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那很好,這樣我就能重新摧毀他的意志、尊嚴。
一夕間跌落神壇,變得一無所有、身份倒轉,那一定很有意思吧。
我的唇角勾出一抹扭曲的笑意,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將他拖回地下室了。
「為什麼……」
明簫虛弱的呢喃輕輕拽回我的神志。
看他血流如注,我眉梢一緊,趕緊讓人把私人醫生找來。
在立刻報復和陪伴明簫救治之間,我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選擇小心翼翼的抱起了明簫。
所幸傷口沒有傷到要害,很快明簫就脫離了生命危險。
我鬆了口氣,他要是這輩子還因我而死,那我可真是無顏面對我自己了。
「咳……沈黎。」
我輕輕理了理他額前的小捲毛,注意著表情管理。
我怕自己表現得太變態,再嚇著他。
好在明簫這次的眼神沒有像之前那樣恐懼。
燈光流動在他略帶酸楚與同情的眼睛,他揚起好看的眉梢,輕聲說道。
「我相信前世,沈黎。」
21
待明簫養好傷,我就將他放下了山。
臨走前,他忽然問了我一個問題。
「如果我沒有恢復前世的記憶,你會選擇殺了我嗎?」
我沒有回答,將一台嶄新的相機遞給他。
「之前那台摔壞了,我賠你一台新的。」
明簫似有失望,但很快又恢復了精氣神。
他抱著相機朝我揮手,「那我走啦!」
清晨的陽光照在他身上,將他與整個別墅割據。
我忽然有一種情不自禁的衝動,讓我不由自主的朝他走了半步。
但又很快被克制攥住理智,只朝他喊了一句。
「喂,到時候記得給我寄一盒喜糖啊。」
明簫回過頭,「你不來嗎?」
我垂眸輕輕關上門,將所有陽光隔絕在外。
「我怕……」
我掃了眼櫃檯上被我小心封存的破碎相機,拿著鞭子朝地下室走去。
「我怕自己會變成和他一樣的人啊。」
【番外:明簫】
我叫明簫,我重生了。
和沈黎告別之後,我就去尋找了前世的愛人。
或許是因為時間線與事件線的不同,一切沒有按照原先的發展。
前世的愛人也沒有再愛上我。
他甚至因為我報道的那篇「沈殷以身入局,剿滅非法戒同所」而厭惡我。
他說,我將沈殷被電擊後的狼狽醜態發了出來,會對當事人嚴重的心理創傷。
但事實上,那篇報道文字雖然是我編撰的,那些圖卻並不是我發的。
我向沈黎爭取過,當初沈黎也答應了我不把那些照片發出去。
但最終那些照片還是被主編泄露了,說是如果沒有這些照片,就無法激起網友們的情緒。
儘管當時我已經及時找人將圖撤下來了,但那些照片卻早已經被網友複製了無數份。
我試圖向他解釋過,但他並不相信我。
他質問,如果我當時不準備發,那又為什麼要拍那些照片?
我皺了皺眉,反問道。
「如果不拍下那些照片,那我們又該如何將他們定罪呢?」
他無言以對,卻還是不願和我有過多來往。
這事讓我有點痛苦,畢竟上輩子是他鼓勵我走出陰影。
我的情緒還停留在滿心滿眼想跟他結婚上。
而現在,事態卻讓我們分道揚鑣,仿佛上輩子的甜蜜只是一場幻夢。
果然小說到底只是小說。
什麼「一見鍾情」、「哪怕遇見你一萬次,我都會反覆愛上你」,全都是不存在的。
我有些失望,但也無法去強求。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與另一個男人濃情蜜意,步入婚姻的殿堂。
所幸情場失意,商場得意。
那篇「戒同所」的報道讓我一戰成名,我去了京都最有名的新聞社。
三年之後,我就成了它家的主編。
再見沈黎,是在一次酒會上。
他被人簇擁在人群之中,光華內斂,氣質斐然。
酒詹交錯間,那個被前世蹉跎的男人似乎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忽然,他朝我走來,溫和的笑意中帶著些許商人獨有的涼薄精明。
我稍稍提起的心終於放下,因為此時的沈黎與之前相比更多了幾分人氣兒。
「好久不見,沈總。」
沈黎微涼的手掌輕輕握住我的手,長眉微挑,似是打趣。
「怎麼還沒收到你的喜糖?」
我無奈的聳聳肩,「唔,收不到了,他結婚了。」
沈黎眼眸微眯,從喉嚨深處溢出一聲低笑。
「哦,這樣啊。」
說罷,氣氛詭異的歸於沉寂。
他定定的站了一會兒,像是在掙扎著什麼。
半晌,他暗自攥緊的拳頭才鬆開。
我看到他勾起無奈又痴眷的笑意,嗓音撩人心骨般的旖旎。
「那日後,常聯繫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