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咖啡廳。
發小宋亦攪著杯里的咖啡,一臉難過。
「檸檸,都怪我沒用,幫不了你。」
我擺擺手,不大在意。
「沒事,已經解決了。」
更何況,他都自顧不暇。
宋家九子奪嫡,亂成一鍋粥了。
想起某個毒蛇一樣的宋家私生子。
反觀宋亦,單純無害,也沒什麼心眼子。
我有些擔憂地叮囑:
「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知道沒?」
「嗯,我知道的。」
宋亦重重點頭,問道:「你找誰幫忙的啊?你要聯姻嗎?可是你最不喜歡這樣了……」
他越說越難過。
我連忙打住他要哭的趨勢。
「沒有聯姻,找了個老同學幫忙,你別管了,沒事的。」
「那就好。」
他彎起嘴角,肉眼可見地開心了。
我在心裡嘆氣。
這麼傻乎乎的怎麼行?
算了。
萬一他爭不過那些私生子,還有我這個人美心善的姐姐養他呢。
我把面前的甜點推過去,溫柔地笑笑:
「吃吧,你最喜歡的。」
13
次日晚上。
熟悉的酒店,熟悉的套房,熟悉又不太熟悉的人。
我攤開手:「體檢報告呢?」
樓緒沉默地看我一眼。
「我沒碰過別人。」
「所以呢?」
「我不會得病。」
我認真道:「樓總,我只相信體檢報告。」
男人的花言巧語我見太多了。
在國外留學時,多的是得了病還說自己是第一次的下頭男。
樓緒無言片刻,「報告在家裡。」
「那你回去拿?」
「你跟我回去。」
我想了想,「也行。」
車子平穩地在馬路上行駛,在一家咖啡廳前停下。
我不解:「幹什麼?」
樓緒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他訂好的靠窗位置,座位上擺著一大束搶眼的鮮花。
他用指尖捻了一下大腿處的西裝布料。
把緊張壓下,淡聲道:「喝咖啡。」
「大晚上喝咖啡?我不要。」
我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可是你昨天晚上跟別的男人喝咖啡了,還是你主動約的,為什麼拒絕我就這麼乾脆?】
這個念頭在樓緒心頭循環播放了三遍。
他咬咬舌尖,「好。」
樓緒低氣壓地啟動車子,一路上再也沒有說過話。
車子開得太穩,我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醒來時在床上。
房間的布局很陌生。
我睡眼惺忪地走出房外。
外面的浴室傳來水聲。
我進廚房倒了杯水,正打算回臥室。
突然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阿檸……檸檸……老婆……」
我的名字和男人的悶響交纏在一起,不斷迭起。
最後。
驀地。
歸於平靜。
浴室水聲淅瀝。
我的心頭也跟著有些亂。
不是,他叫我名字也就算了。
叫老婆是幾個意思?
浴室水聲戛然而止。
我抓了抓水杯,匆匆躲回房間。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拿起手機給許月轉述了剛剛的情況。
【我過來就是跟他睡覺的,結果他自己在浴室里……他是不是有病?】
我壓下心底那點奇怪的異樣,繼續吐槽:
【男人都這麼變態嗎?居然叫我老婆?】
許月:【木頭。】
我:【?】
許月:【他喜歡你唄,你真的看不出來嗎?】
我:【不可能。】
為了佐證我判斷的準確性,我陳列出幾點:
【第一,如果他喜歡我,怎麼可能四年都不找我?我又沒拉黑他。】
【第二,如果他喜歡我,就應該主動幫我,而不是提出要睡我一輩子。】
【第三,他沒說過他喜歡我。】
光是想到他今天一口一個「南小姐」,我就一股無名火。
許月實在看不下去了。
【我的大小姐啊。你還記得高中那次主題班會,有個女生要借樓緒外套被拒絕的事不?】
【記得啊。】
【你猜他為什麼拒絕?還不是因為你一直盯著他。】
【?】
【這麼跟你說吧,樓緒上課的時候,四十分鐘裡頭有三十九分鐘都在看你的後腦勺,懂?】
我反駁:【我就坐在他前面的位置,他想看不到都難啊。】
那位置還是我特意找老師給我換的呢!
為了拿下樓緒,我可是費了不少功夫。
許月無奈了:【反正,總之,要是哪個人連著三百次給我寫紙條說喜歡我,我立馬嫁給他。】
【哦,這只能說明你是戀愛腦,樓緒又不是。】
許月:【……話說回來,你真的確定他的原話是……】
許月發完這句,消息就石沉大海了。
我這才想起,按照計劃的旅遊路程。
她這會兒應該是在遊輪上。
大機率是沒信號了。
我收起手機,沒有再糾結「樓緒是不是喜歡我」這個問題。
就算他喜歡我也沒用。
我又不喜歡他。
雖然我很喜歡我們的孩子,但我還是不會喜歡他。
男人都一樣花心。
我的爸爸曾經也很愛我的媽媽。
但這並不妨礙他當著我媽的面和別的女人睡覺。
他說,男人在外面賺錢很辛苦,這是他們紓解的一種方式。
他最喜歡的依舊是我媽媽,但是偶爾需要換換口味。
就跟女人有最喜歡的包,但還是會買各種包是一個道理。
父親說:快樂源於新鮮感,這是人類的本性。
他還說,男人有了錢都會這麼做,無一例外。
所以,樓緒現在有了錢,遲早也會變成那種人。
也可能已經是了。
「在想什麼?」
樓緒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我抬起頭,看到那張格外好看的臉,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我往後仰了仰,和他拉開距離。
「在想你什麼時候幫我家公司起死回生。」
「我答應你了,不會反悔。」
樓緒的聲音帶了點事後的啞,落在我耳朵里,竟然有點勾人。
「我有個要求。」
「嗯?」
「我要南氏的股份,越多越好。」
錢握在自己手裡才是最踏實的。
樓緒無條件點頭:「好。」
「那……」
我牽起他的手放到心口處,潤了潤發乾的唇,「開始吧。」
樓緒下意識抓握住,發現一隻手已經不夠用了。
他嗓音更啞:「你……」
我轉了轉眼睛,封住他的口。
生孩子後,漲了一個 cup。
這我可沒法告訴他。
溫度攀升。
樓緒掌著我的腰,眸光沉沉:「不看體檢報告了?」
「……明天……」
我神思混亂地抓住他,發出語意不詳的囈語:「……」
樓緒好奇怪。
又凶。
又溫柔。
「乖,寶寶,很棒。」
……
14
第二天。
我雙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
怎麼會這樣?
樓緒不廢物了。
啊。
好煩。
好酸啊。
樓緒穿著剪裁得當的西裝,給我端來了早餐。
他坐到床邊,輕輕幫我按揉著四肢和腰。
我沒說話。
他也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眼尾眉梢都透著愉悅。
如果忽略這是一場交易的話,我們似乎也和情侶沒什麼區別?
我胡思亂想著。
而且,我嚴重懷疑樓緒去進修了幼師課。
誇得我想把自己團吧團吧埋起來。
他是怎麼做到頂著那張性冷淡的臉說出那種話的?
我盯著他,想不明白。
樓緒被我盯得有些意動,他低頭在我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
「我要去公司了,你把早餐吃了再睡。」
「哦。」
樓緒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手機響了。
他接起,那邊是一道女聲,帶著哭腔:
「樓哥,我、我,你能過來一趟嗎?」
樓緒手微頓,看了我一眼,然後回了聲「好」。
我沒什麼反應地咽了口麵包,又喝了口牛奶。
樓緒又看了我一眼,試探道:「我走了?」
我點頭:「嗯。」
他不放心地補充:「柜子里有按摩儀,客廳有按摩椅,樓上有影音室……有事給我打電話。」
我不耐煩地「嗯」了一聲。
在他走到門邊時,腦子一抽,叫住了他。
樓緒略微驚喜地回頭,眼底情緒波動。
我頭也不抬地說:「你退步了,年紀越大越沒用。」
樓緒:「……」
他咬了咬牙,呼吸起伏:「是誰哭著說不要了?」
我反唇相譏:「你不知道女生說不要就是要的意思嗎?」
樓緒深呼吸了幾下,沒有再和我辯駁。
他主動解釋:
「剛剛那個女孩是小安,我以前跟你提過,鄰居家的一個小妹妹,她爸和……和我爸是賭友,她爸喝醉酒了會打她,我得過去看看。」
我拿起紙巾擦了擦嘴,「哦。」
樓緒蹙起眉叮囑:「吃太少了,你再吃點。」
「你好煩,趕緊走。」
囉里吧嗦的。
等他趕過去,人被打死了怎麼辦?
樓緒:「……」
15
接下來一個月里,發生了不少事。
公司起死回生。
媽媽高興了。
但爸爸不是很高興,因為我拿到了不少股份,壓了他一頭。
媽媽知道後,更開心了。
至於我……
我也挺愉快的。
既不用出力,還多了個免費的「工具」。
不知道樓緒是不是被我上次說的年紀大刺激到了。
花樣變多了,也更賣力了。
為了方便,我幾乎住在了他家。
唯一煩人的只有一點。
管家叫我「夫人」。
傭人叫我「夫人」。
司機叫我「夫人」。
連路過的狗都要叫我一聲「夫人」。
我明明都跟他們說了,不要叫我「夫人」。
他們答應了之後,下一次見面依舊是一聲禮貌又規矩的「夫人」。
為此我還跟樓緒投訴過,但他不理我。
混蛋。
寄人籬下,沒有話語權的感覺真不爽。
好在,斷聯的閨蜜終於通網了。
她剛一通網,就打電話給我,補上了那句沒說完的話。
「檸啊,你確定樓緒跟你說的原話是『要你陪他睡一輩子』嗎?」
我腦子卡殼了一下,回想許久才想起來。
「他說的是,要我的一輩子?」
我用不確定的語氣重複了一下樓緒的話。
許月在遙遠的國外,和小孩無奈對視一眼,齊齊扶額。
她努力引導:「所以呢?一男一女什麼情況下會在一起一輩子?」
我:「……」
夫妻。
「但誰說情人不能包一輩子了?」
許月輕輕嘆了口氣,「檸,你可以試著給他一個機會,我覺得他挺好的,跟你爸、我爸,還有那些狗男人都不一樣。你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對不對?」
我沉默。
輕聲反駁:「他也沒說過他喜歡我啊。」
許月「害」了一聲,「那你直接問他唄,這有什麼難的?」
「不要,反正我也不喜歡他,等過段時間我就想個辦法離開他。我不可能跟他一輩子。」
我心煩意亂地掛了電話。
一轉眼,樓緒就在我身後。
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手裡還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紅糖姜水。
我默了默。
空氣凝滯。
樓緒語氣自然,仿佛什麼都沒聽到一般。
「你生理期快到了,把這個喝了。」
我看著他走進臥室,看著他把碗放下。
我動了動唇,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感覺以我們的關係,沒什麼可解釋的。
最後還是樓緒先開口:「早點休息。」
破天荒地,樓緒今晚沒有跟我睡。
我猶豫許久,出房間找他,才得知他出門了。
我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往常,他出去都會跟我說一聲。
我給他打了電話。
接電話的是個女聲,背景音很嘈雜。
我一耳朵就聽出來了。
這個狗男人在酒吧。
沒意思。
我直接掛了電話。
許月說得不對,男人都一樣,樓緒也不例外。
16
樓緒徹夜不歸。
第二天,我就離開了樓家。
四年來沒拉黑過的電話也被我拉黑了。
沒過多久,樓緒用助理的手機給我打了電話。
「阿檸……」
我打斷他,「來姨媽了,你這幾天換個人吧。」
說完,掛了電話。
下午,江詩語找上我。
江詩語是我的死對頭。
從小到大,她很喜歡跟我比較。
我有點煩她。
但從某種程度來說,死對頭也是最了解你的人。
比如此時此刻,她抱臂用高傲的姿態和我做交易。
「我看上樓緒了,你幫我拿下他。作為報答,我給你介紹個弟弟。十八歲,長得不比樓緒差多少。」
我覺得好笑,「你為什麼覺得我會答應你?」
江詩語冷艷的紅唇無聲吐出兩個字:「宋亦。」
她轉瞬笑笑:「宋漣欠我一個交情。」
宋家的八個私生子裡,有一個意外。
宋漣。
嚴格來說,他並不是宋父的孩子。
但因為宋父最喜歡宋漣的母親,連帶著就接納了對方帶來的兒子。
認宋漣作乾兒子。
見到他的第一眼時,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宋漣像條暗中窺視的陰冷毒蛇,看起來性格早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
事實上也是這樣。
我聽說過他的不少「事跡」。
如果宋漣對宋亦下手……
我背後冒出一層冷汗。
「你要我怎麼幫你?」
「把他的喜好,他的一切,都告訴我。」
江詩語勾出一抹笑,「還有,幫我把他約出來。」
聽完她的計劃,我不是很想做。
但是宋漣太不可控了,他是個什麼都做得出來的人。
我不得不按照江詩語說的,幫他約出樓緒。
「我不保證他會出來。」
畢竟我剛跟他發生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
江詩語紅唇輕勾,「不,只要是你,他就是腿斷了都會爬過來。」
我皺皺眉。
不明白她對我哪裡來的自信。
我把樓緒從黑名單拉出來,發去消息:
【晚上十點來帝苑頂樓。】
樓緒秒回:【好。】
17
晚上十點。
樓緒給我打電話。
「阿檸,我到了。」
「嗯,密碼是你的生日。」
我按照江詩語給出的信息指引他。
「玄關處有一杯紅酒,你喝了它。」
說完這句,我都覺得江詩語腦子進水了。
我明明跟她說了,樓緒不喝酒。
誰知下一秒,幾聲吞咽聲傳來。
「阿檸,我喝完了。」
我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險些忘了要說什麼。
「然後,客廳那裡,有禮物。」
樓緒循著我的話拆開禮物。
他怔了怔,嗓音發啞:「阿檸……」
「怎麼了?」
「沒。」他低低笑了聲,「原來阿檸喜歡這些……」
有些微的叮呤噹啷聲。
我不明所以,聽到江詩語的下一步指令,才隱約知道那份禮物是什麼。
我壓下心底的不適。
「把眼罩蒙上,今晚都不許摘下。」
「好。」
樓緒戴上眼罩之後,視覺被剝奪,其它感官都被放大。
我的聲音哪怕透過電話被電流聲稀釋,對他而言也像超劑量的藥物一樣讓他沉淪。
四面的牆壁像圍起來的火爐,烘烤得他渾身通紅燥熱。
樓緒以為,我是打算懲罰他的徹夜未歸。
他閉著眼,鬆了松領帶,沙啞著聲音問我:「然後呢?」
「然後……」我死死掐著掌心,「然後帶著禮物,來房間找……找我。」
樓緒恍惚間感覺哪裡不對勁。
但很快,我的聲音沖刷了他的理智。
「阿檸是害羞了嗎?」
他低低笑了兩聲,憑藉著記憶力抬腳往臥室的方向走。
一步兩步。
江詩語的聲音從另一個手機里傳來,「他進來了,祝我們今晚都玩得愉快~」
兩部電話同時被掛斷。
一瞬間涌沒腦海的茫然失措讓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長達三分鐘的空白後。
我顫著手,撥出電話。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
「您好,您……」
一連串的無人接聽擊潰了我的心理防線。
忽然,一個電話打了回來。
我又驚又喜:「樓緒!」
「南小姐,是我。」
開著車的助理從後視鏡偷偷看了眼自家總裁,正面不改色地給自己扎針推藥。
他幻痛了一下,收回目光。
「南小姐,樓總在車上,他現在的情況不是很好。您現在在哪?我帶樓總過去。」
我報出地址。
鬆了口氣的同時愧疚又羞恥。
我一定是瘋了。
竟然幫江詩語做了這種事。
對了,宋亦。
我披頭散髮地蹲坐著,給宋亦打去電話。
「宋亦,你在哪兒?不管你在哪兒,你先去我家住著,等我回去找你,誰找你你都不要出去,尤其是那個宋漣,聽清楚了嗎?」
「檸檸,我、我……」
宋亦囁嚅不清的口吻讓我心頭震了震。
難道江詩語和宋漣動作這麼快嗎?
我加快語速,「宋亦,你怎麼了?你沒事吧,你旁邊是不是有人?你把電話給他們,你別怕。現在是法治社會,他們……」
一陣電流聲後,似乎是有人接過了手機。
對方用天真爛漫又極為幽冷的語調跟我打招呼:
「姐姐好,我是宋漣。」
我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和他談判:「你不要傷害宋亦,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幫你。」
「啊……」
對方幽幽拖長了黏膩又魅惑的尾音,無辜道:
「我沒有傷害他,我只是……把他欺負哭了,他哭起來很漂亮,姐姐看過嗎?」
最後一句的語調帶著透骨的寒意。
就仿佛,他想弄死的人是我,而不是宋亦。
「宋漣!你不要嚇她!」
宋亦的聲音逐漸靠近,他搶過手機。
「檸檸,我沒事,你別聽他亂講。他不會傷害我的,你放心吧。我……唔……」
我皺著眉:「喂?」
一陣臉紅耳熱的聲音。
中間摻雜著宋漣不悅又變態的話語:
「再當著我面這麼叫別人,我*死你。」
「好了好了,我錯了,我愛你,不捨得你死的。」
「寶寶,你流……」
我尷尬地迅速掛斷了電話。
艹。
他們怎麼會是這種關係?
宋亦也沒告訴我啊。
早知道這樣,我也不用被江詩語威脅了。
我煩悶地洗了把臉。
離開臥室來到客廳。
被端坐在客廳的男生嚇了一跳。
「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男生連忙站起來,紅著臉:
「詩語姐讓我來的。」
我:「……」
這個江詩語。
神經病。
男生長得確實不賴,甚至有些眼熟。
「你跟三號什麼關係?不對,你跟周馳那傢伙什麼關係?」
男生臉更紅了:「我是他弟弟周忱。」
「……你可以走了。」
難怪長得這麼像。
不過倒是稀奇。
哥哥放浪形骸,弟弟害羞靦腆。
大門推開。
周忱和門口兩個男人打了個照面。
助理看看我,又看看男生,眼觀鼻、鼻觀心,默默低下了頭。
樓緒注射了抑制的藥,但身上的熱度還在源源不斷地往外冒。
隔著幾米都感覺到燙人。
我以為他會生氣,正打算上前。
就看到他冷冷淡淡地往旁邊一站,給周忱讓出道:「不是要走嗎?」
周忱似乎也有些尷尬,低著頭準備快步離開。
想起什麼,回頭看向我:
「姐姐,我哥讓我給你帶句話,他說他想你了。」
我:「……?」
樓緒眸光微暗:「你哥是誰?」
男生答:「周馳。」
樓緒想了想,「三號?」
「你怎麼知……」
樓緒不耐煩地打斷:「你幾歲?」
周忱靦腆地回答:「今年剛滿十八。」
十八啊。
樓緒幾乎氣笑。
他也的確笑了:「你走吧。」
隨後看向助理:「你也走。」
「好的,樓總。」
助理迅速替我們帶上門離開。
我暗暗吞了口口水。
緊張。
甚至有點害怕。
樓緒怪怪的。
但畢竟是我差點害了他。
我克制住後退的腳步,「樓緒……」
樓緒的手機震了一下。
一條陌生來信。
【哥哥,姐姐那裡的紅痣好漂亮啊,你親過嗎?我哥說的沒錯,好甜,好漂亮,哥哥也喜歡嗎?】
我不知道樓緒看到了什麼。
但他的眼底醞釀著風暴。
我低頭認錯:「對不起,我不應該那麼做。」
「嗯。」
樓緒解開袖扣一步步向我靠近,撫著我的頭髮,一點點撥到耳後,攏起。
「阿檸,今晚你會受點苦。」
「但這不代表我不喜歡你,知道了嗎?」
18
這晚。
樓緒完全沒有克制。
他的情感悉數宣洩在不算沉默的行動中。
幾乎每動一次,他都要逼著我叫他一聲「老公」。
等我累到說不出話的時候。
就變成了他的主場:
「阿檸……」
「老婆……」
「你喜歡我嗎?」
他按著我的腦袋幫我點頭,然後露出滿意饜足的笑。
「老婆好乖……」
「老婆好可愛……」
「老婆……我也喜歡你老婆……老婆愛你老婆……」
「老婆,我們結婚好不好?」
江詩語到底給他喂什麼藥了?
神經病一樣。
又吵又煩。
我睡過去又醒過來。
醒過來又睡過去。
厚重的遮光簾讓我完全分不清晝夜。
終於,樓緒捨得抱我去洗澡。
他情緒又變得很淡,沒了床事時的瘋狂。
我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於是乾巴巴地誇了他一句:「你這次有進步,不止四次。」
說話牽扯到口中發酸的肌肉,我不適地「哼唧」了幾聲。
可能是我狼狽的模樣讓他開心到了。
總之,樓緒笑了。
「因為四次是阿檸的極限。再繼續,阿檸就該哭了。」
他不太捨得把我欺負哭。
所以一直很克制。
「……」
我無言以對。
因為他說的好像是真的。
樓緒垂著眼,指尖在水下摸至一處。
我躲了躲,不斷咽著口水,「還、還來?」
樓緒沒說話,他靜靜摩挲片刻,沉思著。
「阿檸這裡,也有顆紅痣,和你眼下那顆一樣。」
「是嗎?我不知道誒。」
我有些好奇地想看看,但是看不到。
「所以……」樓緒笑著,「阿檸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他怎麼會知道呢?」
他?
「誰?」
樓緒搖搖頭,抱起我,幫我擦乾身子。
「乖,好好睡一覺。」
他一如既往地親了親我的額頭。
「你要去哪?」我拉住他的手。
「去公司。」
「不能不去嗎?」
樓緒盯著我的唇,一字一句慢慢道:
「不賺錢,怎麼喂飽老婆?」
我鬆開手,臉頰臊熱,「你去吧。」
夜裡。
樓緒抱著我正要睡下。
我忽然乾嘔了幾聲,有點反胃。
他打開燈,輕輕拍著我的背,「怎麼了?」
「沒事……嘔……」
我衝進洗手間乾嘔。
樓緒擔憂地跟了進來,從上往下順著我的背。
他打橫抱起我,「阿檸,我們去醫院。」
車上。
我呆呆地盯著紅燈。
想到了一個可能。
「樓緒,我可能懷孕了。」
樓緒眉心輕擰:「你不會懷孕。」
我沉默片刻,「我身體沒有問題,之前我是騙你的。」
樓緒詫異地望了過來。
我說出我懷疑的依據:
「這很像我……我一個朋友孕反的情況。
「我最近還嗜睡,愛吃酸的。
「而且,我們一直沒有做措施。」
都怪我糊塗。
竟然忘了這檔子事。
綠燈亮起,樓緒的情緒和跌宕的路段一樣波折。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越收越緊。
「阿檸,你最好不是懷孕。」
這下輪到我詫異了。
「你不想要孩子?」
那南聿怎麼辦?
我還能不能告訴他,他其實有個兒子?
我心亂如麻,又接連乾嘔了幾聲。
突然發現樓緒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冷。
我愈發不安。
樓緒他,到底什麼意思?
是討厭孩子,還是討厭我生的孩子?
19
醫院門口。
樓緒停住了腳步。
「阿檸,四年前,和你分開後,我結紮了。」
他頓了頓,在我的震驚中繼續開口:「所以你不可能懷孕。」
他的眼神一點點冷下來。
「如果你懷孕了,孩子必須打掉,我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我:「……」
做完檢查。
沒懷。
就是身體勞累過度了。
醫生見怪不怪地提醒:「注意節制,備孕也得有個度。」
「……」
我點點頭,謝過醫生,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樓緒。
他亦步亦趨,跟在我身後,像只做了錯事的小狗。
「阿檸……」
「誒?是你!」
女孩跟我錯身而過,認出我。
「你就是那個手機屏保上的女孩,哇你本人長得好漂亮啊!比照片還要漂亮好多好多。」
出於禮貌,我先說了聲「謝謝」。
不過……
「什麼手機屏保?」
女孩興奮地給我講述:
「就是那天晚上啊,我撿到個手機,但是我著急去駐唱,就把手機帶身上了。然後有個備註是阿檸的人打了電話,但是我剛接她就掛了,後面再打過去就沒打通了。」
她說完,像是發現什麼。
「姐姐,你就是那個阿檸吧?你的聲音也很好聽,我記得你的聲音。」
我看了眼樓緒,確定了那就是他的手機。
對女孩笑道:「謝謝,是我。」
……
和女孩告別後,我看向樓緒。
「你那天晚上怎麼會把手機弄丟了?又為什麼一晚上沒回來?」
樓緒怔了下,嘴角越揚越高。
「阿檸,你在關心我。」
「我是在質問你。」
樓緒輕描淡寫地解釋:
「那天晚上我在路上暈倒,手機就是那時候掉的。被 120 拉去醫院,第二天早上剛醒就給你打電話了。」
「為什麼會暈倒?醫生怎麼說?」
「沒事,你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