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隻女鬼。
閒得無聊,偷偷跟著仙門第一公子謝無階,看他斬妖除鬼。
半載後,謝無階突然和我搭話:
「你也想和我雙修?」
我:???
謝無階:「跟了我這麼久,不就是看上我了?」
我一張鬼臉好似也會發熱:「神經!」
清冷月光下,謝無階大笑著仰頭喝了口酒。
眸色瀲灩,無聲誘惑:
「和我雙修,成為鬼王,你不虧呀。」
1
據說人死之後,若是怨氣太重,執念太深,就會化為厲鬼。
但,我是個例外。
生前的事,我一點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就說明我死前壓根沒什麼大冤大仇嘛,否則怎麼可能會忘記?
所以我合理推測,一定是勾魂使開小差把我落下了。
我就這樣在世間遊蕩了四百年。
無怨無恨,無根無情。
還有點無聊。
直到幾個月前,我遇到了謝無階。
2
那日,冥淵山的大小魔物們再次禍亂人間。
幾大宗門的修士被打得一敗塗地,正狼狽逃竄時——
弦歌隨風而起。
片刻魔物們痛苦嘶吼。
滿天血雨腥風中,唯白衣金冠一塵不染。
事後,我聽到修士們興奮的議論:
「堯光君不愧是宗盟年輕一輩的第一人,閉關三百年,一出關就掃除了三大邪祟!」
「把年輕一輩這詞去掉,看他今日那輕鬆的樣子,只怕已入化神期了!」
大膽些的女修們則又多了幾分綺思:
「堯光君這般風華無雙,便是無緣成為道侶,能與他雙修一次,這輩子也值了……」
我聽得有趣,索性悄悄跟著謝無階。
看他斬妖除魔,有時也除鬼。
看他在合歡宗妖女們的頂級撩撥下,巋然不動。
看他人前清冷如謫仙,人後對月縱酒撫琴。
看著看著,我發現不對勁了。
謝無階不僅殺邪祟,他還殺……正道修士和佛門弟子。
3
第一次目睹謝無階殺人時,我飄在半空中呆住了。
這次被一劍穿胸的是個極其美貌的女修,九大門派之一瑤池仙宗的首席弟子。
——林若茵。
可明明半炷香前,林若茵還挽著謝無階的胳臂嬌聲喚著「無階哥哥」。
謝無階轉頭對她輕笑:「茵妹妹,我們約定好的事,你還記得嗎?」
林若茵從乾坤袋中取出顆珠子:
「喏,這就是你要的唯一一顆九轉定魂珠,我好不容易從宗主那兒偷來的。
「你可不能負我,說好要和我結為道侶的。」
謝無階接過珠子仔細看了看,漫不經心地應道:
「好啊。」
林若茵羞紅了臉:「道侶的事還需兩派宗主同意,為免意外,我願意先和無階哥哥雙修,今晚……」
話音就此戛然而止。
鮮血從豐盈的胸口汩汩湧出,林若茵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
謝無階慢條斯理地俯下身,那隻骨節清晰的手撫到她的傷口,緩緩下移。
那一刻,我仿佛聽到了丹田破碎的慘烈聲音。
林若茵也確實慘烈地嘶叫起來:
「為、為什麼?」
謝無階的手又移到她的識海大穴處,輕輕一點:
「呵,這麼熟悉的流程,還想不起來嗎?茵妹妹?」
林若茵驟然雙目大睜,在識海被廢的極度痛苦中斷斷續續道:
「是她,你……你竟是為了她……」
林若茵死了,謝無階似乎朝我看了一眼。
又似乎只是隨意一瞥,而後信步離開。
我被那一眼定在半空。
要命了!
4
我知道這種時候就該趕緊跑路。
但鬼使神差的,我卻反而跟了上去。
謝無階回了客棧,正在沐浴。
以往碰到這種時候,我作為一個女鬼都會自覺迴避。
今夜我卻故意飄進了房間。
謝無階閉著眼,似乎毫無所覺。
我飄近了點,放出一縷鬼氣。
還是沒有反應。
難道我這四百年道行,真這麼厲害?
正當我想再靠近一點的時候,謝無階突然睜開了眼。
墨玉般好看的眸子,就那麼直勾勾地望著我的方向。
我嚇了一跳,還沒分辨出來究竟是不是在和他對視。
「嘩啦」一聲,謝無階赤身從水中站了起來。
然後,我的眼睛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就往下看了一眼。
「啊!」
我驚叫一聲,幾乎瞬間就從窗戶縫裡飄了出去。
借著風勢,一路狂飄!
一口氣飄過了幾座山,才停下來。
嚇死我了!
不對不對,我已經是鬼了,鬼是嚇不死的。
我掛在枝頭,拚命甩頭,要把剛剛看見的畫面甩出腦袋去。
謝無階這個壞東西,他早就發現我了!
鑽出窗戶時,我分明聽到他的輕笑聲了!
5
我在山林里冷靜了一夜,怎麼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麼當著我的面殺修士。
殺了林若茵,又為什麼不除了我滅口。
於是猶豫再三,第二日我又回去了。
這次,我控制好距離,只遠遠地綴在他後面。
謝無階一如之前,仿佛不知我的存在。
就這樣,我們又行了七天,到了一座破敗的城池。
謝無階進了城,繞過幾條巷子,最後停在了一片廢墟前。
好生奇怪。
此處離城中大道不遠,按人間的習慣,這麼好的位置不該被廢棄呀?
許是謝無階在廢墟前立了太久,長得又太好看。
一個挑著擔子的婆婆走了過來:
「公子,這地方不詳,你莫要站在這裡哩。」
謝無階挑了挑眉:「敢問婆婆,怎麼個不詳法?」
那婆婆瑟縮了下才道:
「公子有所不知,四百年前,此處有一戶修仙的容姓人家。
「家主有個小女兒,名叫容月夕,據說靈根極佳,十歲時便已引得修仙宗門的注意。」
「又過了許多年,城裡出了怪事,幾月之間竟失蹤了數千個年輕男女。」
「九大宗門一同來查,方知竟是那容小姐煉出了個極厲害的血祭法器。
「說是為了救世人於水火,其實是擄了那些男女祭法器,助她自己修行。」
「最後容小姐在與宗門對抗時,被那邪門的法器反噬,落得神魂俱滅。業火燃起,全族一個人都沒留下。」
「哎,真是罪孽深重喲……」那婆婆說完,搖著頭走開了。
謝無階默了良久,忽然嘲弄似的勾了勾唇角:
「你覺得容小姐罪孽深重嗎?」
我前後左右看了看,確定此處除了他,只有我。
真見鬼勒,他居然和我說話了?
「聽上去是挺壞的。」我只好如實道。
謝無階嗤了一聲,抬腿往裡走,穿過半座廢宅後,在一塊怪石面前半蹲下來。
他伸手將怪石角落的灰塵撫去。
我好奇地飄過去看了看。
只見石頭上歪歪扭扭地刻著兩個名字,左邊的「容小夕」深一些,右邊的「謝三郎」淺一些。
我眼前仿佛看見了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兒蹲在石前,鄭重其事刻下對方名字的模樣。
「走吧。」
謝無階看了一會兒後,起身笑道。
「再帶你去殺幾個人。」
?
這是吃准了我會跟著他嗎?
6
這回謝無階要殺的幾個人,還是修士。
但級別顯然比之前更高了。
要做得天衣無縫、不被人發現,也需要更多的時間和計劃。
每殺一個人,他都會從那人身上得到一件東西,或者一個消息。
然後繼續趕往下一個地方。
有一次,他將人制住後,轉頭問我:
「要不要你來動手,過過癮?」
我連忙搖頭:
「不了不了。」
「鬼也分好鬼惡鬼,我可從來不殺人,也不害人的。」
謝無階看了我好久。
而後反手數劍,挑斷了那人的手筋腳筋,讓他死得更加痛苦。
一個月後,謝無階帶著我進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山谷。
山谷里有一座小小的閣樓,這大約是他修煉的寶地之一。
我覺得奇怪:「你不去殺人了嗎?」
謝無階透過指尖的九轉定魂珠看著我:
「暫時不殺了,東西集齊了,我有更重要的事。」
這天夜裡,他就進了密室。
直到七七四十九天後,我快無聊得抓蝴蝶玩時。
謝無階終於出來了。
那顆定魂珠如得新生,光華璀璨。
「成功了嗎?」我問他。
「你知道我在做什麼?」
我搖頭:「不知道,但你這人肯定不幹閒事。」
7
謝無階笑了起來,收起珠子,又不知從哪兒拎出來一隻銀色小酒壺,飛身上了屋頂。
我跟著飄過去。
月色下,他那張臉俊美得有些邪氣。
「你平時就以吸收月華修煉嗎?」
我嗯了一聲,有些驕傲:
「所以我雖然是鬼,但我的鬼氣也是純凈的。」
「而且我在鬼中也算厲害的,四百年的道行能比其他鬼的千年道行。」
謝無階彎了眉眼:「鬼中龍鳳。」
「你真的一點也不記得生前的事了?」
「不記得,不記得才好呢,我一點也不想像其他鬼那樣,困於前世的恨啊怨啊,不得解脫。」
我隨口回答。
謝無階周身的氣息卻忽地凝滯,默了好一會兒,才轉頭看我。
「……是嗎。」
那是很長的一眼,墨黑的眸中仿佛帶著等待千年的悲愴。
但我當時無知無覺,只是被長久的沉默弄得不自在。
「難道不是嗎?」
最終還是謝無階打破了沉寂,
「呵,那麼你想和我雙修麼?」
我:??
謝無階:「跟了我這麼久,不就是看上我了?」
我一張鬼臉好似也會發熱:「神經!」
謝無階大笑著仰頭喝了口酒。
眸色瀲灩,無聲誘惑:
「和我雙修,就能成為鬼王,你不會虧的。」
這是虧不虧的事嗎!
我氣得飄下了屋頂。
片刻後,又別彆扭扭地飄了上來:
「那個……鬼和人,要怎麼、怎麼雙修啊?」
8
我修煉出實體靈軀已經一百多年,但一直習慣飄著。
這還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覺到靈軀的存在。
也才知道,原來鬼的第一次也這麼痛。
痛得我在謝無階背上劃出了數條血痕。
幸好沒多久,我就漸漸嘗到了甜頭……
艷鬼姐姐說過,男子在床上最見品級。
我沉淪於一陣接一陣無止境的海潮里,迷迷糊糊地想:
謝無階一定就是最頂級的那一類吧。
結束後,我按照謝無階教的方法,將自己的鬼氣與他的純陽之氣融合,在體內運行了兩個小周天。
再睜開眼時,謝無階正側身支著額角,凝視我:
「舒服嗎?」
我點點頭。
鬼即使修煉出了靈軀,也是冷冰冰的,可現在,我覺得身體里有了暖意。
謝無階勾起唇角:
「那喜歡和我雙修嗎?」
我覺得身體更熱了,往上扯了扯被角,輕哼道:
「你和多少人雙修過,才練得這身本事呀?」
謝無階:「要說人,一個也沒有,本君第一次雙修,就是和一隻小色鬼。」
我怔了怔,心裡偷偷有點高興。
又有點悲傷。
因為想到容小姐死時,都沒來得及和謝無階親密哪怕一次。
接下來的時日,我和謝無階每兩天雙修一次。
除了夜裡的小周天,我白日還需再運行五個大周天。
而謝無階每日只修劍心劍意,其他時間有時就在山谷里,有時也會出谷。
這日修煉完,我在一株海棠樹上找到了他。
他又在看那顆九轉定魂珠。
9
大約無論什麼樣的鬼,本性都是貪婪的,那顆漂亮珠子對我有強烈的吸引力。
我刻意移開視線:
「你已煉成這珠子好些時候了,為何還不用它?」
陽光從枝葉間灑下,謝無階把我攏進懷裡許久,才答非所問:
「誰說沒有用它,她已經完整在我身邊了。」
我自認為很聽得懂人話,可這話也太雲里霧裡了。
看在他幫我遮去日光的份上,我舒服地窩著沒反駁他。
「以後,你便叫我三郎好不好?」
「那怎麼行?這是你和容小姐之間的稱呼,她要是知道還有其他人這麼叫你,會傷心的。」
謝無階好笑地問:「你都和我雙修了,又怎麼說?」
我有些愧疚,但嘴硬:
「容小姐若見你總是這樣難過,也會允許我給你點安慰的。」
「而且你不是說,我可以成為鬼王,法力無邊嗎?到時候,你去為容小姐報仇,我就能幫你了。」
謝無階頓了頓:
「你知道我要做什麼嗎?為何要幫我?連那老婆婆都說容小姐罪孽深重。」
「這裡面的對錯誰曉得呢?」
他不願意告訴我容小姐的事,我便不問,
「你不就是要把九州宗門掀個天翻地覆嗎?可他們畢竟根基深厚,你本事再大,以一人之力也難全身而退。」
「我若成了鬼王,就可以幫你掃蕩宗門、討回公道,事後,還可以將你帶回鬼界藏起來,那不是正好?」
身後的人良久沒有作聲。
我有些不安地回頭,卻正被他吻在唇上。
「你這小色鬼還想把我藏起來?」
謝無階低笑一聲,
「不如我們先來試試白日雙修,怎麼樣……」
星霜屢變,春去秋來。
我和謝無階就這樣修煉了整整三年。
時節再次進入了七月。
七月半,鬼門開。
謝無階站在落日餘暉里,身後是熟悉的翠綠山谷,前方是黑氣森森的陰陽道。
他朝我伸出手:
「準備好九幽奪位了麼,鬼王大人?」
10
鬼界之主,百年爭奪一次。
但如今的鬼王青玄因力量強大,已坐穩鬼界之主千年之久。
我以為謝無階會直接帶我去找青玄,不想,他卻牽著我先進了鬼市。
群鬼狂歡、光怪陸離的無盡長街上,出現了一座幽靜宅邸。
宅門口掛著紅燈籠,宅內竟布置了一個喜堂。
謝無階環視一圈,轉頭對我輕笑:
「既然這裡萬事俱全,不如我們成個親玩玩,如何?」
鬼是沒有心跳的,可一瞬間,我還是覺得胸口砰砰作響。
我知道相伴這麼久,他或許有些歡喜我,或許想讓我高興一下,可是——
「不要。」
「為何不要?」
「你心中的摯愛是容小姐,即使她不在了,你也不該娶別人,玩玩也不行。」
我艱難地繼續道,
「我、我只要陪在你身邊就好了。」
謝無階喉間動了動,忽地把我按進他懷裡。
他堅硬的胸膛從來沒有這樣重地起伏過。
我想抬頭看他,他卻更緊地按住了我。
許久之後,謝無階終於放開我,臉上是若無其事的笑:
「沒想到你這小鬼規矩還挺多,那便聽你的,走吧。」
我隱隱不安,用力反握住了他的手。
沒多久,我們便到了無間鏡宮。
這是九幽陰氣最重之處,亦是鬼王爭奪之地。
我上前剛取了鬼簽,宮門立開。
無數驚奇興奮的鬼,跟著我們湧進了無間鏡宮觀戰。
大殿前方傳來沉沉笑聲:
「堯光君,這就是你帶來的小鬼?未免太嫩了點吧?」
謝無階輕嘖一聲:
「青玄,你已有六百年沒被挑戰過了,莫不是怕了後起之秀?」
他們二人語氣熟稔,分明是老相識了。
我這才明白,為何鬼市上能出現那座喜宅。
青玄從寶座上站了起來:
「大言不慚,不過看在你的份上,本座會給這小鬼留條活路的。」
我仰面對謝無階笑了笑:「放心,不會給你丟臉的。」
謝無階定定看了我好一會兒,鬆開了我的手:
「好,去吧。」
11
我緩緩走向大殿中央,一條絳紅長綾從我袖中鑽出。
當年艷鬼姐姐殺了負心佛子後,心愿已了,兩千年道行化作無情長綾,我又以佛子脊骨煉入綾中,方得了這件武器——
忘川。
青玄長眸一狹,說了句略顯奇怪的話:
「沒想到區區四百年道行,竟又煉出了如此神兵。」
語畢,殿中陰煞大盛,鬼氣暴溢。
轉瞬間,忘川與青玄的雙刃已過了數百招,看熱鬧的閒鬼們都被強大的煞氣逼出了大殿,而我也漸漸落了下風,手臂被劃了一道。
餘光里,謝無階蹙眉向我走了兩步。
我抿抿唇,和九州最強劍修雙修三年的特殊合力,再加上忘川的神力和我的天賦,不該和青玄差太多的。
我凝神將幾股力量合而為一,注入忘川。
青玄果然被我逼退半步!
我精神大振,又往謝無階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一眼卻是一驚,謝無階不在那兒了!
與此同時,對面的青玄身形一動,竟回到了寶座之上:
「小鬼,不用找了,謝無階已經離開了。」
我愣在原地,完全聽不懂他的話:
「離開?去哪兒?可我還在這兒?」
「你又為何不打了?我們還沒決出新的鬼王。」
「還不明白嗎?他要給小青梅報仇去了,把你留在本座這裡了。」
青玄言罷,雙刃一揮,大殿里升起一個幽火陣法,霎時將我罩入其間。
我怔了片刻,驟然蓄力向陣法外衝去:
「不對!他是帶我來成為鬼王,然後和他一起去報仇的!」
「他不會扔下我的——」
我被陣法猛地彈了回來,可又立刻爬起來不顧一切地再次撞過去,
「你這騙子!放我出去!」
「謝無階才是騙子。」
青玄看我的目光幾乎帶上了憐憫,
「他騙你來這,從來不是為了讓你當鬼王,而是因為只有我能困住你。」
「他也沒想過帶你一起去與九州宗門為敵,和你雙修是為了讓你增強力量,免得他若活不下來,以後無人能護你。」
「如今陰陽兩界確實沒人能輕易拿捏你了,小鬼別辜負他一番心意,好好在此呆著吧,等謝無階和那些宗門世家的恩怨了了,本座自然會放你出去。」
12
山谷里三年的親密,謝無階勾著唇角的俊美面容,仿佛還在眼前。
胸口早已死去的心臟,忽然痛得如被刀割。
͏
「不行……我要去幫他……」
我對著青玄的背影喃喃自語,
「我要出去幫他!」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閉目盤坐,操控著忘川尋找幽火陣法的弱點。
一天、兩天、三天、十天、十五天……
第二十天。
忘川終於在法陣左下方位撞出了一條裂縫。
片刻後,陣法轟然破碎,幻化成無數幽冥之火,詭燦若星河傾覆。
我倏地睜開眸子,無意多看這「盛大」的美景一眼,便急急向殿外飛去。
因此,也沒看到青玄趕來後,驟變的神色。
我一路出了鬼界,到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