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兩娘子完整後續

2025-07-08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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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我去了太傅府。

我知道陸青臣心悅方雪心。

他那日的話,不過是想讓她死心。

怕自己是個殘廢,拖累了她。

方雪心走後,怕是他自己心裡也不好受。

門房說,方雪心不在。

我便在不遠處等她。

好不容易瞧見她的馬車,正要上前。

便見她是同別的男子一起下來的馬車。

「聽聞方小姐和將軍府那紈絝有情誼,也不知是真是假?我覺得倒像是謠言,不可信。方姑娘乃京城第一才女,怎會同那樣的人扯上關係?」

方雪心表情明顯一怔,卻很快平復了神色。

「世子說得對,都是謠言罷了。我同那人並未見過幾次面,說喜歡,有些過於誇張了。」

「方小姐如此絕色,自是要找個與之相配的人才行。下次本世子再見到那些胡說八道的人,定是要狠狠揍上一頓。」

我攥著包袱的手,緊了又緊。

她說謊。

她分明愛陸青臣愛得緊。

可隨後,我便有些泄氣一般,耷拉下來頭。

說謊又能如何?陸青臣再傷心,怕也不會跑來戳穿她。

畢竟,現在最希望她過得好的人,便是陸青臣了。

我轉了身,沒再回頭去看。

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可以拋下陸青臣,我不可以。

7

那赤腳神醫,在臨縣的雲塵山上。

那山不高,就是有些彎彎繞繞,死路太多。

每每走錯路,便還要拐回去再找。

那神醫也不知是何年歲,竟能住在這種地方。

我累得氣喘吁吁。

坐在一塊大石上,打了點山泉水休息。

這一休息,便看見了左邊那處,有煙炊環繞。

我連忙找了過去,果不其然,被我找到了,也見到了那傳聞中的神醫。

我說明來意。

那神醫是個六十來歲的老人家。

嘴裡含著個藥草,坐在竹編的長椅上,晃晃悠悠,好不自在。

「可以,我看診不收錢,你去把那柴火給我劈了吧。」

他沒說何時走,我忍了忍沒問,便悶頭去劈柴火。

那柴很多,我劈到了夜裡,才將將劈完。

「我肚子餓了,給我做頓飯吃吧。」

這個簡單。

我擦了擦汗,跑去庖房。

做了兩菜一清湯。

他吃得得勁,我看著開心。

「手藝不錯,我這沒空地睡,你自己找地方睡一夜吧。」

我環顧四周,視線散落在他那長椅上。

我蜷縮著睡了半夜。

到了後半夜,他跑出來給我扔了一床被子。

「你要是嫌棄,也可以不蓋。」

「不嫌棄不嫌棄。」

我受寵若驚。

「我老頭子不合群,所以才搬來這山上住。」

「好些年沒看見活人了。」

「……」

「您不是神醫嗎?不該好多人來找您嗎?」

他像看白痴一般,白了我一眼。

「哪兒有人家天天死人鬧怪病的,天底下的大夫,又不全是蠢材。」

我點點頭,這倒是真的。

若不是陸青臣腿耽誤得久了,原先大夫也是能看好的。

「小丫頭,你要我救的是何人?」

我想了想。

「是哥哥。」

「情哥哥?」

我紅了臉,半晌,卻笑得發澀。

「是毫無血緣的哥哥。」

「怪了,不是親哥哥,也不是情哥哥,你還跑這麼老遠來找我救他。」

這神醫話真多。

我帶他回到家的時候,正巧碰到陸青臣自己艱難地走出來。

多日未見,我發現,自己有些過於想他。

一時沒控制住,便朝他撲了過去。

他本就站得艱難,被我這麼一撲,徑直往後仰去。

我和他一齊摔倒在地。

身後趕來的神醫,愕然地看著我與他。

「哎呀呀呀,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我摸了摸鼻子,忙拉著陸青臣起來。

「二兩,你沒事吧?」

他面兒上有些慌亂,眼睛四處打量在我身上。

「沒事」

我擺擺手,笑得燦爛。

「哼,還說什麼不是情哥哥,誆騙我老頭子。」

我嚇得忙止住他的話。

眼睛輕輕抬起,看向陸青臣。

他竟滿含笑意。

我愣在原地。

他不生氣?

可很快,我同他便笑不出來了。

陸青臣中毒了。

毒深入骨,是那大夫的手筆。

究竟是誰這般狠毒心腸,陰謀算計,我和他不得而知。

「有得救嗎?」

我急切地問。

「有,會很疼。」

「比斷骨重塑還要疼?」

「是,但必須儘快治。」

我擔憂起來,可一隻手,卻覆在了我的手上。

「二兩,我能堅持住!」

我哭了。

哭他的強忍堅強。

哭他拉住了我的手。

8

陸青臣撐過來了。

卻又好似變回了從前那般半死不活。

我耷拉著臉,瞧了瞧他,又瞧了瞧我剩得不多的銀兩。

家裡平添了赤腳神醫多一張嘴,便是要多花些錢。

我將眼睛落在窗外我養的那些雞身上。

它們活蹦亂跳的,顯然是在我走後,有被人好好照顧。

我從庖房拿了菜刀。

於深夜,宰了一隻。

雞湯真香啊。

陸青臣一碗,神醫一碗。

我對著空了的湯勺,咽了兩口唾沫。

陸青臣醒來後,見了雞湯,沒說話。

而是顫巍地拿起湯匙,先遞到了我唇邊。

「你先吃。」

「我吃飽了,你快吃吧。」

話剛落下,肚子咕咕叫出聲。

「這傻丫頭,什麼好東西,都留給你。」

一旁的神醫,語不驚人死不休。

我慌亂地擺擺手。

「不是的,我不愛吃這,我胖了,想苗條些。」

陸青臣沉了臉。

「你不吃,我也不吃。」

他都這般說了,我還能如何?

最後,他一口我一口地將那碗湯咽下了肚。

然後我便後知後覺地發現。

我竟一直同他用的一個湯匙。

神醫在我身後樂得偷偷笑。

我羞紅了一張臉。

神醫不愧是神醫。

陸青臣的腿,竟是沒幾日,便能下地了。

我們早就做了打算。

既然那大夫被人收買了,此地便是不可再待了。

我同他收拾了包袱,他雖走得還是慢些,但比起以前已經好了很多。

拜別了神醫,我買好了馬車,親自駕車,帶著陸青臣朝北走了。

要走去哪兒,他沒說,我沒問。

只管往前走。

我們走了很久,為了省銀兩,到了客棧兩人合住一間房。

夜裡有些冷,他是病人,合該睡床榻。

「二兩,你上來。」

我支支吾吾地不肯上去。

他嘆了口氣。

「你若病了怎麼辦?還是上來吧,我保證睡得老實些,不會動著你。」

我想他誤會了,我不是不放心他。

而是我不放心我自己。

最後,我還是上了那榻。

我與他隔著咫尺的距離,好似呼吸聲都能聽到。

我有些睡不著。

便想哼些曲子來緩解氣氛。

「很好聽,這是什麼曲子?」

我笑了笑。

「沒名字,小時候,我娘給我唱的。」

提到娘,他眸子暗了暗。

我知道,他是想夫人了。

「少爺放心,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即便是在牢里,也會和老爺相安無事的。」

「他們都在等你,你一定不能放棄。」

我說得認真專注,一隻手忽然覆在了我的手上。

「二兩,我當初怎麼想的?竟給你一個女子,娶了這麼個名字?」

我被噎得說不上話。

這名字,一開始我也不喜歡。

肚子裡但凡有點墨水的人,都起不出這名字來。

「少爺,您日後還是要多讀些書才好,不然怎麼給小少爺小小姐們起名?」

他莞爾一笑。

就著月色,我看得清楚明了。

「二兩,你喜歡我嗎?」

我心狂跳,猛地坐起身來。

臉上頓時火熱滾燙。

這層窗戶紙,竟被他捅破了。

「少爺說什麼呢,您是少爺,我是丫鬟。」

他也緩緩坐了起來。

「我早就不是什麼少爺了,二兩,我喜歡你。」

「只是我現在身負重任,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待我將爹娘救出,你可願我做你夫君,同我爹娘那般恩愛相守一生?」

我不知他說得是真是假。

但此刻,像是跌在蜜罐里一般,掙扎不出。

那眼中的情誼,炙熱如火一般,將我燃燒殆盡。

我遠遠地瞧見過陸青臣看方雪心的樣子。

那般情意綿綿,是與這不甚相同的。

但此刻也不能全說這是假的。

我忍不住,眼眶湧出熱淚。

「少爺,我願意。」

我不想騙他,更不想騙自己。

9

我和他走了一月余,終是到了邊關。

原來,他是想入伍爭取軍功。

他的腿傷在路上已然好得差不多了。

我同那些軍屬,住在一起。

每日盼著各自的郎君平安歸來。

「都怪陛下,原先的陸大將軍多好的人,被他下了詔獄,現在這個就是個草包蛋子。」

「小聲些,辱罵陛下,你不要命了?」

「我就是說說嘛,若陸將軍還在,這邊關又怎會亂?」

我靜靜地在一旁聽著,也不答話。

「欸,二兩娘子,你家那位,看著模樣就俊,那檔子事怎麼樣啊?」

那娘子是個心直口快的人。

想開什麼說什麼。

我被她問得一怔。

「很好。」

其實,我根本都不知她是何意思。

「哈哈哈,二兩娘子,那你可有福氣了,不像我家那個,也就三四下的事,就這每次回來,都猴急得不行。」

我一臉蒙,賠著笑回應:「我家的挺好的。」

陸青臣在我心裡,自是什麼都好。

她們笑得更甚了。

之後一日,陸青臣回來了。

便詫異地問我:「何故她們看我的眼神那般怪異?」

我想了想,大概是因著這事。

我便同他講了講。

他漲紅了臉。

「以後可莫要再回李家娘子這話了,她這婦人,竟是瞎教壞了我的二兩。」

又是一年冬。

邊關果然是要比京城更冷上許多。

可卻有個好消息傳來。

陸青臣在軍中升了官,做了副使,還打了勝仗。

這裡的大將軍很是器重他。

想要帶他回京。

那一夜,陸青臣坐在桌前許久。

「二兩,我想考武狀元。」

這一仗雖是贏得漂亮,也給他提了職。

但還遠遠不夠。

我一貫支持他,雖不知他要做什麼。

「好。」

就這樣,我同他,又從遙遠的邊關,回了京城。

同他回來的路上,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若是他做了武狀元,那他曾經許諾的那些還會作數嗎?

方雪心,他又真的放下了嗎?

我垂了眸,我膽子小,不敢去問。

又或許,我是不敢知道答案。

他見我不開心,從包袱里翻了半天,掏出一包飴糖。

我亮了眸子。

「何時買的?」

「今晨出門前,專門跑去給你買的,好吃嗎?」

我眯著眼笑,朝他點了點頭。

他大掌落在我的頭上。

良久,朝我傾身,奉上一吻。

羽睫輕顫,我同他,好似更近了一步。

因著軍功加身,又是這些年的歷練。

陸青臣,早就和從前不一般了。

恰逢新皇登基。

新皇甚是欣賞他。

陸家的陳年舊案,便被翻出重審。

老爺夫人從詔獄裡,被接出來的那天。

是陸青臣許久以來,笑得最開心的時刻。

他們緊緊相擁,滿含熱淚。

我無聲退出,不去打攪。

將軍府又熱鬧了起來。

府中家丁換了一批人,上上下下,不是打掃清洗,便是準備著武狀元的殿前冊封。

我在其中,像極了多餘的人。

不知去哪兒,不知做什麼。

陸青臣很忙,我醒的時候他已經出府了,我睡的時候,他還未歸。

我眼裡的期待,一天天地黯淡。

直至方雪心的登門道賀,直接熄滅。

這些日子,他未來得及同我見上一面。

卻是見了方雪心。

聊了什麼,我不得而知。

卻聽人說,方雪心是笑著出門去的。

又沒過多久,我出府採買。

便聽人說了,將軍府有意向太傅府上提親。

我買的東西掉落了一地。

失魂落魄地朝前走去。

「姑娘,姑娘,你的東西。」

10

那夜,我未睡,等了他許久。

等著等著,就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陸青臣大抵不是真心喜歡我的。

他對我有感情,但那可能是朝夕相伴的感激之情,亦或是如親如友的相伴之情,唯獨不是那男女之間的相愛之情。

我是親眼見證過他如何奪取那方雪心的愛慕之情。

堂堂將軍府的公子,那般低如塵埃。

為了方雪心的一句喜歡,便去崖上摘那鐵線蓮。

而我和他之間,低的從來都只有我。

我們,自始至終都是不對等的。

心很痛,眼淚止也止不住地往下落。

卻是不得不認清的事實。

那晚,我還是沒等到他。

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我不知他究竟在忙何事,竟是連見上一面,談一談的工夫都沒有。

第八日,我沒再等他,收拾好了包袱,出了將軍府。

我沒立刻出城,而是回了趟家。

那裡因為久不住人,又蒙了一層厚厚的灰。

蛛網密布,我沒了打掃的心。

只是想最後再來看看。

畢竟,這裡也不是我的歸宿。

我出了村子,便見了幾個鄰居嬸子。

「那武狀元真是儀表堂堂,騎著高頭大馬,與那方家小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11

陽春三月。

我在南郡的酒鋪忙得如火如荼。

走前念著我的私房錢都花在了陸青臣的身上。

最後落得人財兩空。

想想都是虧得拍斷大腿。

於是便又悄悄折回了將軍府,拿了幾件他的貴重玩意溜了。

我輾轉去了好些地方。

不是太熱就是太冷。

同陸青臣在一起的那些個年月,過得甚是狼狽艱辛。

我屬實不想再回味。

便是留在了氣候宜人,適合定居的南郡。

開了家酒鋪。

酒鋪取名的時候,我想了好久,也翻遍了《詩經》,卻是找不到一個合我胃口的。

最後實在懶得想了。

乾脆以我名字來命名,叫了「二兩酒鋪」,倒是應景。

我釀的酒又香又甜,回頭客更是不少。

久而久之,我這二兩娘子,也出了名。

一日午後,忽感寂寞。

算算年紀,如我這般大的,好些孩子都生了仨了,頓時傷感起來。

店裡的夥計,是個熱心腸的。

「二兩娘子,為何不招個上門夫婿?」

一語驚醒夢中人。

我這般年歲,情愛已然看淡。

不會再同從前那般,剃頭挑子一頭熱。

左右不過是找個順眼的,知冷知熱地一起共度餘生。

這般想著,便開始尋了媒人介紹。

可誰知媒人還沒來,便等來了個自薦的。

我瞪大了眼睛,有些意外地驚喜。

「牛二哥!」

他笑時臉頰有兩個梨渦。

牛二個子不低,人又長得孔武有力。

「二兩,我瞧著像你,沒想到真的是。」

牛二哥的老家就在這。

他說京城那裡總有人找事搶生意,不如迴風景秀麗的老家來。

曾經的他對我多有照顧,我與他聊著聊著,便發現甚是投緣。

我和他,好似有說不完的話。

再後來,他便時常跑來我這兒買酒。

其實我心裡知道,他不是想買酒,是想娶我。

剛來南郡時,我整夜地睡不著覺,翻來覆去地想著陸青臣,即便是睡下了,第二天醒來,也是滿面淚痕。

可漸漸的,日子久了。

我便是不到時辰就犯困,清晨醒了還能打一套養生拳。

我又發現,我好似很久沒去想過陸青臣了。

我原以為,我會記著他,念著他一輩子。

可現在卻發現,一輩子那般長,誰又能說得准以後呢?

我曾想,自己恐這一生只能愛他一人。

可當下雨時,牛二匆忙打著傘,守在我酒鋪門口,只是怕我忘了帶傘。

我在院中被蜂蟄了,他便爬上樹,幫我取了那蜂房,結果自己被蟄了滿身滿臉的包。

比起陸青臣那婉轉還要去猜測探尋有幾分的愛意,我好似更喜歡牛二這般的直接。

在他眼裡,我感受到了如珠如寶的珍視。

我同他講了我和陸青臣的過往。

「若你不介意,我便嫁與你。」

他一臉吃驚,復又驚喜。

「怎會介意?二兩你有情有義,是天底下最難得的女子!」

我怔在原地,心裡甜得泛酸。

我同牛二成了婚。

未想到,婚後他待我更是極好。

我與他蜜裡調油到了第二年。

陸青臣找來了。

12

他找到我時,猩紅了一雙眼。

「二兩,為何不等我!」

「你怎麼敢嫁與他人!」

我沖他甜甜一笑。

「我等了呀。」

我等了他八日,卻是一面也沒見上。

我知他剛回京,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我可以等,但是卻等來了他去太傅府的消息。

這八日,但凡能有一日,他能抽出空來見上我一面,我都不會選擇離開。

「少爺,是這些年的不離不棄,一路相隨,讓你誤以為我會一直在原地等你。」

他知道方太傅有份參與同伯爵府的李世子一起暗害他,卻還是禁不起方雪心的幾滴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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