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母親去世了?」
「這怎麼可能,明明前幾天我們還通過電話。」
周時行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但很快被他的怒氣厭惡所替代。
「夏可,你為了誣陷姜淼淼,竟然不惜咒自己的母親死,你怎麼變得這麼惡毒了!」
眾人也紛紛向我討伐。
「真是醜人多作怪,竟然還有咒自己親媽死的。」
「窮山惡水出刁民,但我沒想到這個刁民能這麼刁啊。」
姜淼淼原本眼神中的慌亂已經一掃而空,她得意地看著我。
她胸有成竹地以為,我不能把她怎麼樣。
可下一秒,她就氣血上涌,渾身顫抖。
「這是二十萬,事成以後,剩下的三十萬會打到你卡上。」
「殺人可是要坐牢的,要是被夏可知道,她非弄死我不可,你再多給我五十萬。」
「最多再加二十,你要不幹,我就找別人。」
「行。」
姜淼淼初出茅廬,根本不知道社會多險惡,人性多複雜。
趙成為出獄後多撈點錢,每次和姜淼淼做交易的時候,身上都安裝了隱形攝像頭。
而我輕而易舉就買下了姜淼淼的所有罪證。
此時此刻,正在包廂的大螢幕上持續播放。
我本以為事情到此就能結束,卻沒想到低估了夏可的心理素質。
「夏可姐,我求求你放過我吧,我明天,不,今天就離職,再也不會出現在總裁哥哥面前,求你不要再這麼折辱我了。」
夏可邊說著邊向我磕頭,不一會兒額頭就出了血印。
「總裁哥哥,謝謝你這麼多天來對我的栽培,但是淼淼真的受不了這麼大的委屈,求您讓夏可姐姐放過我吧。」
姜淼淼發了瘋般磕頭,周時行攔都攔不住。
他怒氣盛人,戾氣沖天。
「夏可,汙衊他人可是要進去坐牢的,這一次你過分至極,我不會再心軟了。」
「保安,立刻給我報警,把這個瘋女人給我抓進去好好反省反省!」
14
我冷笑一聲。
「周總,不用麻煩了,警察馬上就來了。」
周時行狐疑地看向我,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警察就已經出現在他面前。
「姜淼淼是哪位!」
說話的警察中氣十足,嚇了姜淼淼一哆嗦。
「警察哥哥,您是不是找錯人了,您要抓的是夏可。」
「什麼夏可,我們找的就是姜淼淼。」
「姜淼淼,你涉嫌故意殺人罪,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姜淼淼渾身一顫,慌張至極,立刻向周時行投去求救的眼神。
可警察根本就沒給他們說話的機會。
手銬一帶,證據一放,萬籟俱寂。
周時行呆住了,他沒想到我說的竟是真的,更沒想到他護了這麼久的小姑娘是蛇蠍心腸。
眾人更是吃瓜第一線,瘋狂拍攝,瘋狂直播。
姜淼淼這輩子,毀了。
「周大少爺,人,我們帶走了。」
「總裁哥哥救我,警察和夏可是一夥的,他們是故意陷害我的,快點救我!」
「總裁哥哥!周時行,周時行!」
「周時行!你這個王八蛋,快點救我!」
姜淼淼發瘋般嘶吼著,尖叫著。
但周時行就像失智了一般,一動不動。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些證據。
有姜淼淼和她哥哥的聊天記錄,有她和趙成見面的照片,還有她跟蹤我母親的照片。
周時行崩潰了。
他腿一軟,無力地跪在我面前,雙目猩紅地看著我。
「可可,媽,真的去世了嗎。」
「周時行,你這個殺人犯,沒有資格提她。」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周時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他的喉嚨像被人死死扼住發不出半點聲音,唯有熱淚滾燙,灼燒著他的心臟。
15
出了酒樓,艷陽高照,陽光刺眼。
我卻如同身處冰窖一般,無比寒冷。
下一秒,我頭暈目眩陷入了漫長的黑暗中。
我做了長長的一個夢,夢裡的我嫁給了一個愛我的普通人。
我們相敬如賓,婚後第一年就有了孩子。
母親忙得不可開交,卻也樂得自在。
她高興極了,她說這女娃娃和我小時候一模一樣。
時間過得很快,娃娃眨眼就上了小學,初中,高中,大學,畢業。
她戀愛了,她談了個富二代。
他們愛的瘋狂,愛的熱烈,我和母親都不忍心說出一個不字。
即便,我們從一開始就猜中了她的結局。
娃娃結婚了,我和母親戰戰兢兢過了一年又一年,
終於,在他們婚後的第十年,迎來了他們的結局。
他們鬧得不可開交,而我卻意外地成了他們的犧牲品。
娃娃瘋了,她瘋狂地報復他,她變得不再像她自己。
我急得團團轉,我多想告訴她,媽媽從未離開,一直在你身邊。
而你,我的寶,要幸福,要向前看。
我拿著娃娃給我燒的紙錢,四處找關係。
我只想給我的娃娃托個夢,一個就好。
突然,我陷入了一片混沌,
再睜眼,我竟看到了母親站在我面前。
她依依不捨地撫摸著我的臉,那麼的輕柔,那麼的溫暖,她似有千言萬語,但最後只說了一句,
「小可,媽媽一直在你身邊,媽媽要看到你幸福。」
我昏迷了整整一個星期。
醒的時候,床邊站了兩個明顯剛剛吵過架的男人。
周時行和林曄臣。
他們見我睜眼的瞬間,驚喜萬分。
林曄臣快周時行一步來到我面前,微紅的眼睛裡儘是擔憂。
「小可,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有些虛弱地搖了搖頭,目光瞟向了他身後的周時行。
林曄臣囑咐了周時行一大堆才出了病房。
16
房門關上的剎那,周時行撲通一聲跪在病床前。
他邊說邊扇自己。
「可可,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但求你能不能給我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能不能,給我繼續照顧你的機會。」
周時行聲音沙啞帶著顫抖。
若是之前的夏可肯定會心疼壞了。
但現在的我,把頭轉向了窗外。
「我媽彌留之際,一直在找你,她讓我給你打電話,電話好不容易打通了,接電話的卻是你的小助理,她說,你在洗澡。」
「你見過人死不瞑目的樣子嗎,他們眼睛瞪得極大,眼神里全是留戀和不甘心。我每一次閉眼,腦海里都會浮現出,我媽的那個眼神,每一次,我都心如刀絞。」
「呵,和你這種人說心痛,高估你了,因為你根本就沒有心。」
「可可,不是的,我…」
周時行的背垮了,他垂著頭無聲地抽噎著。
他想說什麼,又真的說不出一句。
他此刻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兩個人之間有血海深仇。
17
我出院的當天就和周時行去辦理了離婚。
他不顧周家反對,把他名下所有資產都給了我。
其中的三分之二我捐給了大山裡的孩子。
「小可,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如果,如果你哪天想吃我做的飯了,一定要打電話給我,好嗎。」
林曄臣的眼神熱烈又真摯,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只是,現在的夏可給不了任何人幸福。
我沒有回應林曄臣的試探,只是跟他告了別,隨後便踏上了回岐山的飛機。
踏上故土的那一刻,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瞬間將我緊緊裹住。
我安逸,踏實,快樂,幸福。
山中的每一縷清風,每一束陽光,都能滋養我的血肉。
我調整好心情後,和村裡的幹部們一起做了直播賣貨。
賣的東西不是別的,是岐山特有的水果。
我們的反響很好,短短几個月的時間粉絲就破了百萬。
還有央視的記者專門來採訪,宣傳岐山。
我心中的這座大山,逐漸地在世人面前直起了腰杆。
17
回岐山過的第五個年,我見到了周時行。
他瘦如竹竿,憔悴不堪。
若不是聽到他叫我,我永遠不會把眼前的這個男人和周時行畫等號。
「可可。」
周時行疲憊的眼神中帶了幾許期待和小心翼翼。
「你放心,我不是來打擾你的,我只是想跟你說句新年快樂。」
「還有,這是給你準備的,壓歲錢。」
以往每年過年,周時行都會給我準備紅包。
他說我在他那裡,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小朋友。
可事到如今,我多看他一眼都嫌噁心。
「周總回吧,我這不缺錢。」
說完,我轉身就走。
「可可!」
周時行情緒激動,咳嗽個不停。
「可可,我得了胃癌,沒多少時間了,能不能再讓我看看你,求你了。」
原來是命不久矣啊,可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回家的路上我又見到了一個熟人,林曄臣。
他風塵僕僕,額頭細汗密布,手裡還提著五六個超大袋子。
「小可!」
他見到我那刻,臉上的疲憊一掃而空,眼神中滿是驚喜和歡快。
「我被我爸媽趕出家門了,你這麼善良,應該會收留我,讓我過個好年吧。」
我被他蹩腳的藉口逗笑,
「收留可以,但是過年的酒菜,你得包了。」
「沒問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