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貪吃。
春宴上,嫡姐嫌我丟人,故意將我關在柴房。
我餓得頭暈眼花,好不容易逃出來,眼前忽然出現幾行字:
【男主現在藥勁最大,女主只要出現,一準被喂得飽飽的。】
【嘿嘿嘿,女主有福了。】
【等等,那邊怎麼有個 NPC 過來了?】
1
我從柴房翻出來時,天色已沉。
半天沒吃東西,我餓得頭暈眼花,腳底發虛。
今日春宴,我多吃了兩塊糕點,嫡姐嫌我丟人,故意將我關進柴房。
我腳步虛浮地往前走,眼前忽然出現幾行字。
【男主現在藥勁最大,女主只要出現,一準被喂得飽飽的。】
【嘿嘿嘿,女主有福了。】
我猛地一頓,揉了揉眼。
眼前的字還在繼續:
【最愛這種先做後愛的劇情了,大饞丫頭們有肉吃了。】
喂飽……
肉……
吃……
我盯著這幾個詞直咽口水。
這位「男主」,竟是如此樂善好施之人嗎?
想來,也定不會介意賞我些吃食吧。
【女主怎麼還沒來?】
【等等,那邊怎麼有個 NPC 過來了?】
柴房後面,是一大片竹林。
竹林深處的涼亭,坐著個疏朗俊逸的身影。
我心生喜悅,快步向前:「公子,求您……」
下一瞬,寒光乍現,一柄長劍直指我喉前。
「滾。」男人低吼。
我一下癱軟在地。
連滾帶爬就要跑,身後卻忽然傳來利刃落地的脆響。
男人捂住胸口,悶哼一聲。
「你沒事吧?」
我顧不得害怕,上前查看。
他額頭汗濕,臉色潮紅,像是難受至極。
我手足無措,猛然想起從前我生病時,阿娘總會喂我些東西。
吃下後,便好多了。
想來這位樂善好施的「男主」身上定是有吃食的。
我蹲下身子,伸手去摸他腰間。
再向下時,被他猛地握住手腕。
我仰頭望去。
男人垂眸望著我,如玉般的面龐泛著潮紅,薄唇緊抿,一雙漂亮的眼眸瀲著水色,像是難受狠了,竟透著些許脆弱。
怕他誤會,我趕忙解釋:「我只是想幫你。」
男人沒有回應,目光漸漸向下,落在了我的唇上。
忽然問:「你可有什麼想要的?」
莫不是我剛剛一直咽口水,被他看出來餓肚子了?
我有些赧然:「公子心善,賞我頓飽飯便可。」
男人似乎微怔了一下。
「好。」
他猛然托住我的腰拉進懷裡,濕熱的氣息撲在耳側:
「我賞你萬頓飽飯。」
……
沒人告訴過我,男子的氣力竟這般大。
任我如何推搡嗚咽都不為所動。
也沒人告訴過我,男子身上這般硬,這般燙,也這般無賴。一次次吻走我的淚。柔聲哄著我快好了,卻一次次惹我哭得更大聲。
我在水浪中翻湧,隨它潮起潮落。
直至最後徹底昏了過去。
2
我被叫嚷聲吵醒。
睜開眼,卻發現躺在自家馬車裡。
面前車簾猛地掀開。
「二小姐,您怎麼在這兒啊,夫人她們到處找你……」
丫鬟話音剛落,嫡母尖利的聲音便傳來。
「你這丫頭,可知我們快急瘋了,以為你被什麼賊人擄走了!」
賊人……
我猛地摸向領口,卻發現衣衫整潔,絲毫沒有荒唐後的痕跡。
可身體上的異樣卻在提醒我,這不是夢。
是那男子將我送到了這裡?
見我出神,嫡母怒意更盛:「事到如今,你還一臉無畏,待回府後,看我怎麼懲治你!」
嫡姐江疏月忽然擋在我面前。
「母親慈愛,萬不可如此,依我看,妹妹只是貪玩,回去後抄幾遍女戒便是。」
此時外面還有別家女眷沒走,見她這般行徑,皆誇她大度懂事。
江疏月赧笑:「不敢當。」
車簾拉上後,江疏月收起笑容,一巴掌甩到我臉上。
「誰讓你跑出來的!?」
臉頰很快腫起,火辣辣地疼。
我捂住面頰,垂下頭,低聲認錯:「以後不會了。」
江疏月又嚷嚷:「母親,今日春宴便不該帶這貪吃鬼,丟死人了!」
「月兒放心,此次春宴是帶她給陳家相看,敲定婚事後,便不會帶她出來了。」
「那再好不過了。」
我未發一言。
我知道,嫡母要將我嫁給陳家的傻兒子。
我曾在街上見過那痴兒,肥頭大耳,腰粗膀圓,走兩步就喘得直流口水。
兩個月前他跌了一跤,摔到要害,眼見快不行了,陳家便想著給他娶妻沖喜。
正經人家定不會讓姑娘嫁去做寡婦,但我這不受寵的庶女正好可以。
既博了正妻名聲,又得了不菲聘禮。
回府後,嫡母將我叫去了前廳。
我跪在堂下,聽嫡母與父親說起我的婚事。
「這陳家雖是小門戶,可那陳老爺的胞妹是成德候夫人,雖是續弦,可如今成德候府正得聖寵,那小侯爺謝燼也是太子面前的紅人,二丫頭嫁過去,對她,對江府,對老爺,都有好處。」
父親只是淡淡瞥了我一眼,便點點頭:「此事依你。」
說完,便頭也不回去了書房。
嫡母低頭看我,眼神像看一隻蟲豸:
「這樁婚事,你可有意見?」
我張了張嘴。
沉默半晌。
「沒有。」
她冷笑了聲:
「今日我累了,便不打你了,去祠堂跪著吧。」
我深深垂下頭:「謝母親寬厚。」
3
祠堂陰冷昏暗。
我找到常躲的角落,縮成一團。
我的婚事,就算我開口,也無濟於事,只會招來一頓毒打。
白日的混亂似乎還歷歷在目。
我被奪清白,卻不知那人是誰。
想到他說的「我賞你萬頓飽飯」,我撇撇嘴。
連自己的名字都沒留下,這樣的承諾,又怎麼作數?
思及此,我摸了摸肚子。
怪了,從春宴時我便什麼都沒吃,怎麼這會還不覺得餓?
正想著,眼前再次出現了那些怪字: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 NPC 挺可憐的。】
【她也不是個完全沒名字的 NPC,原作里她被婆家欺負,男主恰好路過,順手幫她出了頭。】
【後來男女主被迫分開,男主受了重傷,是她救的男主。那時她已經出家為尼。男主離開那天,她給他編了個平安扣,當時好多讀者都覺得她喜歡男主。】
【這算不算邊角料女配上位記?】
【壞了,我有點想看下面的劇情了。】
……
這些怪字飄得很快,看我頭暈眼花。
可直到我昏睡過去,也沒有看到,這個「男主」,到底是誰。
4
陳家的婚書和聘禮第二天就來了。
嫡母笑臉相迎,將婚事定在了兩天後。
婚禮當天,天色陰沉。
幾個嬤嬤動作粗魯地把不合身的喜服套進我身上。
吉時還未到,我就被喜婆拽著上了花轎。
我蓋頭下偷吃糕點,第一次覺得味同嚼蠟。
我還記得阿娘去世前,拉著我的手,跟我說,阿枝,娘不在了你要好好吃飯,吃飽了快快長大,逃離這個吃人的地方。
可是阿娘,我還是沒能逃離這個地方。
喜婆把我拽下花轎時,下起了小雨。
我跌跌撞撞進了喜堂。
隔著蓋頭,眼前事物模糊不清。
我站在堂下,許久都不見新郎。
周圍人吵嚷說著什麼。
一聲雞鳴,有人抱著只戴紅花的公雞,站到了我面前。
賓客間傳來笑聲。
「一拜天地——」
我站在原地,遲遲沒有動作。
周遭笑聲更甚。
陳母示意一旁嬤嬤。
一根藤條狠狠抽到我腰間。
我痛得彎下了腰。
「二拜……」
「夫人,夫人!」有小廝小跑來,「成德候府來人了!」
陳母連忙起身:「可是侯夫人?」
「不是,是小……」
人群閃出一條道路。
濕潮的寒風捲入喜堂,吹開我蓋頭一角。
那人立在人前,錦袍玉面,俊逸舒朗,一如春宴初見那日。
5
【男主終於來了。】
【笑死,男主這幾天忙著殺人呢,結果一回頭髮現自己初夜的女人嫁人了,還成了自己弟媳。】
【劇情有點刺激哦。】
……
怪字再次出現。
但我已經顧不得仔細看了。
我終於明白,那天的男人,怪字所謂的「男主」,原來是成德候府的小侯爺,謝燼。
陳家父母連忙上前,受寵若驚。
自從陳父的胞妹小陳氏嫁去成德候府作續弦後,便鮮少跟他們這些娘家親戚走動了,沒想到這位沒血緣關係的外甥,竟然親自前來。
謝燼站在原地,雖在笑著,周身卻儘是冷意。
他環顧四周:「大喜之日,怎不見表弟出面?」
陳母面露難色:「阿疆身體不適……」
「既然如此。」謝燼的聲音冷了下來,「這堂不拜也罷,若以牲畜代勞,明日傳遍京城,便儘是恥笑之聲。」
陳父陳母連連點頭,示意小廝將公雞抱走。
我被喜婆扯著往洞房走去。
臨走時,我回頭遠遠望了一眼。
謝燼被簇擁在人群間。
錦衣華服,長身玉立,當真是絕世無雙的貴公子。
只是自始至終,都沒給我一個眼神。
……
洞房裡,陳疆躺在床上,形容枯槁,呼吸短淺,似乎隨時都會咽氣。
折騰了一天,我早就飢腸轆轆。
坐在一旁偷吃床上的花生桂圓。
正吃著,門突然被推開。
我慌忙坐好。
卻見一群丫鬟魚貫而入,每人端著飯菜,香氣撲鼻,很快將桌上擺滿美食佳肴。
「這是……」
我剛開口想問,又看到了那些怪字:
【男主人前裝不熟,人後還記得自己答應的事。】
【你們說他接下來會做什麼呢?不會要奪人妻吧?】
【感覺不會,這 NPC 跟女主比太普通了,沒什麼吸引人的地方。】
……
我身形一頓。
拉住一位準備離開的丫鬟:
「替我謝謝小侯爺。」
丫鬟一愣,點點頭。
洞房重歸安靜。
我坐在桌前,拿起筷子。
耳邊似乎又響起阿娘的那句話。
阿娘,你不在的時候,阿枝有好好吃飯。
小侯爺賞的飯菜很好吃。
阿娘,我想你了。
6
我跪在腳踏上給陳疆喂藥,一旁安神香甜膩熏悶。
自我嫁入陳家起,照顧陳疆便成了主要任務。
許是我表現得溫和順從,自大婚那日,陳母便沒再對我動手。
加上陳疆屋裡的吃食豐裕,且全都進了我一個人肚子裡,我過得竟比江府里舒坦。
我正一勺勺喂藥時,外面忽然傳來婆母的聲音:
「燼兒你要來也沒提前知會一聲,我這什麼都沒準備。」
「不必準備,我只是來給表弟送些補品。」
我慌忙端著藥碗起身。
就見謝燼走在婆母前,掀簾進了臥房。
四目相對,我愣在了原處。
這是自那日竹林後,我第一次直面他。
「愣著做什麼,快給你表哥奉茶。」
婆母催促我,又諂笑著轉向謝燼:「我去命人準備飯菜。」
說罷,匆匆離開了。
安靜的臥房內,只留下我和謝燼,還有我那昏睡著的夫君。
看著面前這人,那些荒唐旖旎的回憶浮現腦海。
我連忙放下藥碗,手忙腳亂斟了杯茶,捧到謝燼面前,微微垂首:「表哥喝茶。」
雖有過荒唐,可我深知自己與他雲泥之別。
更遑論如今我還是他的弟媳。
可這杯茶,謝燼卻遲遲未接。
我不解抬起頭,再次對上他的眼睛。
只是這次,他眸色晦暗,帶著些我讀不懂的意味,淡淡問:
「你在陳家做新婦,似乎比在江府做庶女來得舒坦?」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想到這段時間能吃飽飯,還是點了點頭:「是。」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謝燼神色似乎沉了下去。
我以為是自己禮數不周,忙托起茶盞:「表哥心善,心裡記掛著夫君,我替夫君謝過表哥,這杯茶……」
「夫君?」
謝燼打斷我,將這稱謂重複一遍,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你與他,可有夫妻之實?」
我雙手一顫,茶水濺出數滴:
「沒,沒有……」
他抬手托起我手背,穩住我手中茶盞,似笑非笑道:
「但我們有。」
「啪」一聲,茶盞掉落在地,碎成數塊。
婆母恰好掀簾而入,瞧見碎瓷,嚷嚷道:「你這新婦怎麼連奉茶都不會?」
我低垂著頭,生怕被婆母看到赤紅的面頰。
「舅母莫怪,是我手滑了,與弟妹無關。」謝燼笑道。
「小事小事。」婆母連連賠笑,給了我個眼神:「去看看阿疆的藥煎好了沒。」
我慌忙離開臥房。
一路上,心口狂跳不止。
剛到廚房,那些怪字又出現了:
【聽到 NPC 叫夫君,男主快醋死了。】
【不愧是原作里殺伐果決的男主,就算是弟媳,也照搶不誤。】
【寶寶,你現在去跟謝燼說喜歡他,他一準砍了陳疆然後娶你,你們再做個酣暢淋漓,不知天地為何物……】
……
怪字越說越離譜。
我紅著臉低頭煎藥,不敢再停留片刻。
7
陳家客請謝燼的午膳,我沒有機會出席,只能在廚房找做剩下的飯菜,勉強滿足口腹之慾。
待我回去給陳疆喂藥時,謝燼已經離開了。
我跪到床踏邊,忽然聞到一股香氣。
四處摸索,發現床簾後,有一打油紙包裹的東西。
最上面貼著一張紅紙正楷寫著「玉齋坊」。
這是京城最出名的點心坊,曾經我不止一次看著阿姐故意在我面前品味,卻不肯賞我一口。
【哈哈哈,男主的投喂開始了。】
【看著好香,我也想嘗一口。】
所以,是謝燼放在這裡的嗎?
我看著手裡糕點,思緒開始混亂。
奉茶時我只顧著心裡慌亂,這時才後知後覺,他托起我手背時,掌心似乎很燙,一如那日,撫遍我全身的溫度……
我連忙甩腦中的想法。
低頭咬了口糕點。
原來,這就是玉齋坊的味道。
自那日起,我時不時就能發現突然出現的吃食。
有時是糕點,有時是燒雞,有時是醬肉餅……
不管是市井小吃還是酒樓名菜,京城能叫得上名號的我幾乎都嘗了個遍。
人人都說照顧病人辛苦,可我嫁來陳家這段時間,卻肉眼可見圓潤了起來。
謝燼送來的補品似乎起了作用。
陳疆竟然能睜開眼了。
婆母喜出望外,決定設宴慶祝,特意邀請了謝燼,並四處發帖。
這場宴請,嫡母同嫡姐一起來了。
以我的了解,江疏月不可能接受邀請前來。
除非她別有目的。
謝燼到場後,我很快明白了這個目的。
春宴時,我曾見過不少世家公子,有才華的,有身世的,可沒有一個像謝燼這般面若冠玉,氣質卓絕的。
在場女眷的目光都半遮半掩,面露羞澀地追逐著謝燼。
包括江疏月。
我聽到她們小聲談論,小侯爺謝燼文武雙全,年少有為,是京城不少未出閣小姐的閨夢情人。
她們梳著時興的髮髻,簪花戴翠,衣裙也皆是鮮艷的顏色。
我摸了摸自己用木簪挽的婦人髮髻,身上也是沉悶的深色衣裙。
不知為何,心底漫起一股酸澀之意。
宴席開始後,謝燼被請到了上座。
我只要抬眼,便能對上他有意無意掃過的眼神。
可即便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我也不敢抬頭,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他這般天之驕子,不該被我這樣普通的配角拉下高位。
配得上他的,應當是出身尊貴,飽讀詩書,才貌雙全的女子。
8
宴會結束,我沒做任何停留,快速起身。
離開時我遠遠回望一眼。
謝燼走下高位,但很快被幾位女眷圍住。
興許,他很快便能尋得良人了吧。
回去後,我照例給陳疆喂藥。
他病情雖有好轉,卻也只是能睜眼片刻,同他說話,還是沒有意識。
陳疆喝完藥後繼續昏睡。
我起身,剛想吹滅蠟燭。
火光微晃,身側一陣風動,便站了個人。
我低聲驚叫,才看清那人臉龐。
正是宴席上我不敢直視的謝燼。
「你在躲我?」他倒是開門見山。
我避開視線:「沒有。」
「說謊。」
燭火晃動,室內一片安靜。
良久,我舔了舔唇:「小侯爺尊貴,不該與我這般已婚婦人扯上關係,更何況,我是你表弟的妻子。」
謝燼似是冷笑一聲。
暖黃燭光下,他周身卻皆是肅殺之氣。
「我占了你的身子,除了吃飽,你當真別無他求?」
我臉頰一熱。
「沒有。」
「世人皆追名逐利,我不信你一無所求。陳疆活不了多久了,屆時我讓陳家放你離開,你一無身份羈絆,二無倫理束縛,為何不能與我扯上關係?」
他嘴上說著曖昧的言語,眼底卻是冷的。
看不到真情,更像是試探。
一如他說的那般,他不信這世上有不追名逐利之人。
我抿抿唇,並未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從小到大,只有阿娘待我好,可我五歲時她就去世了,從她走後,我就很少吃飽飯。嫡姐故意餓我,讓我去吃阿娘的貢品,還笑著問我香不香。他們笑我痴傻貪吃,連親娘的貢品都不放過,可只有我知道,阿娘不會怪我,她看到我吃飽,一定會很高興。」
「所以小侯爺,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追名逐利,我在江家挨打受累,又嫁到陳家沖喜,每一步我都無力改變,我不敢奢望什麼,唯一的願望便是能吃飽飯。這世上遺憾太多,但只要還能吃飯,便還有希望,便能活下去。」
我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謝燼站在一旁安靜聽著。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亦或是嗤之以鼻。
畢竟我這樣一無所有的庶女,在他的人生故事中,本就是「邊角料」的配角。
燭火再次晃了晃。
謝燼沉默片刻,才開口:「我知道了,你早些休息吧。」
說罷,他轉身離開。
我呆立片刻,忽然聽到院外有些動靜。
以為謝燼去而又返,便跑了出去。
可院中空無一人。
當晚,我輾轉反側,又看到了怪字:
【男主也挺可憐的,親爹天天被繼母吹枕邊風,跟他不親,太子雖重用他,卻也只是利用他剷除異己,害他被三皇子視作眼中釘。他覺得這世上所有人都對他別有所求,突然出現一個一無所求的 NPC,他反倒無所適從了。】
【有一說一,NPC 寶寶這種成長環境還能這麼單純,挺不容易的。】
【什麼單純,不就是傻白甜嗎?為什麼不敢反抗?】
【說得輕鬆,不是每個人生來就是主角,這種生長環境時代背景,真正能反抗成功的有幾個人?】
……
他們似乎因為我吵起來了。
有人說,主角應該是女主那樣敢愛敢恨的女子,而不是我這種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配角。
還有人說,我好好吃飯,已經盡最大力度愛自己了,憑什麼不能做主角。
我看著他們不斷爭吵,把頭埋進了被子裡。
我天生貪吃,自知身份卑微,福運淺薄。
我不求做什麼主角,只求三餐四季,頓頓吃飽。
當晚,我夢到了阿娘。
夢裡我跟她說,我現在過得很好,頓頓都能吃飽,小侯爺還會賞我各種美食。
阿娘不說話,只是溫柔地看著我,輕輕撫摸我的臉頰。
我現在很滿足,我繼續說。
「可是,如果真的很滿足的話……」
阿娘終於開口,輕輕抹去我面頰上的淚痕,
「阿枝為什麼會落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