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注意到我,還在細心地沖洗著胸前的布料。
隨後,她在我的背後坐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天氣忽然間便有些燥熱。
從那之後,林微榆這個名字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我的世界裡。
漸漸地,我開始討厭韓越他們提起林微榆的名字。
直到那天,班主任喊住了我。
「喻城,你的成績很好,老師希望你能幫幫林微榆,她最近數學上有些吃力。」
她站在我身邊,低著頭,一言不發,只能看到她柔順的頭髮。
「好的,老師。」
聽到她的聲音我才想到,我好像很少聽見她說話。
回去的時候我跟在她身後,路邊有小混混朝她吹口哨。
一陣無名火起,我擋在她的面前。
回去之後,她絞盡腦汁地在研究一個問題。
我卻重新找到了那幾個小混混,等我收拾完他們之後,我回到教室,這才發現,她好像被難住了。
我想開口,卻又怕冒昧,直到教室的人都走光了,我才鼓起勇氣用手指點了點她的書本。
她笑眼彎彎,朝我笑。
關於我跟林微榆之間的曖昧,大家眾說紛紜。
韓越總是擋在我前面替我解釋我同林微榆是清白的。
每到這個時候,我都想捂住韓越的嘴讓他閉嘴。
林微榆很聰明,學習成績在我的幫助下更是突飛猛進,在期中考試放榜的那天,她從我的身邊經過,然後她舉起了手跟我打招呼。
我那一瞬間以為我眼睛花了,在確認了之後,我才慌張地問她。
「你要回家了嗎?」
該死,我這是什麼問題。
沒想到她朝我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
「注意安全!」
那天回家,我激動得一個晚上沒有睡好覺。
第二天去學校的時候,韓越當著一幫人的面問我。
「你是不是喜歡林微榆?」
「是。」
韓越的表情很驚訝,像是沒有預料到一樣。
「為什麼是她?」
「怎麼不能是她?」
我攬著韓越的肩膀,帶著他往教室走,「等高考結束,我就告白。」
「還有你們啊,不准出去亂說。」
這些跟她一起的美麗的回憶,是我在國外活下去的唯一支持。
我本以為,我跟她還有很多時間。
矛盾的發生就是在那次外宿,我單純地以為她只是身體不舒服。
可是以後的每次我想要親近她的時候,不出意外地,她總是反應激烈。
韓越說,她是外面有人了。
那一段時間,我一直都在借酒消愁,並且我開始學習媽媽的行為。
當刀片在我的胳膊上劃出一道一道的血痕的時候,我才能安靜下來。
我將傷口掩起,我不能像媽媽一樣被關進病院。
我在她的樓下等她,我跟她說我有時間,能夠跟她慢慢來。
她眼裡的驚喜是藏不住的,隨後就在我以為一切都能變好的時候。
我收到了她的分手簡訊,緊接著還有一段她差點被侵犯的視頻。
我終於知道了她為什麼會對於我的親密那麼牴觸。
我好像是誤會她了。
我淋著雨在樓下等她,我想告訴她,我會一直陪著她。
可是她恨我,她說都怪我,她說如果那天我陪著她,就不會出事。
這幾句話,以後的許多年裡都會在我亢長黑暗的夢裡頻繁出現。
我靠著那些稀薄痛苦的回憶,撐到了回國。
然後,我看到了被韓越踩在腳下的她。
他說要送我一根大禮,沒想到竟然是她。
她變了,又好像沒變,那雙眼睛仍舊黑亮倔強。
我看著韓越羞辱她,手腕上的疤痕隱約開始發癢。
這不是我想要的,我扯住她的手腕,可是她卻撫上我的臉龐。
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回到了以前。
「你還是……忘不掉我吧,否則怎麼一回來就要跟我算帳呢。」
我作為一個失敗者,被赤裸裸地公開處刑。
而舉起刀的,竟還是當年那個人。
這些年的失落不甘委屈統統化為憤怒,我狠狠吻上那嬌艷的嘴唇,我甚至忘了她的心理創傷。
等她尖叫著掙扎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過分。
她走了。
她又走了。
我摳挖著手腕沒癒合的傷口,焦躁不安地想要去留下她。
對了,我找到當年傷害她的人就好了,讓他付出代價,她是不是就會對我好一點。
我偷偷跟在她的身後,貪婪地注視著她所有的舉動,想要將這些年失去的全部彌補回來。
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躁鬱的情緒在我體內,腦子裡全是這些年不願意回首的一切。
我被媽媽的人帶回去了,她抽著煙嘆氣看我。
「不能讓你爸知道你也生了病,要不你爸會徹底厭棄了我們的。」
媽媽在說這話的時候我手腕上的傷口還沒有止住血,我呆呆地看著那鮮艷的紅色。
如果微微在這裡,她肯定不會對我的傷口置之不理。
我要結婚的消息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放了出去。
我用一張勞動合同如願見到了她,我想吻她,想跟著她離開這裡。
可是她說他不做第三者,不破壞別人的感情。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那年去訂婚的人,根本不是我。
而我也終於知道傷害她的人是誰了。
是我的媽媽。
這些年來,我第一次覺得她是真的瘋了。
我默認了結婚這件事,看著媽媽笑語盈盈的接待著客人。
是因為有病,所以才不會覺得愧疚嗎?
那為什麼,我的心好像要痛死了呢?
在真相被揭發前,我貪婪地想要多見見她。
我知道,婚禮結束,再見她一面就難了。
視頻出現的時候,現場一片混亂,我看到父親面色陰沉甩開母親的手,一向不露情緒的他生氣地甩手離開。
我想用僅剩的時間想同她告別,然後我看到了她的男朋友。
是個警察,誠實可靠。
最起碼比我靠譜多了。
我能做的,也只有不打擾她的生活了。
我被保鏢挾持在車裡,斑斕的樹蔭下,我仿佛又回到了十八歲那年的夏天。
她在洗手池邊鞠著水,這一次,在她抬起頭的瞬間我沒有閃避。
「我叫喻城,」我撓撓頭髮朝她笑,「要來樹底下坐坐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