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別離完整後續

2025-07-1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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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忍著淚離開了。

靜園成了臨時隔離的第一個點,四個大夫和我商議,讓下人收拾了隔壁的枇杷園、梅園、竹園出來,以防大規模感染後沒有地方安置。

廚房熬藥的鍋沒有停,不管有沒有症狀的,都要喝降熱退燒的藥。

濃烈的藥味瀰漫在空氣里,卻莫名讓人覺得安心。

到了第二天,照顧過病人的下人和僧人開始陸續出現症狀。

身體素質好的,症狀輕些,被隔離在琵琶園,身體素質差的,很嚴重,被隔離在梅園。

又死了四個人。

行宮的船隻來時,很多下人驚恐地想要上船,侍衛遠遠喊話,說明了情況,物資被扔在了小船上,大船離開了。

20

死掉的人,沒有入土掩埋,大夫說要直接火化,免得屍體將瘟疫擴散。

整個島上人心惶惶,越來越多的人出現了輕微的不適,能幹活的人越來越少。

過了五天後,死的人超過了 30 人。

藥材也要用盡,河上風平浪靜,沒有船隻運送任何東西來。

我和春桃接管了熬藥、分藥的活計,廚房的做飯的人手也不夠。

食物越來越少。

渾身無力、躺在隔離床上休養的人超過了一百五十人。

每個人都人不人,鬼不鬼,河上沒有消息,就沒有希望。

迦南還沒有倒下,他總在屋內忙碌,完全不懼死亡的態勢,跟在他身邊的小沙彌全部病倒後,他便一個人留在靜園照顧 30 多個重症的人。

喂粥、喂藥,甚至誦經。

他在固定時間誦經,每當聽到他誦經,那些在病中的僧人也會盤坐在地,闔上雙目,跟著他一起念。

悠揚的誦經聲輕輕地迴蕩在死氣沉沉的島上。

這時候,大家焦灼的心會奇異地平靜下來,能跪的都會跪下,祈求神明的護佑。

21

晚上的時候,有人逃跑。

他們做了簡易的木筏,想要回到鎮上,侍衛通知我的時候,我已經站了一天,累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迦南也跟了出來,他自動遠離了我們。

其實這根本沒什麼用,每天都有倒下的人。

我們到碼頭時,三個木筏上,已經坐了三十多人。

都是剩下的還沒有倒下的人。

他們臉上全是驚恐的表情。

「怎麼辦?如果他們回到鎮上,必定會讓梧州成為一座死城。」

但是侍衛病倒的人也很多,恐怕緝拿他們也不行。

迦南只是平靜地看著遠處,開始誦經。

突然,對面火光沖天,一座大船似乎被瞬間點亮。

眾人歡呼:「有人來救我們了!有人來救我們了!」

不管是木筏上的人,還是碼頭上的人,心裡都鬆了口氣。

我卻背脊發涼。

下一瞬,箭雨來襲,木筏上的人,要麼被射死,要麼掉進水中,被人用漁網按住,直接淹死。

站在船頭的人,是趙世傑。

他站在船頭大喊:「長陵島發生瘟疫,島上眾人一律不得出島,否則格殺勿論。」

他又對我道:「太子妃娘娘,您安心去吧,我表姐會好好照顧太子姐夫的!我們趙家也遲早會取代謝家的!哈哈哈哈!」

22

我太累了。

睡了一夜, 第二日醒來,我發現我也發了燒,渾身無力。

春桃哭得很傷心。

只剩幾個人還沒有感染,那些輕症的人也得起來幹活。

大家都在等死,反而沒了剛開始的驚恐和畏懼。

門被推開,迦南端著一碗藥進來。

說是藥,還不如說是一碗有點藥味兒的水。

我不想喝。

他拿出針,在火上燒過,來扎我。

我嚇了一跳:「大師, 何解?」

「針灸,我跟著師父學過。」

「不了吧,反正都要死了, 能少遭點罪,就少遭點罪。」

我說得有氣無力,早知道他來看我,我怎麼著也要梳洗一下,塗點粉,抹點口脂。

他沒理會我,直接撩開我的衣袖,細長的針扎在了我的手臂上,從肌膚處傳出陣陣酥麻與悸動,直達我的心臟。

他的神色很認真專注,臉上是一貫的平靜。

我問道:「大師,你不怕死嗎?」

「施主似乎也不怕。」

他把帕子放在我額頭,為我降溫。

我感覺舒服了點,努力想睜開眼睛,但還是昏睡了過去。

晚上時,我舒服了些,春桃幫我洗漱了一番,我換了身乾淨的衣裳,又梳好了頭髮,喝了點粥,安穩地睡了過去。

23

第二日,我發了高熱。

頭暈得更厲害。

最近死的人很多。

島上的活人只剩不到 50 人了。

高熱之後,用不到兩三天,人就沒了。

春桃哭得很厲害。

我讓她給我塗了脂粉,梳了髮髻。

「殿下,給您梳最喜歡的牡丹髮髻嗎?」

我看著銅鏡里的自己,輕輕道:「好妹妹,你給我梳我原來在閨中時的髮髻吧,待會兒去把我箱子裡的那套淺綠衫裙拿出來,我今天穿那個。」

春桃看著我的手腕上,咦了聲:「殿下,您什麼時候戴了佛珠?」

我這才發現我手腕上戴著一串沉香佛珠。

這是迦南手上的佛珠,不是我的。

「啊,這個看起來很像是大師戴著的呀,是大師為您祈福,所以把佛珠賜給您了嗎?大師真是高尚無私啊。殿下,您一定能得佛祖庇佑,逢凶化吉的。」春桃噼里啪啦說了一堆。

天下起了雨。

高燒後我反而睡不著,我讓春桃把我扶到臨窗的榻邊,我想在那裡看雨、聽雨。

自嫁進東宮後,我很少有這麼輕鬆的時刻。

家族的榮辱與發展要背負在我的肩上,長輩們時不時要耳提面命一番,還要管理偌大的一個東宮……

我知道,我該做這些,因為我從小學的就是這些,如何管家,如何伺候丈夫,如何教導子女,管理小妾和下人,如何樹立威信……

但我馬上要死了,終於可以清凈了,我只想安靜地坐著,聽聽雨聲。

等一個或許會來的人。

他來或者不來,其實也沒有了太多的所謂,因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能和他在同一片天空,我知道他的世界也在下雨,我知道他或許會親手埋葬我,也或許會無悲無喜地為我誦經一段,這都很好。

24

「殿下,」春桃的聲音響起,「你別嚇我,你的樣子好像含笑九泉。」

春桃從小就跟在我身邊,與其說是我的丫鬟,不如說像我的妹妹。

我憐愛地看著她:「你身體倒是很好,等這次你死裡逃生後,去我屋裡拿信找我母親,她會保你一生平安富貴。你想嫁人就嫁,不想嫁人,我給你準備的陪嫁里有一處莊子,還有 200 畝地,你去那裡養老,再買兩個伺候你的下人,好好過,知道嗎?」

她捂住臉哭,半晌賭氣道:「你死了,我給你守墳。」

她又道:「迦南大師來了。」

我沒力氣站起來,只能靠坐在窗邊,對他道:「大師。」

春桃出去了,關上了門。

他手裡拿著個碗,空的。

「大師,和我一起看看雨,聽聽雨聲吧。」

他沒理我。

只是沉默地看著我,眼睛裡是我看不懂的深邃與幽暗。

半晌,他坐在我身邊,劃破了手臂,血滴進碗里。

我嚇了一跳:「你做什麼?」

25

他的血流了半碗,對我道:「喝下去。」

濃重的血腥味傳來,我想嘔吐。

他是覺得自己沒有感染瘟疫,所以身上一定有什麼特殊之處?寧願放血給我喝?

「要是喝血沒用,大師難道還會割肉喂我?」

我偏過了頭:「這島上還剩幾十個人活著,大師是要把自己的血放干?還是願意把自己的肉都分給別人吃?」

「佛祖能割肉喂鷹,如果我的血肉真的能救人,那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他沒再和我廢話,捏住我的下巴,就要灌我,我忍著噁心,勉強喝了幾口,便喝不下去了。

甚至還乾嘔了幾下。

「對不起。」我說。

他把碗放在一邊,隨意撕了一塊布想要包裹傷口。

我想幫他,但實在沒力氣。

「大師是從小就長大寺廟?還是中途出家?」

「我一出生就被拋棄,是師父撿了我,把我養大。」他露出回憶的神色,「那時正好寺里來了只母羊,我喝了羊奶才長大,大家都把這引為一時的奇談。因為那母羊飼喂我一年後,便悄然離去了。」

「那還真挺巧的,春桃也是喝羊奶長大的……」

說這話時,我們都愣住了。

26

他急忙出去,我第一次見他露出了慌張的神色。

春桃守在外面。

迦南道:「島上的牲畜可還活著?有母羊嗎?」

「有是有,」春桃的聲音帶著哭過的沙啞,還是脆生生道,「養在偏房,因為最近大家都病了,便把那幾隻羊給忘了,大師想吃的話,奴婢晚上燉了它們。」

迦南讓春桃帶路,兩人離開。

沒一會兒,春桃端了一碗羊奶過來喂我。

安頓好我,她又跟著迦南去喂其他人羊奶。

到了晚上,迦南又來了我這裡,他的神色透著疲倦,試探了下我的額頭,又為我把脈。

原本島上的四個大夫都死了,他們年紀都大了,感染了瘟疫,去得很快。

「燒退了很多,你感覺怎樣?」

「有點累,想睡覺。」

他道:「島上只有兩隻母羊,不夠人喝羊奶的,也不知道要喝多久才能有用。」

正說著話,春桃又進來了,對我道:「殿下,太子殿下的船到了。」

27

他要親眼見到我死了才放心嗎?

那些刺客,如此訓練有素,除了他,不會有別人。

我只是想不通,他為什麼要殺我。

我走不動路,迦南出去了。

春桃對我道:「殿下,不僅太子殿下來了,老爺和夫人,還有二公子也來了。不過他們沒上岸,只把吃的還有藥材給我們扔岸邊來了。」

既然如此,那母羊的事也能解決了,我頓時覺得安心了些。

第二日我醒來時,整個島似乎煥發了新生。

春桃高興地告訴我,雖然昨晚還是死了六個人,但很多人的症狀都減輕了,大家的精神頭好了很多。

​‍‍‍​‍‍‍​‍‍‍‍​​​​‍‍​‍​​‍​‍‍​​‍​​​​‍‍‍​‍​​‍‍‍​‍‍‍​‍‍‍‍​​​​‍‍​‍​​‍​‍‍​​‍​​​‍​‍‍‍‍‍​​‍‍​​‍‍​‍‍‍​​​‍​​‍‍​​‍‍​​‍‍‍​​​​‍‍‍​​​​​‍‍‍​‍‍​​‍‍‍‍​​​​‍‍‍​​​​​​‍‍​‍‍‍​‍‍‍‍​‍​​​‍‍‍​​​​‍‍‍​‍​‍​​‍‍​​​‍​​‍‍​​‍​​​‍‍‍​‍‍​‍‍​​‍‍​​‍‍‍​​‍​​‍‍​‍‍‍‍​‍‍​‍‍​‍​‍​‍​‍‍‍​‍‍‍‍​​​​‍‍​‍​​‍​‍‍​​‍​​​​‍‍‍​‍​​​‍‍​‍​‍​​‍‍​​‍‍​​‍‍‍​​‍​​‍‍​‍​‍​​‍‍‍​​‍​​‍‍‍​​‍​​‍‍​​​​​​‍‍‍​​​​​‍‍​‍‍‍​​‍‍‍​​‍​​‍‍​​​​​‍​​​​​​​‍‍​​​‍‍​‍‍​‍​​​​‍‍​​​​‍​‍‍‍​‍​​​‍‍‍​​‍​​‍‍​‍‍‍‍​‍‍​‍‍‍‍​‍‍​‍‍​‍​​‍‍‍​‍‍​‍‍​​‍‍​​‍‍​‍​​‍​‍‍​‍‍‍​​‍‍​​​​‍​‍‍​‍‍​​​‍​​​‍‍​​‍‍‍​​‍​​‍‍​‍‍‍‍​‍‍​‍‍​‍​‍​‍​‍‍‍​‍‍‍‍​​​​‍‍​‍​​‍​‍‍​​‍​​​​‍‍‍​‍​​‍‍‍​‍‍‍​‍‍‍‍​​​​‍‍​‍​​‍​‍‍​​‍​​​‍​‍‍‍‍‍​‍‍​​‍​​​​‍‍​​‍‍​​‍‍​​​‍​​‍‍​​​‍​‍‍​​​​‍​​‍‍​‍‍​​‍‍‍‍​‍​​‍‍​​‍‍​​​‍‍​​​‍​​‍‍​​​​​‍‍​‍‍​​​‍‍​‍‍​‍​​‍‍​​‍​​​‍‍​​‍​母羊被連夜運了過來。

因為糧食充足,儘管人手不夠,但每人還是分到了一碗雞湯。

我的身體也漸漸好了起來。

過了 10 天,所有人都恢復如常。

原來死掉還沒來得及火化的屍體,終於有了力氣去處理,沖天的火光照耀了天際,強烈的燒焦的氣息籠罩著整個海島。

原本要為太后誦經 49 天,但是考慮到瘟疫,我們在第二天便全部人都乘船離島。

回到了鎮上,為了保險起見,我們不能直接和人接觸,而是要先集中隔離半個月。

我們隔離的宅子是趙家的。

瘟疫消除,世界就恢復了秩序。

我和迦南幾乎不能再單獨見面。

28

隔離了第 14 天時,院子裡突然衝進來一個人。

我以為他要殺我,沒想到卻直挺挺跪在我面前。

「太子妃娘娘,先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是趙世傑,他開始扇自己,「求您大人大量,不要與我一番見識,我們趙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的性命,全在您的一念之間啊!」

我蹙眉看著他:「出去。」

他不走,還在那裡痛哭流涕。

春桃帶著侍衛進來,從趙世傑斷斷續續的敘述中,我明白了前因後果。

因為趙世傑調戲吳春香的事,我寫信給了江蘇巡撫,讓他徹查趙世傑強搶民女的事。正好這巡撫和我爹有交情,便將此事告知了我爹,太子他們來梧州時,自然知道了趙世傑下令不准往島上運糧食的事。

真要查下去,他爹貪污受賄,他不僅是強搶民女,更有各種草菅人命的惡行,要是數罪併罰下來,趙家幾百口人,可能還不夠砍的。

我喝了口茶,道:「你不該來求本宮,該去求你的太子姐夫呀。你表姐趙側妃是他的心尖寵,他看在你表姐的面子上,也會放你們一馬,你來我這裡做什麼?」

趙世傑試圖爬過來,被侍衛踢開。

他痛哭流涕:「娘娘,是我不會說話,我掌嘴!掌嘴!太子殿下日理萬機,我們一直想要求見,但是都沒見到面……」

懶得聽他狗吠,直接讓侍衛抽他一頓,扔了出去。

趙世傑還在大喊:「謝雲熙,你這毒婦!你毀了我趙家,我也不會讓你好過!還有那多管閒事的臭和尚!我一定要你們好看!你等著瞧!」

29

晚上的時候,又下起了暴雨,颳起了狂風。

下人說颱風就要來了。

正準備吹滅蠟燭時,下人來報,說迦南似乎身體不適。

我嚇了一跳,忙和春桃提了燈籠去瞧。

迦南住在攬月樓,幾個下人來來去去,不斷地換水給迦南擦洗,看樣子,他發起了高燒。

因為不能確定我們身上的瘟疫是否已經全面清除,下人還是島上那些,也沒有大夫。現在大家都有點怕迦南是感染了瘟疫。

我掀開帘子,他似乎有點神志不清,偶爾靠著自己驚人的意志力似乎清明了些,只道:「走!」

他臉紅得厲害,額頭上全是汗。

「怎麼回事?」

下人慌張跪下:「小人也不清楚,大師下午還好好的,吃了晚飯後不久,便似乎神志不清,還發起了高熱。」

如今這院子裡的人,醫術最高明的,恐怕就是迦南了。

下人又端來了退燒的藥,毫無作用,迦南手上青筋暴起,仿佛要爆體而亡。

趙世傑的聲音迴響在我的耳邊,我仿佛明白了什麼。

迦南又大喊一聲:「滾!你們都滾!」

聲音發顫,顯然,他的理智也在被灼燒、焚毀。

30

外面狂風大作,颱風已經登錄,樹木以摧枯拉朽的態勢被毀滅。

我當機立斷:「大師是瘟疫復發,誰也不准說出去,現在你們都回自己房間,不得靠近大師的院子,免得被傳染!這事不准外傳,不然他們為了消滅瘟疫,一定會把我們全部燒死在這裡!聽懂了嗎?」

下人被嚇得驚恐不已,逃命似的奔進了黑夜中。

「殿下,咱們也快走吧。」春桃的聲音都在打抖。

「春桃,你提著燈籠回去,假裝我在屋裡。」我一邊說,一邊把她推出去,「記得我在島上和你說的話。我照顧大師一晚上就好了,沒事的。」

春桃拍了會門,外面風雨太大,她只能儘快回去。

我把門鎖了,又去檢查了一遍窗戶,這屋子的窗戶已經被焊死了。

是早就有預謀嗎?

我吹滅了所有的燈,外面慘白的閃電偶爾照耀進來,房中猶如鬼魅橫生。

我想起夢中我向佛祖求子嗣,佛祖說派迦南來幫我。

夢中那鐘聲渾厚,仿佛直擊人心。

如今再次響徹天際。

不知道今晚之後,我還能不能有命等到屬於我的孩子。

31

第二日,我褪去的衣衫已經完整地穿在我身上。

帷幔外坐著一個人。

門外有爭吵聲。

「醒了?」

他的聲音還有點啞。

我點點頭,覺得他看不見,便道:「醒了。這是趙家設的局,我會讓謝家保你,你什麼都不用管。」

「知道是局,你還跳進來?」

我不知道怎麼說。

渾身都很痛。

外面的門被釘死了,正在拆。

是來捉姦的吧。

趙世傑的聲音透著興奮道:「殿下,這和尚欺世盜名,昨夜有下人見到他和婦人廝混,但颱風天氣,便只能先把門定死,等著今日來捉姦了。」

我爹不耐煩的聲音傳來:「趙公子,你還是關心關心你的那些罪證吧。迦南大師雖然年紀輕,但德高望重,佛法無邊,怎麼會做這種事?!」

「謝世伯,話不能說得太滿,就算大師心如止水,抵不住有些浪蕩婦要誠心勾引啊。咱們啊,把門打開,一定能看到驚喜的。」

我要翻身起來,迦南手指一點,我便動彈不得,話也說不出來。

他低聲道:「以後別這麼衝動。」

32

帷幔放下。

我只能隱約見到外面的光景。

只進來了我爹娘、趙世傑,還有太子。

趙世傑把門關上了。

太子對著外面道:「所有人都退後,沒有孤的命令,不得上前。」

「殿下,您看,這和尚屋裡真的藏著人呢。」

「太子殿下,謝大人,謝夫人,昨日我被奸人所害,被下了藥,一切所為都是我強迫她的,與她無關。」

「大師還沒說這婦人是誰呢?」趙世傑笑得不懷好意,「不會是咱們尊貴的太子妃吧?殿下,那賤人給您戴綠帽子呢!您可千萬不要放過她!」

我爹娘在顫抖。

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我現在才發現,我原來的想法多麼天真,我怎麼可能離開我從小生活的環境,而真正地隨著自己心意愛上一個人。

我的隨心所欲,會給謝家帶來無窮無盡的災禍。

我愧對謝家,愧對我的父母。

33

「殿下——」趙世傑還想說什麼,但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把匕首刺進了他的胸膛。

我看不清他什麼神情,他似乎愣了下,隨即直挺挺地被太子厭惡地推倒在地。

很快便沒了生息。

太子朗聲道:「大師屋裡什麼都沒有。趙世傑這亂臣賊子,竟然試圖行刺本宮。來人,給孤把趙家滿門抓起來,違者格殺勿論。」

屋外的侍衛領命而去。

很快安靜了下來。

太子道:「岳父、岳母,你們舟車勞頓,還是先去安置吧,這裡我來處理。晚些時候,我再去行宮帶雲熙來看你們。」

「殿下,我——」我娘想說什麼,被我爹一拉,兩人行禮告退。

屋裡只剩我們三人,還有一具屍體。

太子提著劍,挑開了層層帷幔,他的目光涼薄地掃過我,眼中露出譏誚。

迦南擋在我面前,平靜道:「一切都是貧僧的錯,請太子殿下降罪,貧僧萬死難辭其咎,但太子妃是被貧僧強迫,請太子寬恕。」

我說不出話,也動不了。

太子眼中已經是滔天的怒氣。

我原來以為,不管我做了什麼事,大不了是自己一死,謝家自有能力對抗他的憤怒。

但,我現在不確定。

我錯了。

半晌,太子用劍指著迦南,想要殺他。

我猛烈掙扎了一下,但隨即又想,死反而是解脫,他死,我也死。

太子的劍卻沒有刺下,半晌,他頹然地扔下劍,道:「大師德高望重,還請將此事爛在心裡。」

說完,抱著我便離開了。

34

我出去時,整個院子已經空無一人,外面躺著橫七豎八的屍體,是趙世傑的人。

我覺得渾身都很冷,感覺寒潭的冰冷已經侵入了我的骨髓中。

我們回了行宮,他解了我的穴,眼淚滴在我的頸間,嘴裡喃喃地對我道歉,說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能殺了迦南,他是未來寶華寺的住持,是佛教弟子中的新星,信眾很多,我不能引起佛教對皇家的不滿,雲熙,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我早該殺了趙氏一族。」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垂下眼眸,輕聲道:「謝殿下。」

他居然不怪我。沒有責難我。他的態度令我疑惑。

我休息了下,下午時,太子帶著我去看我爹娘。

他們也暫時住在行宮裡。

我娘拉著我進了裡屋。

她掀開我的袖子瞧,就一眼,差點氣暈了過去。

我跪在了地上。

她哭著抱住我:「我的女兒啊,怎麼遭了這種罪啊!那趙家和那個和尚,簡直罪大惡極!他們萬死都不足以抵消我心中的憤恨!」

他們不怪我,但是比怪我,更令我難受。

他們沒要求我為了貞潔去死,沒責罵我不小心,而是把一切錯處都推給了別人。

「娘,不關……大師的事,是趙家……」

我低聲解釋。

她沒理我,只道:「太子帶你回去後,態度怎麼樣?有沒有嫌棄你?」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娘又道:「我和你爹,還有你二哥商量過了,既然你在東宮過得也不是很順利,兩年了也沒懷上孩子,如今又出了這事,還不如……回家算了。」

我驚愕地看著她。

35

「計策都商量好了,你稱病,反正你在這裡染過瘟疫,皇家巴不得你不回去,你病死了也沒人會懷疑什麼。」我娘拉著我起來,低聲道,「我們屆時送你回陳郡,你先在莊子上住兩年,或者跟著你二哥去蜀中,在那裡住段時間。新的身份就是你爹在外的私生女,長相上相似,別人也不敢說什麼。」

「娘……」我沒想到他們為我想得這麼周全。

相比我的自私自利,他們事事為我考慮,他們越對我好,就令我慚愧。

我原來心裡厭煩他們把我當成聯姻的工具,厭惡他們總是要我為家族的發展著想,可是,在我闖下彌天大禍的時候,也是家族在保全我。

「娘有五個兒子,就你一個女兒,自然希望你過得開心,我早說過,你的性子不適合嫁入皇家……」她嘆了口氣,「幸好太子還算開明,只要謝家給他足夠多的利益,想來一切都好——」

「不可能!」外屋傳來太子憤怒的聲音,「我絕對不會答應!」

我和娘面面相覷。

太子進屋,想要拉我走。我娘把我護在身後,向他跪下,哀求道:「殿下, 臣婦只有雲熙一個女兒,如今她已不是……求您大發慈悲,放了她吧。謝家還有很多貌美優秀的姑娘……」

我心裡一酸,我娘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即使向人行禮,也從來不會叫人瞧著她卑躬屈膝,可是現在她為了我,跪在別人面前哀求。

爹爹和二哥也跪在地上。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哭得不能自已。

36

「雲熙,過去的都過去了,」太子沒理他們,只看著我,捧著我的臉替我擦乾眼淚,道,「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你不用自責,要怪也應該怪我。別走,我們重新開始。趙家會被誅滅九族,誰也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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