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來,我不打算和秦子澈再有任何牽扯,帶著痊癒的女兒辦理出院。
"羅詩!"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讓我渾身一顫,恍惚回頭。
看見那個幾乎淡忘的人,紅著眼朝我飛奔而來.......
5
秦子澈穿著一身休閒服,跑動的時候風鑽了進去,呼呼地鼓起來。
我發覺從前結實勻稱的他瘦了許多,那張偶爾會出現在我夢中的臉倒是沒有什麼變化,一種隔世般的恍惚感叫我定定地站著。
忘了走,被他追上來。
"詩.......詩詩,你終於回來了。"
"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我想你想得精神衰弱,成宿成宿睡不著........"
這些秦溫柔都跟我說過。
她說秦子澈害了相思病,只要我能回到他身邊,他什麼都願意付出。
此時他眸間一半慌亂一半驚喜,顫抖著伸出了手,一副想碰我卻又不敢的模樣:"詩詩,我什麼都準備好了,戒指,婚禮,只要你願意嫁給我,我秦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抱歉,我不需要。"
我感覺秦子澈的精神不太正常,下意識抓住女兒的手將她保護在身後。
這個動作讓秦子澈身子僵住,聲音發啞:"你......你都孩子了?"
我笑了笑:"秦溫柔沒有跟你說嗎?我已經結婚好幾年了。"
話音剛落,秦子澈徹底失控,衝上來抓住我的手。
"為什麼?"
"我們從7歲就認識了,你每天都跟在我屁股後面喊著嫁給我,我還在等你,你怎麼能嫁給別人?"
女兒被嚇得噙住眼淚,我再沒有一絲耐心,瞪著秦子澈狠狠將他推開:
"夠了!你嫌我幼稚,自己怎麼也說起了年少時不算數的話?別糾纏我了!我們5年前已經分手了!"
秦子澈捂著心口,幾乎是癱在地上:"沒有分手,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跟你分手?最後一次見面我讓你回家等我。"
"詩詩,我不就是因為3萬塊錢數落了你幾句?你別再怪我了!我可以把所有錢,所有資產都給你,我只要你回到我身邊........"
可.........不只是因為3萬塊錢。
那些早已無關痛癢的邊緣記憶,此時又隨著秦子澈的話一點點變得清晰起來。
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晚會,燈光璀璨,我被秦子澈拉到台上,震耳欲聾的噓聲填滿了我的所有感知。
在那種令人窒息的絕望狀態下,我跪在吳茉莉面前,恥辱道歉。
我成為了整個學校的笑柄,走出晚會的時候身上被潑滿了酒水。
回頭看,秦子澈正在台上彈吉他,吳茉莉唱到情歌的副歌部分,兩個人含情脈脈地對視,和我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
"回不去了秦子澈。"
"借你的那3萬塊,我早已還給了你。"
"我說過,我們一刀兩斷,從此再無瓜葛。"
6
5年前,我出國留學的時候拉黑了秦子澈所有聯繫方式,只記下了一張他的卡號。
我在國外也繼續勤工儉學,兼職打工一面賺生活費,一面湊錢想還清秦子澈的那3萬欠款。
沒想到離開的第二周,秦子澈就找了過來。
他在我打工的餐廳看見了我,抓著我的手不由分說地帶我往外走:"抱歉詩詩,我誤會你了。"
"你出國之後我查了一下,才知道阿姨的確生了病,她的後續治療費用我全包了。"
他一副恩賜我的模樣,在我甩開他的時候還掛著點不耐煩。
好像我很在乎他,他道個歉,給我一點好,我就應該感恩戴德地原諒他。
那是我第一次覺得秦子澈也沒那麼好,甚至還有些讓人厭惡。
我的目光讓他愣在原地:"什麼意思?我都特意過來請你了,你還要繼續鬧下去,不跟我回去?"
我笑了:"秦子澈,我的家境,才華可能的確不如你。但你別再自戀了,我不是非你不可,不會跟你回去。"
他激動地扯掉我打工穿的圍裙:"你不回去,是想在這裡繼續干被人使喚的服務生?詩詩,以前在鄉下我能力不夠沒辦法,但是現在,我絕不允許我的女人再吃苦。"
"別生氣了,回國後我會和茉莉保持距離,避免讓你胡思亂想——"
那一刻我好像喘不過氣了,我不明白秦子澈看不上我,又為何非要賴上我糾纏?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需要他報恩,我不在乎他秦家。
我用了好長好長時間才淡化了心裡的痛,如今被他幾句承諾般的話語又牽引出來,我感覺我幾乎要瘋了——
"秦子澈,我在你心裡究竟算什麼?"
"我跟你去城裡的時候你說你不會變,你會繼續保護我,不讓任何人任何事影響我們的感情。"
"可為什麼.......為什麼吳茉莉出現之後,一切都變了?"
"我喜歡蝴蝶,你為我捉來的蝴蝶總是會飛走,你就答應我等有錢了,第一時間就給我買水晶蝴蝶,我看了,幾千塊就夠了。"
"為什麼你有錢給吳茉莉買幾百萬的寶石,都想不起把承諾我的蝴蝶送給我?我媽病重我才賺了你3萬塊,你卻,你卻........"
我說不下去了,哭得聲音嘶啞。
說不清是因為情緒波動太激烈,還是長時間的高強度學習工作,讓我本就虛弱的身體達到極限,痛苦地站不起來。
秦子澈緊緊將我抱住:"買,詩詩,我給你買。"
"你跟我回去,我什麼都答應你好不好?"
他結實溫熱的胸膛,包裹著我耳垂的呼吸,讓我過去近一年努力的放下瞬間破碎。
我控制不住地想點頭答應他。
可我還沒有說出口,吳茉莉的電話打了過來。
秦子澈愣了愣,幾乎沒有猶豫就放開我跑到一旁接通。
我隱約聽見了吳茉莉的聲音,她最喜歡的歌星正好在這個城市開演唱會,她就纏著秦子澈帶她來看,卻因為語言不通被幾個男人圍住,讓秦子澈過去救她。
"詩詩,茉莉遇見危險了,人命關天,我必須立刻趕過去。"
"你在這裡稍等我一下好不好?"
我賤兮兮向他靠攏的心,又一次被他傷得支離破碎。
我揉了揉眼,靜靜看著他:"秦子澈,我的情況也很不好,我感覺我快昏過去了。"
"別鬧。"
"茉莉如果出事了,我一輩子都過不了心裡這道坎兒........"
話落,他匆匆奔向吳茉莉。
我最後的意識,只看見一個越來越遠,越來越陌生的背影.......
此後5年,我再也沒見過他一面。
如今回國重逢,他在我眼裡,也跟陌生人沒什麼兩樣了。
7
無論我表現得多冷,都甩不脫秦子澈。
他變成了小時候的我,像個跟屁蟲一樣寸步不離地黏著我,想方設法地證明他和吳茉莉已經斷乾淨了,大學畢業後再也沒有聯繫。
這點我早已得知,那次秦子澈丟下我救出吳茉莉之後,他再回來已經找不見我了。
我刻意躲著他,這讓他開始慌亂,開始意識到他真的要永遠又徹底地失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