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歪著個腦袋,甜甜地靠在了陸江停的手臂上。
「阿喜喜歡你,很喜歡。」
陸江停身子一僵,我也是。
「我那個死鬼爹在的話,是不是也會和你一樣對我好。我的死鬼爹還沒抱過我呢。」
陸江停眸光幽深,臉色難看得厲害。
「那我抱抱你,好嗎?」
我又酸澀又害怕又多餘。
酸澀的是阿喜總和阿黃嘻嘻哈哈翻上爬下,快活得像脫韁的野馬。
可她也會羨慕別人有爹。
不止一次,在銀匠兒子炫耀自己的爹力大無窮時,非要拽著阿黃跟銀匠比個高低爭口氣。
是爹呢,誰不想要。
我也想要的。
可我也害怕。
阿喜太招人喜歡,陸江停會不會將她從我身邊搶走。
京城裡的貴人,殺人如捏死一隻螞蟻。
我逃不過,可半點都不願將阿喜交給趙明月。
油燈微晃。
阿喜在陸江停的懷裡發出了輕微的呼聲。
冷麵肅殺的陸江停,眼裡滾著我從未見過的歉疚與柔情,一瞬不瞬釘在阿喜臉上,捨不得挪開。
阿黃拱了拱我後腰,只差把感動哭了喊出聲來。
我一耳光抽他後腦勺上。
死東西,不是他吃裡爬外,陸江停怎麼能精準地堵在門口。
明明我藏身的地窖早就準備好了的。
陸江停沒有要走的意思,我腿站得發僵,弱弱開了口:
「夜深了,我·······」
一個眼刀子丟過來,堵住了我的逐客令。
掖了掖被子,他輕輕在阿喜頭上落了一個柔柔的吻。
而後狠狠瞪我一眼:
「別想再占我便宜,狗都不會跟你睡。我明日再來看阿喜。敢跑,我先殺了老王。」
我·······
他走得緩慢,好似在等待著什麼。
阿黃又搖著尾巴賣力地推我。
我靈機一動:
「那個,明日來的時候能不能捎點肉。最近豬瘟,一肉難求,阿黃饞大骨頭饞壞了。」
陸江停僵住,胸口劇烈起伏著,顯然不想被我占便宜了。
我摸著阿黃的狗頭,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當初拴床上的時候,阿黃沒少陪你,這點好處都不給他。」
「胡鬧!」
「好了好了。」
陸江停帶著一肚子氣,大步而去。
阿黃咧著一張嘴洋洋得意地送了幾條街。
我扭頭就給他一巴掌:
「還笑。吃裡爬外,他連根骨頭都不願給你,仔細他擰斷你的脖子。」
嘻嘻的阿黃撲到了地上,頓時不嘻嘻了。
12
第二日,老王比陸江停先來。
她頂著兩個大黑眼圈鬼鬼祟祟跟我說:
「不得了,不知道動了誰的炊餅,我被人盯上了。」
附在耳邊,她說:
「有人偷看我洗澡,要不是沒點燈,我就要丟了清白了。不止如此,半夜迷迷糊糊還有人掀我被窩,要看我褲襠。要不是我一腳踹得快,就要······」
「完了完了,也是被人覬覦上美色了。」
「我再也不安全了,嗚嗚嗚,饒是我已經裝成了武大郎,還是難掩國色天香。老胡啊,我要危險了。」
怔了怔,視線落在壓不住唇角的陸江停身上,我有了大膽的猜測。
繼而故意揚聲道:
「借你一把刀,再有人偷看你褲襠就剁了他的子孫根。」
我沒看錯。
陸江停身子一抖,下意識看向了自己的褲襠。
果然,他半夜去騷擾老王了。
還好老王沒有子孫根,否則還不被他剁了去。
「小爹爹。」
阿喜抱著自己的小彎弓,屁顛屁顛衝進了陸江停懷裡。
「我等你等好久了,你說帶我騎馬射箭的,吶,我為我們準備好了弓箭。」
我慌了。
「他什麼時候成你小爹爹了?你們又是什麼時候約好的?騎馬危險,你還是小孩子,駿馬太高又太烈······」
陸江停的身後,有人緩緩牽出了一匹看起來十分溫順的小馬駒。
阿喜一跳三尺高,扭頭眨著狗狗眼求我:
「娘,求你了,阿喜好想學騎馬。你不放心就和我們一起去,正好也跟著學學騎馬不好嗎?」
陸江停斜視著我勾了勾唇角:
「她會騎,很會!」
「我與你的約定,與她無關。」
他越過我,自顧自抱起了阿喜,輕輕放在了小馬駒上。
身姿高大挺拔的陸江停,牽著一匹堪堪到他腰的小馬,一圈圈繞著草垛子轉,怎麼看怎麼滑稽。
他甚至彎著腰跟一匹馬好賴話說盡:
「乖,別鬧脾氣,再走一圈,再讓她玩一圈。」
「一會兒就送你回去找爹娘,配合點,就一點點。」
「別發脾氣了,摔了孩子我今晚就要烤全馬。」
「不許踢我!信不信回去我就收拾了你。」
阿喜笑彎了腰,我也是。
可他一個眼刀子甩過來,我出門透氣的大門牙瞬間就放下了門帘子。
老王啃著陸江停帶來的大棒骨,滿嘴流油:
「還得有個男人好啊,這帶孩子,還是得靠男人。我是沒辦法抱著大牛學騎馬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牛犢子一樣壯的大牛。
這體格,只怕郭屠夫都抱不動。
騎馬過後,陸江停又著人送了一馬車的物件。
樣樣精緻,件件昂貴。
吃喝拉撒,一應俱全。
連我扎頭髮的頭繩,擦臉的脂粉,都準備得充分。
見我呆愣在原地,他冷臉警告我:
「給阿喜的,你沒資格拒絕。」
我也沒想把財神爺往門外推啊,就覥著臉問了一句:
「侯爺準備待多久啊?你這大張旗鼓的,不會要住下吧。」
他一咬牙:
「別以為我是為你來的,我是查敵情,順便陪我的孩子。少自作多情。」
也不是自作多情吧。
他們都說胡老闆找了小男人,一個個嫉妒得要死,都不來我酒館照顧生意了。
他這不是擋我財路嗎?
可沒想到,他還有更擋我財路的。
13
沒兩日,整個小鎮子都在找驅鬼師,一個個都說見了鬼。
玩笑著讓我帶著阿喜嫁給他的屠夫,大半夜被鬼絆了腳,不偏不倚撞到石頭上,摔爛了嘴。
給我送豆腐的豆腐張,每次送豆腐時都開黃腔,鬧著說早晚要吃我的豆腐。
結果被天外飛棍打在嘴上,落了滿口的牙,還真的就只能吃豆腐了。
還有鬧市裡的酒樓老闆,因為踢了阿黃一腳肥屁股,和我對罵了整整一日,放狠話下次踢斷阿黃的狗腿。
昨夜竟好端端的腿一酸,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摔斷了小腿。
連刻薄地在背後說阿喜是野種的趙婆子,也半夜被鬼敲了門,嚇出了重病,要躺半個月。
樁樁件件,都和我有關。
他們說是阿喜的死鬼爹來護短了,我酒館邪氣得很,不能來。
小酒館一時間門庭冷落,老王燉的羊肉只能我們自己往死里塞。
撐得動彈不得,我躺在葡萄架下的石板上曬月亮。
對坐在一旁的陸江停悶悶道:
「都是你搞的鬼吧,陰謀詭計要斷我活路?」
「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把阿喜給你的。」
「你大可以弄死我給自己報仇,卻不能將我們母女分開。」
陸江停頓了一瞬,笑了:
「你果真是個沒心的人。」
「對,我就是不遠千里來報復你的,就是要不遺餘力弄死你,且看你怎麼死。」
話音落下,我腰身一輕,被他強勢地撈進了懷裡。
我剛要開口大叫,就被他溫熱的唇堵了嘴。
抵在牆上,他一手鉗著我的手腕壓過頭頂,一手探進我衣服里,忙壞了。
「你·······」
「敢叫,我就扒了你衣服讓所有人看看,你是怎麼不知廉恥勾引的我。」
「你也不想被人知道,靠出賣色相給阿喜撈的便宜爹吧?」
他偷了我熟悉的配方?
我眼皮跳了跳,咽下了喉嚨里的尖叫。
他滿意地挑著唇角,壓下了身子。
長指一勾,我的頭巾被他一把摘下,綁在了手腕上。
貼著我的耳朵,他吐著熱氣道:
「這麼僵硬,你不會不行了吧?」
「沒關係,我爐火純青,我帶你。」
那些我羞辱過他的騷話,都被他反砸在了我身上。
更過分的是,他比我當初還兇狠。
又咬又要,翻炒煎炸,一夜不歇。
天光大亮,他還不肯放我走。
阿黃的鏈子被他舉在手上晃了晃。
「怎麼辦,你主動,還是我下手。」
我嚇麻了。
「阿喜看不見我會害怕會哭的。」
他摩挲著我胸口的紅痕,淺淺一笑:
「可你老愛跑呢。」
「我不跑了,真的。」
他輕笑出了聲,鼻尖對鼻尖地壓在我身上,拖著尾音要挾我:
「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