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歲生日那天,父母叫回了十個養子。
「落雨,你也長大了,該選一個丈夫了。」
我拿來了十個拉布布盲盒。
「這裡面有一個是薄荷色的隱藏款,誰抽中了,我就嫁給誰。」
前世我選擇了清冷禁慾的佛子沈照野。
婚後五年他都不曾碰我。
我原以為這就是他的性格,後來我才知道,他的繼妹因他娶我發瘋自殺。
沈照野認定都是我的錯。
後來我和我的父母都被他害死。
重活一世,這一次,從小體育拔尖,放蕩不羈的謝雲鶴抽中了隱藏款。
婚禮上,我和他交換戒指時,沈照野卻瘋了。
1
當我說出要抽盲盒選夫的時候。
十個哥哥表情各異,只有沈照野,清冷的臉上沒有半分波瀾。
他似乎篤定,無論我怎麼鬧,最後的人選也只會是他。
抽籤開始。
哥哥們一個個上前,拆開的都是普通款。
輪到謝雲鶴,他吊兒郎當地走上來,隨手拿起一個。
「我運氣一向不好,就當湊個熱鬧。」
他拆開盒子,動作一頓。
裡面躺著的,是唯一的那個薄荷色隱藏款。
謝雲鶴成了我的未婚夫。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照野身上。
他的手不易察覺地抖了一下,隨即恢復平靜,只是那雙黑沉的眼眸里,多了些別的東西。
家宴上,我被沈照野堵在走廊盡頭。
他周身的氣壓低得讓人喘不上氣。
「江落雨,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他的話不是疑問,是質問。
我不想和他多說一個字,轉身要走。
手腕卻被他死死抓住。
「玉靈從小身體就不好,我只是對她多一點照顧,你故意讓謝雲鶴抽中又是什麼意思?」
他話還沒說完,一道柔弱的身影從他身後出現。
穿著一身白裙的溫玉靈,怯生生地看著我。
她一出現,沈照野抓著我的力道就鬆了。
溫玉靈小心翼翼地躲到沈照野身後,聲音小得像蚊子。
「照野哥,我是不是不該來……」
她雙眼通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落雨小姐好像不喜歡我。」
沈照野安撫地拍了拍溫玉靈的肩膀,再看向我時,眼神泛著冷意。
「我的耐心有限。」
「別把事情鬧得無法收場,對你,對溫玉靈都沒好處。」
我氣笑了。
又是這樣。
永遠都是這樣。
只要溫玉靈一出現,所有的錯就都成了我的。
我還沒開口,溫玉靈端著湯走過來,腳下忽然一滑。
一整碗熱湯,不偏不倚地全灑在了她自己的手背上。
她的手背立刻紅了一片。
可她看都沒看,反而慌亂地向我道歉,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
「對不起落雨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您別生氣……」
那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把湯潑在了她身上。
沈照野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一步上前,將溫玉靈護在身後,抓起她的手查看傷勢。
動作緊張又心疼。
他猛地抬頭,怒目而視。
「你就這麼見不得她好?」
他的聲音異常冰冷:
「她是個病人!」
我胸口一陣翻湧。
是啊,她是病人。
前世,她就是用這副病弱的樣子,博取了所有人的同情,最後把我全家送進了地獄。
我拿起桌上的濕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被濺到一滴湯汁的手指。
然後將紙巾扔進垃圾桶。
我抬眼,直直迎上他憤怒的眼睛,漠然說道:
「一個病人不好好待著,就別出來亂晃。」
「省得給別人添麻煩。」
2
回到房間,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我只覺得可笑。
這一世,我不會再為不值得的人掉一滴眼淚。
第二天,謝雲鶴沒個正形地靠在門口,手裡提著一個粉色的蛋糕盒子。
「聘禮。」
他把盒子塞進我手裡。
「我買通了你常去那家甜品店,包了一周,所有新品只准你一個人吃。」
他說得痞氣十足,眼底卻帶著一絲緊張。
我打開盒子,裡面是我最喜歡的草莓蛋糕。
前世,沈照野也給我送過一次蛋糕。
那是因為溫玉靈不喜歡吃奶油,他才把蛋糕轉送給了我。
我拿起叉子,吃了一小口。
很甜。
「謝謝。」我低聲說。
謝雲鶴明顯愣了一下,隨即咧開嘴笑了。
「跟我客氣什麼,都快成一家人了。」
下午,謝雲鶴陪我一起去高定婚紗店。
冤家路窄。
我們剛到,就看見沈照野正陪著溫玉靈在店裡散心。
溫玉靈看見我,下意識地往沈照野身後縮了縮,一副受驚小白兔的模樣。
沈照野的眉頭擰成一個結。
我懶得理會他們,徑直走向掛著主紗的區域。
我看中了一件魚尾設計的婚紗,手工刺繡的細節很美。
導購剛要取下來給我試。
沈照野冷冰冰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
「這件款式太張揚,不適合你。」
我回頭。
他正用那雙熟悉的、審視的眼睛看著我。
「你知道我喜歡素雅的。」
我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都到這時候了,他還以為,我做的一切是為了他。
溫玉靈的目光落在婚紗上,眼睛裡閃著渴望。
她捂著胸口,柔弱地開口,聲音不大,卻剛好能讓所有人都聽見。
「真美。」
「可惜我這身體,大概一輩子也穿不上婚紗了。」
她說完,還帶著淚光看了沈照野一眼。
沈照野的臉色瞬間變了,寫滿了心疼和愧疚。
他立刻對導購命令道:「把這件包起來,送給溫小姐。」
導購面露難色:「可是,是這位江小姐先看中的……」
沈照野的目光轉向我,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落雨,你穿著不合適,讓給玉靈,你沒意見吧?」
他不是在問我,是在通知我。
謝雲鶴上前一步,想說什麼,被我拉住了。
我對著導購笑了笑。
「這件被別人看過,不吉利。」
「我們換一件。」
我語氣平淡,仿佛只是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沈照野和溫玉靈的臉色都僵住了。
他們大概以為我會大吵大鬧,會為了這件婚紗和他們爭得面紅耳赤。
沈照野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大概將我的反應當成了嫉妒之下的妥協。
他緩和了語氣,帶著一絲施捨的意味。
「落雨,不要鬧了。」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
「只要你安分一點,婚後……你可以進我的佛堂聽完講經。」
真是天大的恩賜。
我挽住身邊謝雲鶴的胳膊,他身體一僵,隨後反手握住我。
我對著沈照野,笑得燦爛又無辜。
「沈照野,你怎麼就這麼肯定,」
「我一定要嫁給你?」
3
沈照野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大概從沒被人這麼當面頂撞過。
他冷笑一聲。
「除了這個理由,你還能為了什麼?」
他往前一步,逼視著我。
「你從小就跟溫玉靈不對付,不就是因為我?」
溫玉靈在一旁泫然欲泣,適時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照野哥,你別這麼說落雨小姐,都是我的錯……」
她越是這樣,沈照野眼中的憐惜就越重。
他轉身離開前,丟給謝雲鶴一句話。
「你只是她刺激我的工具,玩夠了就自己滾。」
謝雲鶴頂了頂腮幫子,沒說話。
幾天後的家宴上,我再次見到了他們。
溫玉靈穿著那件我沒要的婚紗,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沒有結婚就穿上婚紗,這樣的行為顯得有些滑稽。
可她卻像是穿上了女王的戰袍,得意又挑釁地看著我。
她在經過我身邊時,腳下又是一崴。
整個人直直地朝我倒過來。
她手裡那杯紅酒,目標明確地潑向我。
謝雲鶴反應極快,一把將我拉開。
溫玉靈摔在了地上,婚紗上沾滿了紅酒,狼狽不堪。
她立刻哭了起來,指著我。
「落雨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你為什麼要推我?」
在場所有親戚的目光都變得不善。
沈照野的生母更是直接站起來,指著我罵道:「江落雨!我們沈家沒有你這麼惡毒的媳婦!連病人都欺負!」
我沒有說話,拉著謝雲鶴轉身就走。
當晚,溫玉靈的社交媒體更新了。
她繪聲繪色地描述了自己如何被「豪門千金」和她的「新寵」聯手霸凌。
沈照野用他的大號,點贊並轉發了。
一時間,#心機千金霸凌病弱少女#的詞條衝上熱搜。
無數不明真相的網友湧進我的帳號下,咒罵聲一片。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手機。
第二天,我讓集團法務部直接向溫玉靈遞了律師函。
緊接著,我在自己的帳號上,放出了兩樣東西。
一樣,是溫玉靈在醫院的「重度抑鬱症」診斷報告。
另一樣,是她前幾天在酒吧包廂里,和一群朋友狂歡蹦迪的視頻。
視頻里的她,神采飛揚,沒有半點病容。
我只配了一句話。
「祝溫小姐早日康復。」
輿論瞬間反轉。
就在我以為能清靜兩天時,接到了沈母的電話。
電話那頭,她的聲音尖銳而急切。
「江落雨!你馬上到醫院來!玉靈被你害得病危了!」
我掛了電話,謝雲鶴握住我的手。
「我陪你去。」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
有些帳,是該當面算算了。
4
醫院頂層的VIP病房外,站著兩個沈家的保鏢。
我被帶了進去。
謝雲鶴被攔在了門外。
病房裡,溫玉靈躺在床上,臉上扣著氧氣面罩,臉色蒼白,旁邊的儀器滴滴作響。
沈母坐在沙發上,見我進來,冷哼一聲。
沈照野站在窗邊,渾身散發著怒氣。
他轉身,雙眼猩紅地沖我大吼。
「你就這麼恨她?」
「非要用輿論把她逼死你才甘心嗎!」
我覺得莫名其妙。
「她要是真這麼容易被逼死,早就死一百次了。」
沈照野被我噎了一下,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沈母站了起來,將一份文件摔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一份是退婚聲明。
「簽了它。」
她用命令的語氣說。
「我們沈家不要你這種兒媳婦,簽了這份聲明,然後在社交媒體上說是你的問題,願意賠償我們沈家精神損失。」
「否則,溫玉靈要是有三長兩短,你就是殺人兇手。」
我笑了一下,隨手將聲明撕碎:
「我從來沒說過要嫁給沈照野,哪來退婚一說?」
沈母氣瘋了,指著我大罵:「你這個賤人!」
她身後的保鏢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制住了我。
我奮力掙扎,卻根本掙脫不開。
另一個保鏢拿著印泥和文件又走了過來。
他們想強行按著我畫押。
這時,病床上的溫玉靈虛弱地開了口。
她摘下氧氣面罩,眼淚滑落。
「落雨,我知道你愛照野哥……」
她哭得喘不上氣。
「我退出,我成全你們……」
「求你別再刺激我了,讓我安靜地去死好不好……」
真是好一出苦肉計。
就在保鏢抓住我的手,要按下去的瞬間。
病房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謝雲鶴帶著一群人沖了進來。
最前面的是我的律師,身後還跟著幾個扛著攝像機的記者。
閃光燈亮成一片,將病房裡所有人的嘴臉都照得一清二楚。
沈母和沈照野的臉色瞬間變了。
我掙開束縛,走到溫玉靈的床前。
她驚恐地看著我,往後縮了縮。
我俯下身,在她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聲笑著。
「想死?」
「別急。」
「等我結完婚,會親自和你算帳。」
溫玉靈的瞳孔驟然緊縮,渾身抖個不停。
我和謝雲鶴的婚禮,如期舉行。
就設在海邊,是我最喜歡的地方。
宣誓,交換戒指。
就在謝雲鶴要為我戴上戒指的神聖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