圍觀了安南月和裴致的爭吵。
「你和她什麼時候勾搭上,你們接吻了嗎,上床了嗎?裴致,你有沒有心,你忘了是誰資助你讀書的。」
裴致似乎和安南月經歷了太多的爭吵,這個時候竟然異常的冷靜。
「就因為我曾經接受過你家的資助,所以我就永遠是你的玩意兒嗎?」
裴致長長的嘆了口氣:「我和阮小姐之間什麼都沒有。」
安南月怒吼:「你覺得我會相信嗎?裴致,我不是傻子,那是我表姐,我比你更了解她。」
「阮清菡從來清高疏離,什麼都不放在眼裡,她憑什麼對你青睞有加;你們之間若真的什麼都沒有,她為什麼要幫你!」
安南月已然瘋魔,任何的解釋都顯得徒勞。
她一把搶過裴致的手機,打開鎖屏後,整個人都震驚了。
她的聲音帶著憤怒和哭腔:「裴致,你的什麼都沒有就是拿她的畫當屏保嗎!」
裴致的臉上有些意外的尷尬。
那張畫沒有落款,安南月竟然認出來了。
裴致下意識想去搶手機,安南月卻將手機狠狠的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一如他們岌岌可危的感情。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是誰都好,為什麼偏偏是阮清菡。你有困難為什麼不找我,偏偏要找阮清菡!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裴致看著摔碎的手機,最後無奈的笑了。
「阮清菡,阮清菡。阮清菡!安南月,我是個人,不是你在阮清菡面前炫耀的戰利品!」
「早在阮清菡回來之前,你就已經想和我分手了不是嗎。」
裴致看著曾經的愛人,苦笑道:「那天我聽到了,你和你朋友的對話,也看到了你親吻那個混血兒。你說我無趣固執認死理,你客觀理性分析和我在一起將會承受的所有損失。你還說了——我不值得。」
「這段時間你讓我參加的所有場合,都是故意想讓我難堪,逼我主動提分手,只是你沒想到阮清菡……」
裴致平靜的看著安南月:「你看出了阮清菡對我有好感,所以才有後面的種種。小月,我們早該分手了。」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低聲呢喃:「是啊,你配不上我,我們早就該分手了。」
安南月失魂落魄的走了。
明明這是她內心深處的想要的結果,可這一天真正來臨的時候,她依舊捨不得。
16
裴致疲憊的坐在路邊,頹廢卻荼靡。
我開車停在他面前,緩緩搖下車窗。
裴致看了一眼,直接坐上了副駕駛。
他疲憊的靠著車窗,「你滿意了?」
「還行。」
「其實我現在不想看到你,更不想被你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那你怕是要失望了,我覺得現在是我趁虛而入的好時候。而且現在的你,特別好看。」
「哪裡好看。」
「有種破碎的美感。」
裴致苦笑著嘆氣:「阮清菡,你的目的達到了。」
我冷笑:「你明明很清楚,就算沒有我,你們還是會分手,卻偏偏在我面前抱怨,毫無緣由的遷怒我,仗著我喜歡你?」
裴致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
「她為什麼討厭你?」
我沉吟片刻,「或許因為我太優秀了吧。」
裴致笑了,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其實我也不太懂安南月對我莫名其妙的敵意,不過曾有共同的朋友私底下分析過,也許因為我們是姐妹,總被拿來對比。
尤其那些我毫不費力就能取得的成績,是安南月踮起腳都夠不著的。
所以她怨恨我,嫉妒我。
當她發現我對裴致有好感的時候,勝負欲戰勝了理性,也讓她徹底推開了這個男人。
「現在去哪兒?」
「去給你買手機。」
裴致靜靜的凝視我,過了好久才緩緩的開口:「你會不會成為第二個安南月?」
我冷笑:「你是在罵我嗎?」
裴致低著頭:「你不會是第二個安南月,你比她高明,比她有手段多了。」
「你們這些有錢有勢的富二代,什麼都不用做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而我無論怎麼努力,即便一路披荊斬棘,最終也不過成為資本主義的牛馬。」
「我以為我和小月只是普通情侶,我甚至幻想過我們有自己的家。直到那天聽到她和朋友的對話才知道自己的可笑,她和我不過是玩玩而已。」
「阮清菡,我輸了,我玩不起。如果你也想玩玩,麻煩你不要來招惹我。」
我一個急剎車停在路邊,目光灼灼的盯著裴致。
「裴致,你不是我,所以不要評價我;我也不是她,更不要隨便的貶低我。」
「我確實喜歡你,只是你,與他人無關。」
17
我陪著裴致買了新手機,看著他自然而然的換上那張速寫做桌面。
見我盯著他,他有些羞斂。
欲蓋彌彰道:「我很喜歡這幅畫。」
我淺笑道:「我也喜歡。」
「沒有落款,她怎麼認出來的。」
我心下瞭然。
「小時候我喜歡畫畫,老師家長都誇我畫的好,小月也鬧著要學。我畫什麼她畫什麼,所以她模仿我的畫風很長一段時間,所以熟悉我的筆觸。」
「原來如此。」
我看著若有所思的裴致有些不爽。
「裴致,你們分手了嗎?」
「鬧成那樣,當然是分手了。」
「那就好。」
「好什麼?」
「好在……我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追求你了。」
我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商場錚亮的玻璃反照出男人矛盾的喜悅。
18
我驅車載著裴致去海邊兜風,這個不解風情的男人疲憊的窩在副駕駛睡覺。
我把車停在路邊,買了兩瓶啤酒坐在海邊發獃。
直到夜幕降臨,肩頭披上一件男士外套。
「不冷嗎?」
「很涼爽。」
「抱歉,我睡著了。但是……我居然睡得很好。」
「你把自己繃得太緊了,應該放鬆一點。」
他拿起我喝了一半的啤酒,把剩下的喝了乾淨。
我有些無奈:「雖然我是個富二代,但我沒有酒駕的愛好。」
裴致尷尬的看看我,又看看車。
這個清冷的男人身上出現少見的呆萌無措,我卻覺得無比可愛。
「算了,好在這世上還有一種職業——代駕。」
裴致笑了,很放鬆的笑,甚至有幾分明媚的少年氣。
他毫不在意的往沙灘上一趟。
「阮清菡,謝謝你。」
「謝我什麼?」
「不知道,就是想謝謝你。」
「那你謝的挺沒誠意的。」
裴致猛然起身,突然將我按到。
他的俊臉向我逼近,但預料之中的吻卻沒有落下。
「或許……不應該這麼快。」
我伸手撫摸他的臉頰,「沒有應不應該,只有願不願意。」
「說的對。」
強烈的男性氣息將我包圍,急切的親吻席捲口腔。
裴致看著斯斯文文,但他的吻急切又強勢,纏綿持久,甚至咬破了我的唇瓣。
這個男人,總歸是有些情緒的。
他也嘗到了血腥味,才念念不舍的放開我:「抱歉,我……」
我無所謂的輕撫唇部:「你多久沒做了,看起來有點饑渴啊。」
裴致不好意思的別開臉:「知道人家想分手,還做那事,多少有點不懂事了。」
「太懂事的孩子沒糖吃。」
裴致沉默不語。
我捏捏他的臉頰:「但我喜歡懂事的孩子。」
19
我把裴致送回了家。
第三次主動送一個男人回家。
我在心裡吐槽:阮清菡,你完了。
裴致糾結的開口:「要上去坐坐嗎?」
我含笑的望著他:「邀請一個別有用心的女人去你家,我會覺得你也別有用心。」
「不去算了,今天不合適。」
「確實不合適,我們都需要調整一下。不過……她之前有在這裡過夜嗎?」
「沒有。」
裴致眼底的光晦暗了幾分。
「這個是我自己攢錢買的二手房。你也看到了,老小區,設施不太好。她不喜歡,覺得太寒酸了。」
我淺笑著點點頭:「我想我會喜歡的,下個月見。」
「為什麼是下個月?」
「因為我明天要出差要去一趟法國,下個月回來。」
我含笑的凝視裴致:「你知道我的心思,但你清楚自己的想法嗎?給我們一點時間調整一下。一個月後告訴我你的答案。」
「好的,一個月後見。」
送走了男人,我的心跳的有點快。
我也曾有過幾個情人,但都是合則聚不合則散,遠不即這次來勢洶洶。
我需要時間,讓沉澱來更好的面對這場突如其來的怦然心動。
20
一個月的時間匆匆流逝。
我沒有聯繫裴致,也沒有關注安南月的近況,只沉溺做自己的事。
當約定的那天到來,我主動撥通了裴致的電話。
電話被秒接,對面傳來沉默的呼吸,但我覺得他有點緊張。
「時間到了,我回來了,要見面嗎?」
他沉默了好久,連呼吸都有些粗重。
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傳來:「阮清菡,我很想你。」
我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那晚上我去找你。」
「好……晚上見。」
我聽到胸膛的鼓動,是久違的心動和歡喜。
當天晚上,我準時出現在裴致家門口。
裴致雖然穿著家居服,但是明顯洗了澡,修了面,身上還留著淺淺的木調香。
是我喜歡的味道。
他直勾勾的盯著我:「你今天真好看。」
我莞爾一笑:「應該是我穿的是你正想看的。」
我穿了條緋色弔帶開衩長裙,姣好的身材若隱若現。
關上門的瞬間裴致將我抱在懷裡,密密麻麻的親吻鋪天蓋地的襲來。
後面的一切順利成章。
我們都不是初嘗情事的毛頭小子,卻在這事上意外的契合。
我是得償所願的心滿意足意足;
至於裴致,他在清醒的沉落。
21
我們沒有彼此告白的常規流程,心照不宣就在一起了。
裴致身上有很重的煙火氣。
或許因為他父母早逝,他對家庭生活格外嚮往。
他的房子雖然小,卻收拾的很溫馨。
陽台上種滿了植物,還有西紅柿辣椒和小蔥;
他不喜歡出去吃飯,喜歡自己在家做;他的廚藝很不錯,冰箱裡擺滿了各種食材;
他會精心挑選每一件家具,還為了迎接我的到來買了一大束紅玫瑰。
我細細打量男人的小房子,心道:難怪他和安南月過不到一起。
我穿著他的白T恤,看著裴致做的三明治、清湯麵、小餛燉和八寶粥哭笑不得。
「怎麼做了這麼多?」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有……」
我選擇了小餛燉。
「我雖然在國外生活了很多年,但對中餐情有獨鍾。」
一口餛燉下肚,鮮美溢出舌尖,非常滿足。
「真好吃。」
「真的嗎?」
「當然,我還想嘗嘗你的面。」
我就著他的筷子嘗了一口。
雞湯打底,面很有韌勁。
「這個也好吃。」
「明天再給你煮。」
早餐溫馨的氛圍被一道嘈雜的手機鈴聲打破。
他的手機就放在桌上,我清楚的看到了來電顯示——安南月。
裴致下意識就掛了。
可電話卻不依不饒的再次響起。
我喝了口湯,悠悠道:「接吧,我又不會攔著你。」
裴致直接開了免提。
安南月的聲音尖銳瘋魔,仿佛醉了不太清醒。
「裴致,你讓我覺得噁心。」
裴致皺眉:「分手也是你期望,幹嘛罵我。」
「我就在你家樓下,我看到阮清菡的車了。你們睡了是嗎?」
裴致沒有回答。
但是沉默也代表默認。
「裴致,我厭惡你,我噁心你!為什麼是阮清菡,是誰都行為什麼偏偏是她。」
「裴致,你別忘了,你就是我安家養的一條狗,你這些年讀書花了多少錢,你還清了嗎就敢招惹別的女人,你忘恩負義,你就是個混蛋……」
那邊安南月還在罵罵咧咧,電話那邊還傳她朋友勸阻的聲音。
「好了好了,月月,回去吧。」
電話掛斷,早餐的溫馨瞬間消散,房間裡壓抑蔓延。
22
我平靜的看向裴致:「你們當初為什麼會在一起?」
裴致靜靜的看著我,緩緩開口:「因為她說要給我一個家。」
回憶總會帶著美好的濾鏡,裴致和安南月的過去也一樣。
卑微的貧家男孩遇上開朗的富家小姐,以為是命中注定的相遇,卻被現實打敗而分道揚鑣。
安南月未必有多捨不得裴致,不過是不甘作祟,尤其那個人還是我。
只是聽著他們的過去,我心裡五味雜陳。
其實安南月說的沒錯,我這個人清高疏離,什麼都不放在眼裡,唯獨遇上裴致這個意外。
其實我不大看得上這個一事無成的表妹,卻第一次羨慕她運氣好,遇到了裴致。
原來我也是一個普通女人。
「裴致,你們已經分手了。」
「當然。」
裴致牽著我的手,鄭重道:「而且,我現在是你的男朋友。」
我掙開手掌與他十指緊扣。
「所以,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在你嘴裡聽到前女友。」
裴致看向我的眼神流露異樣的光彩。
他突然一個巧勁兒拉了我一把,我正好跌落進他的懷裡。
「原來,你也會吃醋。」
我眷戀的輕他的臉頰:「我當然會吃醋,還會嫉妒。別小看了女人的嫉妒心,很可怕的。」
裴致的眼底滿是歡喜。
其實他也不確定,我是不是第二個安南月;
更不確定我是不是在利用他和安南月較勁兒;
但是我的在意讓他很歡喜。
裴致順勢吻上我的唇,然後拉著我一起沉淪。
我們在他的小沙發度過了荒唐的一上午。
浮浮沉沉間,我攀著他的肩膀問道:「裴致,你喜歡我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身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23
我和安南月畢竟是表姐妹,不可能不見面。
只是這次相遇,依舊在青梧苑。
上次,安南月在這裡宣布要和裴致訂婚;
這次,裴致卻是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出席。
我約了幾個畫友在園中採風,裴致坐在蓮池旁的柳樹下當模特。
畫作需要很長時間,打好了底稿我就讓他自己在園子裡閒逛,不用一直拘在這裡。
裴致倒是捨不得,在我身邊黏糊了半天,才念念不舍的走開。
畫的差不多了,我去找裴致,卻看到了他被安南月及她的小姐妹團團圍住。
「裴致,和我分手一個月就和阮清菡在一起,你真夠噁心的。」
安南月滿臉嘲諷:「或者說是你出軌更合適。」
裴致臉色不太好,卻還是冷靜道:「無論你怎麼想,我確實是在和你分手之後才和阮清菡在一起的。」
「呵呵,誰信你啊,你們都就滾上床了。」
「如果不是你們早有勾搭,那我只能說你真是有夠下賤的,看到有錢的女人就往上撲。」
裴致滿臉慘白,可是對上安南月偏執的咄咄逼人,任何解釋都毫無用處。
她不會信,也不想聽。
他嘆了口氣,「你覺得怎樣就怎樣吧,既然已經分手,以後就不要再見面了。」
「你以為我稀罕見你,要不是我帶你進入這個圈子,你能攀上阮清菡!」
安南月歇斯底里的怒罵:「你以為阮清菡是什麼好東西,挖自己妹妹牆角,道貌岸然,你們都是垃圾!無恥噁心,齷齪至極!」
裴致忍無可忍:「我們分手不是你想要的嗎?不要什麼事都扯阮清菡!就算沒有她,我們還是會分手。」
我從容的走向人群。
安南月憤恨的朝我冷眼以待。
我語調平靜,聲音清朗:「表妹,裴致現在是我的男朋友,請你放尊重一些。他怎麼樣,用不著你來評價。」
「想不到居高桀驁的阮清菡居然會當第三者。」
「說話別那麼難聽,我是和裴致在一起了,那也是你們分手之後。」
「表姐,這話自己信嗎。」
「所以你到底是因為和裴致分手生氣,還是因為裴致和我在一起生氣。」
我目光灼灼的盯著安南月:「如果裴致現在的女友不是我,而是一個普通女生……安南月,捫心自問,你是竊喜,還是得意?」
安南月憤恨的瞪著我,啞口無言。
她可以接受和裴致分手,卻不能接受裴致的現女友是我。
我掃了眼安南月及她身邊神色各異的小姐妹,笑著開口:「青梧苑是我母親的莊園,雖說部分對外開放,但是選擇什麼樣的客人我還是能做主的,以後這小園子就不招待諸位了。」
我大大方方的牽著裴致,轉身欲走。
安南月憤懣不甘的大叫:「阮清菡,裴致不過是一個我不要的垃圾,一個我用過的玩意兒,你也不嫌髒嗎!」
「裴致,你就是我安家養的一條狗,錢還了嗎就敢對著新主人搖尾乞憐!」
裴致渾身僵硬,手心傳來浸濕的冷汗。
誅心之言,來自曾經愛過的女人。
我平靜的轉身,淺笑著大步走向安南月。
手起掌落,一巴掌狠厲的拍在她的臉上。
安南月驚恐的捂著自己的臉頰,滿眼不可置信。
「你打我,你竟然為了一個男人打我!」
「表妹,說話別太難聽,噁心了別人也糟踐了自己。」
「你……」
我拿出一張黑卡丟在地上。
「我替我男朋友還的,應該是安家給他的好幾倍。」
「如今情斷了,錢還了;表妹,記得,你們之間沒關係了!」
安南月的眼睛簡直要噴火,但是對上我眼底的冷漠,又勾起她內心深處的恐懼。
她囁喏著嘴唇,最後眼含不甘的無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