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三年後,前夫以為我還在和他冷戰。
他在沉寂了三年的家族群里@我:【知道錯了嗎?今晚我過生日,知錯了就買個蛋糕回來一起過。我們順便把復婚辦了。】
見我不回復,兒子也發來消息:【媽媽,你別鬧啦,爸爸的台階都遞到眼前了,你還想怎樣?】
前夫這個台階遞得很好。
畢竟三年前,我就是因為親手做了蛋糕等他回家吃飯。
他卻跑去給女下屬擋酒。
我才一怒之下提了離婚。
這是我第 36 次和前夫離婚。
他以為我會像之前一樣,冷戰結束後,和他第 36 次復婚。
可三年了,這次他坐不住了,主動提及復婚。
我卻已經再婚,連孩子都兩歲了。
1
下定決心和凌頃離婚是因為一件很小的事。
結婚五年,每年他的生日,都不是和我跟兒子一起過的。
每年他都有事。
忙項目、忙應酬,忙著陪母親去體檢,甚至忙著陪女下屬沈枝的寵物龜去做手術。
好不容易,第 35 次復婚時,他承諾我。
那年他的生日我們要一起過。
於是我提前找專業的蛋糕師苦學了一個月的技術。
花費一整天的時間Ṱũ̂₇,熬得雙眼通紅,給他做了一個三層的生日蛋糕。
還親自下廚燒了滿滿一大桌子他愛吃的菜。
然而,他的生日當天,飯菜涼了又熱,熱了又涼。
凌頃的電話打不通,兒子也說要在同學家住不回來。
偌大的別墅只有我一個人。
終於,晚上 11 點,他酒氣衝天地回家,卻倒頭就睡。
我扯了扯他的衣袖:「凌頃,今天你過生日……」
「不過了。」他說,「懶得過。」
見我愣住,他嘆了口氣,眼底閃過一抹不耐:
「宋然,我今天已經很累了,你能不能理解一下我?」
「這是我的生日,又不是你的,我不想過,沒什麼問題吧?」
我嘴裡說著「沒問題」,卻怔然地在餐桌旁坐了很久。
晚上 11 點 50,他接了個電話,突然披上西裝走出臥室。
我連忙給蠟燭點上火,將生日蛋糕舉到他面前:
「生日快樂!」
我以ŧŭ₍為他是抓住最後的十分鐘,和我度過這個生日。
卻沒想到,凌頃煩躁開口:「不是說了不過了嗎?」
電話里,沈枝的聲音傳出來:「凌總,我真的沒事,為了這個項目,我喝再多都沒事……」
凌頃打斷她:「他們怎麼能讓你擋酒?我這就過來。」
於是,剛才還埋怨自己累得連生日都不想過的凌頃,果斷地拉開房門,開始換鞋。
我端著蛋糕走過去,壓低聲音:
「吹個蠟燭吧。」
Ŧųₚ凌頃背對著我,沒說話。
我又重複:「吹個蠟燭而已,一口氣的事兒,有那麼難嗎?」
凌頃卻突然直起身子,面無表情地朝我看來。
他的眼底掀起難以抑制的煩躁:「宋然,你也知道吹個蠟燭就是一口氣的事兒啊?」
「這麼小一件事,你也非要逼我去做嗎?」
「砰」的一聲,房門被他重重摔上。
掀起的微風吹熄生日蛋糕上的蠟燭。
我面無表情地將生日蛋糕扔進了垃圾桶,給凌頃發去信息:
【離婚吧。】
2
凌頃應該已經徹底忘了,生日蠟燭對於我們的意義。
我從高中時就暗戀凌頃。
那時他是學校里的風雲人物,家世顯赫、成績優異、長相出眾。
暗戀他的人不計其數。
而我作為人群中最不起眼的那個,之所以贏得了凌頃的另眼相看。
是因為我異常的執著。
一年 365 天,我給他送的早餐從未落下過一日。
哪怕寒暑假,也會擺在他家別墅的門口。
每年學期伊始和期末,我必定會尋找各種各樣的方式跟他告白。
包括但不限於廣播站、家長會、誓師大會……
他們都說,宋冉是個十足的戀愛瘋子。
喜歡凌頃喜歡到了變態的地步。
我從無女生的矜持,大大方方地將自己的喜歡坦然地說給凌頃聽。
甚至為了追隨他,用短短一年時間將自己的學習成績猛提 100 分,順利和他考上了同一所大學。
我告訴自己,我再堅持四年,最後的四年。
那時的我已經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態喜歡著凌頃。
從未想過,凌頃真的有一日會和我走到一起。
事情的轉機發生在大二那年。
凌家破產了。
凌父自殺慘死,凌母病重,巨大的債務一夕之間被凌頃扛在肩上。
那段時間,他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
每天打無數的電話,得到的都是諸如「不借」「沒Ṭü₍錢」之類的回答。
只有我,把自己這麼多年攢的壓歲錢、零花錢,還有兼職賺的錢,一股腦全都轉入了凌頃的支付寶。
十萬塊,對於凌頃來說杯水車薪。
卻已經是那個時候他能得到的全部。
我陪凌頃熬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歲月。
最窮的時候,他的生日,我們倆買了一個 1 塊錢的白面饅頭。
一支生日蠟燭插在饅頭上,燭火照亮凌頃那雙深邃的瞳孔。
他說:「宋冉,我們在一起吧。」
「以後我一定會給你更好的生活。」
「到時候,我們買三層的大蛋糕,在上面插滿生日蠟燭,然後一根一根地吹熄它們。」
我被幸福的降臨砸昏了頭。
和他戀愛、和他結婚、為他生兒育女,一切都水到渠成。
卻沒想到,婚後,凌頃的公司越來越好,人卻越來越忙,連和我一起過生日的時間都沒有了。
和他第一次提離婚也是因為沒在一起過生日,震怒的凌頃當即拉我去了民政局。
可離了後不到七天,我就後悔了,去找了他。
他冷笑著點評:「宋然,你跟我冷戰的方式還挺特別的。」
即便如此。
他還是和我復婚了。
然後,第二次、第三次……
我在這場隱忍不發的婚姻里爆發了整整 35 次,又因為深愛而 35 次說服自己回頭找他復婚。
最後一次,我和凌頃吵架,是因為他喝得爛醉如泥。
沈枝送他回家。
我連拖帶拽把他扛進衛生間後,脫掉他的襯衫,想給他洗個澡。
他卻突然低著聲音喊了一句:「沈枝……」
我和凌頃發生了有史以來最激烈的一次爭吵,民政局還沒開門我們就守著離了婚。
可離婚後,我從共友那裡聽說凌頃和沈枝可能要在一起的消息。
喝醉後又跑到沈枝的生日宴會大鬧一場。
凌頃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滿眼嫌棄:
「你是狗嗎?聞著味兒就追過來了?非要跟我復婚?」
我站在那裡,一臉難堪。
他卻突然嘆了口氣,把我擁入懷中,說:
「行吧,不鬧了。」
「最後一次原諒你。」
我真的把那當作是最後一次。
我發誓再也不鬧脾氣。
可他連吹口氣的時間都不給我時。
我意識到,這段本就不該開始的感情。
真的該結束了。
3
發完離婚消息後,凌頃只當沒看到,連理都沒理我。
三天後,我擬好了離婚協議書,遞到他的手上。
他也只是短促地笑了一聲,輕視又嘲諷:
「又提離婚?」
「宋冉,你有意思嗎?真拿婚姻當兒戲?」
兒子在一旁做鬼臉:「爸爸,我們打個賭吧,看這一次,媽媽能堅持多久。」
「我賭媽媽七天就回來找你復婚!」
凌頃說:「那我賭三天。」
父子倆哈哈大笑,滾作一團。
唯我拿到凌頃簽下的離婚協議書後,毫不猶豫地推著行李箱離開了這裡。
那時,他們誰都沒想到。
我這一走,就是三年。
4
凌頃在家族群里一連發了十個大紅包。
讓我晚上買個蛋糕回家。
他說:【行了別鬧了,晚上我們一起吹生日蠟燭還不行?】
這個沉寂了三年的家族群,一下子炸開了。
兒子丞丞在群里發著表情包:【媽媽,爸爸的台階都遞到眼前了,你還想怎樣?】
不摻和別人家事的姑丈姑媽在群里瘋狂圈我:【這麼好的老公,打著燈籠都難找!多大點事啊,還鬧上離婚了?快別作了!】
一向不愛在群里發表言論的弟弟也拍了拍我:【姐,你還在和姐夫冷戰啊,都這麼久了,你至於嗎?】
就連爸媽都在群里質問我:【宋冉,什麼情況?】
【我問了丞丞,說就是因為小凌不想過生日?人家自己的生日,你管人家過不過啊?你現在怎麼這麼矯情?你至於嗎?】
我沒回復,我媽直接給我打來了視頻通話。
她臉色不爽,言之鑿鑿:
「三年!你冷戰了三年,人家小凌還願意原諒你,還親自把台階遞到你面前,你還想怎樣?」
看著我媽那憤怒的表情,我沒忍住笑了:
「當年不是你說,讓我別嫁給凌頃嗎?」
「我們結婚時,你連婚禮都沒出席,還用自殺威脅全家人都不許來參加婚禮。」
「後來我生孩子難產,癱在床上屎尿糊了一身,給你打電話求助,你說既然我嫁了一個你們不滿意的男人,就要接受一切後果。」
「現在,我只是如你們所願,跟凌頃離婚了。」
「怎麼,你們反倒不樂意了?」
我媽的嘴皮子顫抖著,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
短暫的沉默後,她開口:「今時不同往日,小凌的公司就要上市了。」
「你說說你,當年最苦的日子你都陪他走過來了,怎麼現在他翻身了,你反倒扭頭就走?你是不是蠢——」
這句話,我沒聽她說完。
直接按下了掛斷。
然後退出了那個家族群。
我離婚,我再婚。
甚至後來我再次懷孕生子。
她完全沒有參與過我的人生。
現在,只因為凌頃翻了身,她就又想來插手我的生活。
怎麼可能?
5
退出那個家族群後,我的世界又重新歸於平靜。
女兒鬧鬧今天第一天上託兒所。
傍晚,我和現任陳墨約好了一起接鬧鬧放學。
卻沒想到,先在校門口碰到了凌頃他媽。
她先我一步迎上來,滿臉笑容:
「小宋啊,你來接丞丞一起回去給凌頃過生日?」
「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多大點事兒啊,媽就知道你沒那麼鐵石心腸!」
「凌頃把地址發你了嗎?這可是他公司上市前最重要的一次晚宴,千萬不能辦砸!到時候你買個三層的蛋糕,領著丞丞一起過去,冷戰的事兒也就過去了!」
「偷偷跟你說,凌頃專程給你買了份大禮,等著今天晚上送給你呢!」
看著她笑靨如花的模樣。
我終於恍然大悟——
沉默了三年的凌頃,為什麼突然給了我一個台階。
原來,是需要我做戲了。
我聽著前婆婆窸窸窣窣地說完所有話。
終於平淡開口:「阿姨,凌頃沒告訴您嗎?我們已經離婚了。」
她臉色微變,眼神里透出一絲尷尬:
「凌頃不是說,你只是在跟他冷戰嗎?」
我淡淡一笑:「冷戰了三年嗎?」
陳墨這時突然皺起眉頭,將手機遞給我。
朋友圈裡,赫然是我和凌頃的一張婚紗照邀請函。
凌頃再次邀請所有人出席晚宴。
評論區吵翻了天:
【凌總把宋冉哄回來了啊?】
【樓上說什麼呢,宋冉需要哄嗎?誰不知道宋冉就是凌頃的舔狗,他一勾手指頭,再大的氣宋冉都消啦。】
凌頃的頭像閃爍起來。
他默認冷戰已經結束了,給我發來晚宴的地址,命令我:【晚上七點準時到,記得買蛋糕。】
我只是平靜地翻出了相冊里,我和凌頃的離婚證照片,發了條朋友圈。
【我和凌頃三年前已經辦理離婚手續,和他再無任何干係。】
【希望大家不要再開我和凌頃的玩笑,否則我的現任丈夫會吃醋。】
作為補充,我和陳墨的結婚證照片,也配在裡面。
6
我的手機信息瞬間爆炸了。
全世界的人都開始找我。
我那七八年都沒管過我的爸媽。
我那對我婚事始終保持沉默的姑父姑丈。
我那曾經認為凌頃配不上我的親弟弟。
還有我們高中和大學的同學、校友,我們工作後相熟的共友、同事……幾乎全世界都在找我打探,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曾經愛凌頃愛得要死的宋冉,和凌頃離婚了。
還和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了。
有朋友甚至打來電話:
「宋冉,什麼情況啊?」
「你知不知道,凌頃現在和那個沈枝走得特別近,她現在已經是凌頃的總助了,他們倆經常一起去出差時同吃同住。」
「你鬧歸鬧,別拿離婚開玩笑啊,凌頃給你遞個台階你就趕緊下吧!否則到時候,難受的還是你!」
「難不成,你要眼睜睜看著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付諸東流,頭功被沈枝那個小賤人搶走啊?」
聽到這句話,我只是嗤笑一聲,平靜開口:
「多謝關心,不過我也不傻,屬於我的,我一分都不會少拿。」
「至於和好的事兒,就不用再提了,我和他都已經離婚三年了,我現在已經組建了新的家庭,連孩子都——」
話沒說完,下課鈴聲已然響起。
女兒像一隻小蝴蝶般快樂地撲進我的懷抱:
「媽媽!」
將女兒輕輕抱起來時,我注意到不遠處一張熟悉的小臉。
兒子凌丞呆呆地站在人群里,難以置信地瞪著女兒的背影,近乎茫然地喊出一聲:
「媽媽?」
7
很快,兒子朝我飛快地奔過來。
他穿過人群,小小的臉上寫滿焦急,好幾次被撞得摔倒在地。
可我始終沒有抬眼多看他一眼。
婆婆跟在兒子身後,急得要命:「丞丞!丞丞你小心點!」
可他像是沒聽到一樣。
終於,兒子站在了我的面前。
他伸出手,突然拽住了女兒的辮子,狠狠往下一拉!女兒瞬間嚎啕大哭,委屈得連小臉都紅透了。
凌丞卻像是沒聽到似的,仍然死死拽著女兒的辮子。
「她是誰!」凌丞瞪著大眼質問我,「是哪裡來的野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