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只有我不是反派完整後續

2025-07-09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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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再回頭,帶著孔令疏的棺槨走入風雪中。

回到家時,院子裡寂靜無聲。

我爹點著一盞燈坐在院子裡,冷酒不知喝了多少,目光卻依舊鋒銳。

我站在門口,和他遙遙相望。

「令疏和陛下的事情,你知道嗎?」

我眨了眨眼,才回過神來,屈膝跪在他的面前,沒有說話。

阿爹捂住了眼睛,慢慢彎下了腰,片刻後肩頭顫動起來。

可都太遲了。

8

一夜間,陛下徹底褪去輕狂氣。

喪事剛過,天子近衛無聲無息押解不少人回京,俱是孔令疏生前那一戰中有疑點的人。

然而誰也沒想到,這一查會查到皇后娘娘的母族上去。

從對孔令疏下手開始,他們就做好了準備要禍水東引。

我翻看著這些顛倒黑白的證據,發現裡面不僅是皇后的母家,還有堅定不移的保皇黨。

阿爹揉了揉眉心,鬍子又冒了一茬:「世家中支持陛下的多半追隨皇后母族,一損俱損,他們是要砍掉陛下所有手足。」

控制皇帝成為傀儡,這樣巨大的利益世家嘗過,便不肯輕易放棄。

我看著窗外寂寥雪景,幾乎有些絕望了。

那孔令疏呢,他在地底下怎麼辦呢,難道要白死嗎?

「令疏不在了,以後咱家就你一個孩子。瀟瀟,好好活。」

阿爹低頭整理著那些東西,忽然沒頭沒尾冒出一句來。

我想起剛下葬的孔令疏,不敢接話。

他也好像只是隨口一說,之後再沒提過。

然而沒幾日,陛下忽然下旨封我為公主,對外說我是流落的血脈,只是養在孔御史膝下。

沒等我弄明白,馬車已經把我接進了宮裡。

陛下身形消瘦得可怕,我心裡疑惑太多,覺得自己好像一腳踩空不斷下墜,什麼都抓不住,忙問:「陛下為什麼要這樣做,我爹呢?」

他看著我的眼睛很溫柔,沒有半分針鋒相對。

「時局正亂,令疏就你一個妹妹,朕會好好護著你。等這件事平息,好嗎?」

心臟似乎被利器穿胸而過,我拉著他的袖子,總覺得不對,但誰也不肯告訴我。

但他們不說我也知道,莫名其妙冒出一個孩子來,就算是公主,大臣們也要炸開鍋。

我被關在關雎宮裡,皇后娘娘和陛下都沒有來。

只有一個小宮女日日進來給我送飯,看著才十多歲,可任憑我怎麼想辦法,她都沒有吐露半個字。

關雎宮裡的窗映著光影,落在書頁上,我看著它清晨時在屋檐邊,傍晚又移到了我的手邊,是這裡唯一會動的東西。

門「嘎吱」一聲響,我抬起頭。

小宮女低著頭進來,一如往常把飯菜放在桌上。

她不敢多看,只在轉身時猛地瞧見地下一灘血跡,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這才看見我手臂上不斷滴落的血。

屋裡所有東西都被收起來,只有一柄被磨得尖銳的簪子掉在血泊里。

我迎著她的目光,蒼白地笑起來:「對不住啊,嚇著你了。」

小宮女尖叫一聲,跑了出去。

殿外霎時亂作一團,宮女們沖了進來,守門的侍衛也慌亂跑出去叫人。

我頭也不回地趁著大亂破開他們的守衛,迎著月光往外跑。

手腕上不斷有血墜下,和衣裙混在一起。

宮女們追在後面,前面見到我的宮人卻不敢攔。

我一路跑出皇宮,搶了一匹馬疾馳而去。

昔日光耀的門楣,如今蛛網密布,我站在孔家門前,看見牌匾上遍布污泥,數不盡的髒污把朱門蓋住,和記憶里截然不同。

直到這一刻,我才真正發起抖來。

身後是急匆匆追來的人,我衣衫凌亂,感受不到半點手腕上的痛,怔然回過頭。

「我爹呢?」

看守我的宮女嘆了口氣:「孔大人昨日午時……已經不在了。」

我茫然地看向不遠處策馬而來的皇后,忽然低頭笑起來,全身都在打顫。

笑到最後,帶著滿身血跡頹然跪倒在地。

什麼公主,全都在騙我。

混帳爹,我再也不要原諒你了。

9

他說死局難行,說皇后全族滅頂之災,又憂陛下基業毀於一旦。

直到最後破罐子破摔的毀掉所有證據,裝個藏得極深的貪官奸臣,騙出世家諸多不堪,都沒有告訴過我。

釣魚的餌,過河的石,他都願意去做。

梟首示眾,成為天子立威掌權的最後一步,他也心甘情願。

提前把我摘出去,卻偏偏不願意和我說一句再見。

小氣鬼。

我躺在榻上盯著房梁看,耳邊所有聲音都變成嘈雜的嗚咽,目之所及化作白茫茫一片,飛速往後退去。

雪下得越來越大了。

我數不清自己病了多久,偶爾清明時,又猛地想起我爹走的時候也是病著的。

再出門的時候,已經開春了。

陛下親自來到我的病榻前,他瘦了很多,也沉默了很多。

「今天那些人問斬,去看看嗎?」

只一句話,我就跟著他出了門。

跪在高台上的皆是世家子弟,曾經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如今都如豬狗一般跪在這裡哀叫求饒。

我還看見了在街上縱馬傷人的那幾個世家子。

這些人都是我爹用命引出來的,他們的罪證上也添了我爹的一筆血債。

他們罪無可恕,我爹卻不能沉冤昭雪。

陛下站在我身後,漠然地看著他們臨死前的掙扎,一一指給我看。

「王氏子,就是在糧草里做手腳,故意拖延援軍,又把罪名陷害在皇后母族頭上的主謀。」

「跪在那裡嚇暈過去的是姜家人,令疏在戰場上來自後心的那一箭就是他射出去的。」

「陸氏、袁氏,還有杜家,是最後把髒水潑在你爹身上的人。」

我仔細看去,孔令疏出殯那天公然嘲笑質疑的那些人,也都在這裡了。

刑場的血一直流淌到我的腳邊。

我坐在陛下身邊,看著他們一個個在恐懼中死去,可心裡並不高興。

為著這些人,我們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陛下看到最後也有些疲憊,他隨著我站起來,在雪落的時候,忽然說。

「孔瀟,對不起。」

江山難守,更難打,這場綿延多年的戰爭終結在這一代。

而我的父兄,都亡故在即將平定的河山里。

雪下得那麼大,我把身上的大氅拉的更嚴實一些,仰頭被雪光刺了一下眼睛。

我不怪誰。

只是覺得,去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10

一直緊繃著精神,像是琴弦一樣,拉到極致就會斷掉。

自打我爹去世,皇后娘娘心疾難愈,日漸孱弱。

剛入三月,她忽然不大好。

我守在她的身邊,把那隻木雕小兔子放到她的懷裡,有點難過。

「去年的春三月,娘娘在御花園裡幫我斥責了王三姑娘,你沖我笑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氣的。」

她沒什麼力氣,快要說不出話來。

我把耳朵湊過去,聽見她笑了一下,帶著氣聲:「我那是見你厲害,頗有你爹當年的風範,沒忍住多看幾眼,一看就想笑。」

我爹長得好笑嗎。

我有心讓氛圍輕鬆一點, 但實在笑不出來。

外頭傳來通報,陛下早朝還沒下就趕來了。

他半跪在皇后娘娘的病榻前,想哭又不敢哭。

「阿姐,今年春三月宮裡的花開得最好了, 你帶你出去看看。」

皇后娘娘吃力地扶著我的手往外看,搖搖頭, 說想去看燕南塔的日落。

我們匆匆出發。

半路我問起,陛下壓低聲音和我說:「母后曾帶阿姐來過這裡,大哥不小心弄髒了她的衣裙,後來入宮見到阿姐, 才知道她是母后的外甥女。」

一個做太子伴讀, 一個是太子表姐,最後卻分別做了肱骨之臣和皇后。

生生錯過許多年, 大抵還是介懷的。

我們於傍晚抵達雁南塔。

風傳花信, 緋紅桃花一開十里。

我小心掀開車簾:「皇后……」

話到嘴邊, 後半句再也沒能說出來。

陛下臉色一變,彎腰去看, 同我一起僵在了馬車前。

她閉著眼睛靠在車壁上, 拿著一隻木雕兔子, 姿容端莊, 安安靜靜的,像是睡著了。

遠處雁南塔上落日熔金, 有飛鳥掠過。

皇后娘娘於上巳節這天, 無聲無息,永睡春日裡。

11

陛下再沒立後。

他大權在握,下旨封我為太女時, 朝堂上掀起驚濤駭浪。

但終究沒能長久。

帶頭抗議的依舊是世家子,經過大刀闊斧的整治之後只剩下這些家, 不成氣候,陛下冷著臉處置了幾個,便徹底沒了聲息。

權力重壓下,似乎我這個假公主也成了如假包換的真鳳凰。

他親自挑了個好日子, 為我冊封。

大禮前夜,陛下帶著我去看了孔令疏。

他不喜歡被規矩束縛,便選了迎山向水的好地方長眠, 晚上的時候, 月光會落在這裡,像流淌的水。

不過半年。

墳冢已經郁郁青青。

眼看門縫裡有人影一閃而過,我想也沒想,連忙躲進了假山石里。

「往以」生前這人最討厭, 總喜歡悄悄在我頭上放狗尾巴草, 鬧個大笑話, 我要放在他頭上,他就裝可憐讓爹罵我一頓。

現在總不能起來打我一頓吧。

要是能起來也不是不行。

陛下和他說了很多話,我等他說完才過來,悄悄和孔令疏咬耳朵。

「哥,我以後要當皇帝了, 太傅總說我和你一樣狗脾氣。」

說著說著,我紅了眼睛,努力憋著不哭出來。

就是……你怎麼都不來我夢裡看我一眼呢。

以前沒告訴你, 我真的覺得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我很想你。

以後的路我會一個人走的,你們不要擔心。

往後山河萬里,四海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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