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胡不喜完整後續

2025-07-1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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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識時務,咽了咽口水,沙啞地哀求道:

「求你。」

他被取悅到了,冰霜融化,眉眼裡全是淺笑。

冰涼的指尖按在我下唇上,漫不經心地擦了擦:

「再跑,就不是快活死了。」

一低頭,他柔軟的唇壓了上來。

敲開唇齒,攻城奪寨,霸道至極。

我······

雖然,但是。

快活是快活,膽戰心驚也真是膽戰心驚。

14

陸江停好似食髓知味了,纏人得厲害。

動不動命阿黃托著阿喜去找老王乾爹,反手關上門,就開始懲罰我。

「彼時你不就是這樣的,我用你的方式對待你,你別說你受不住啊。」

可彼時,我也沒抱著他擦洗身子,不知廉恥地點燈上藥啊。

也沒有不知廉恥地,將我壓在門後,任憑老王把門都拍爛了,也不肯停下腰間的動作啊。

他甚至咬著我的耳朵揶揄我:

「嘴巴捂得很緊,可身體很誠實嘛。」

不知廉恥,沒羞沒臊,他比我當初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好像忘了自己京城裡還有個家,竟不管不顧住了下來。

將阿喜養得油光水嫩,把阿黃喂得肥頭大耳,把我翻炒煎炸得腰酸腿軟,遠門都走不動道了。

小酒館的生意很好,陸江停不僅釀酒有一手,還烤得一手好肉。

打著男掌柜的旗幟,他送酒送花生送羊肉,竟也將生意做得有聲有色。

按著我折騰的時候,他理直氣壯:

「我為你盡了心,你也別想睡,給我盡力。」

翻過來翻過去,只能說,他吃得很好,我也很飽。

阿喜舉著小風車坐在他肩膀上,被他跑著跳著嚇得咯咯咯地笑。

阿黃跟在後面一顛一顛地追著跳。

時不時甩著尾巴沖阿喜汪汪汪地叫。

歲月靜好到,我甚至有點沉迷了,以為這便是我的家和我的餘生了。

直到,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堵了小院子的門。

他們,要請侯爺回京,與郡主成親。

那一刻,整個小鎮都知曉了陸小侯爺在京城有位等著他成親的未婚妻。

複雜的視線落在我們母女身上時,阿喜臉色慘白得厲害。

被我緊緊抱在懷裡,她吧嗒吧嗒掉眼淚。

陸江停陰沉得可怕,卻毫不避諱地蹲下了身子,拉著阿喜的手輕聲道:

「我是阿喜的爹爹,是與你娘早就定下婚事的爹爹。」

「京城裡的事很複雜,但爹爹會處理好的。阿喜,等爹爹回來接你。」

對上我顫抖的雙眸,他自胸口掏出了那個卷在一起的紅褲衩。

塞我手上,他鄭重其事叮囑我:

「這是你給我的信物,我一直帶在身上。你可以跑,可以不認帳,卻改變不了阿喜是我骨肉的事實。」

「鬧鬧,等我一個月。我會對你負責的。」

他留下三人看護我們的安全,便跨上駿馬,踩著碎月,濺起了滿地的灰塵。

阿喜忍不住露出了哭腔:

「我早就知道他是我爹爹了,我才大方地晚上不和他搶娘親的。」

「他若不回來了,娘親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她話說得兇狠,卻伸長了脖子眼淚汪汪地朝陸江停的背影上夠。

阿黃忙不迭應和兩聲。

我也想說什麼,張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15

一月後,找來的不是陸江停,而是趙明月。

她挺著腰背坐在茶桌旁,染著蔻丹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子,身側的嬤嬤便仰著脖子叫道:

「郡主要喝水,還不快斟茶。」

我明知來者不善,卻在阿喜與阿黃被圍在院子裡瑟瑟發抖時,還是低下了頭。

一壺熱茶,被嬤嬤當著我的面打開,一包白藥粉被她肆無忌憚地倒進了茶壺裡。

迎著我的滿面煞白,她冷聲道:

「這杯茶,你可以自己喝,也可以給郡主喝,後果如何,你與你父親一樣聰明,自然都曉得。」

我自然曉得。

自己喝,便是腸穿肚爛,死在女兒跟前。

郡主喝便是毒害郡主,滿門赴死。

那樣的招數,五年前,我親眼見過的。

二十年前,靜寧公主南下時與一書生痴戀,卻被皇權棒打鴛鴦。

書生被打斷腿扔到了大街上,成了跛腳的無賴,撿了一個我,不,是好多個沒家的我。

他狂悖無禮,偷雞摸狗,惹風月,被人追著打,被人大罵胡修竹不是好東西。

卻也在荒山上養了一院子的孤兒。

黑風寨里,只有幾間茅草屋而已。

開荒種地,養雞喂魚,做飯洗衣,他其實是很好的爹爹。

公主回了京,嫁給了權臣,生下了明月郡主。

她在我身上發現了她娘的信物,知曉了那段過往。

高門容不下污點,從前爹爹如是,如今我也是。

朝堂來黑風寨剿匪時,爹爹正燉了一鍋魚,要給我過生辰。

阿兄們把院子收拾得乾乾淨淨,擺上了給我新買的衣裙。

他們疼我如掌心的寶貝,叫我二當家的。

最好的吃的給我,最好的喝的給我,連爹爹的愛都推給我。

可這樣的一壺酒扔在爹爹面前時,他為了我們活命,毫不猶豫地抱起罈子一口喝了個乾淨。

他說:

「我記錯了,鬧鬧的生辰該在下個月的。」

「不要怕過生辰了哦,爹爹最喜熱鬧,過生辰的時候,記得孝敬我。」

「朝堂比爹富,臭崽子們,去投奔朝堂掙自己的前程吧。」

那時候的趙明月父女,也像現在這般,端坐在椅子上,冰冷的臉上笑得滲人至極。

爹爹大口吐血,她不管不顧命人一刀刀凌遲。

爹爹死在他們手上,她還不願放過我。

要將我刻字為奴,扔進最低賤的妓院裡熬盡人壽。

兄長們鬧得沸沸揚揚,敗壞我的人品,汙衊我的言行,潑了我滿身的髒水。

髒到京城裡視我如老鼠,兄長們避我如洪水猛獸。

趙明月才不屑於用我髒了自己的手,扔我出了京。

一點點出城的銀子,是阿兄們掏出的所有。

假借大醉一場,倒在院子裡,被我摘走了。

「對付我,就要經得起報復。」

趙明月掀起眼皮子,淡漠地掃了我一眼。

她說對了,陸江停,是我對她的報復。

16

陸江停腰上的香囊,與趙明月身上的恰是一對。

我從阿兄嘴裡聽了一耳朵,明月郡主視未婚夫如命。

那夜我扶他起身時,是要將人推進一旁的池塘里淹死,要趙明月半條命的。

趙明月奪走了我最愛最親近的人,讓我們居無定所,一生潮濕,我恨她入骨。

便想狠狠報復她,讓她也經受我們一樣的痛苦。

可陸江停太重了。

他壓在我身上推不動時,我在他姣好的面容上改變了主意。

他們是高高在上的天邊明月,是我們永遠高攀不上的貴人。

我偏要將他拉下來,讓冷月蒙灰,讓矜貴染泥。

所以,我與未經人事的陸江停痴纏一夜,讓他再也忘不掉自己的第一個女人。

此後餘生,趙明月都在撿我剩下的。

日日與他歡好的時候,都被他拿來與我這個螻蟻相比較。

像一把插在趙明月胸口的軟刀子,殺不死、卻能噁心死她。

可還不夠啊,明明我也付出了所有,憑什麼陸江停只有恨。

我將他拴在小床上,一遍遍打磨他的心。

可後來,他的爪牙當真被我磨平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沒有守住自己的心。

成親是假的,我要給自己一個有始有終的圓滿,所以造了一場虛幻的夢。

直到告示貼到了清水鎮。

夢醒了,阿兄們和阿黃的命更重要。

我逃了,扔給陸江停一場無疾而終的春夢。

誰知,他天南海北竟追來了。

誰知,他竟連郡主的婚事都拒了,要找他的未婚妻。

誰知,他連侯府都不要,也要給我們母女身份。

眼淚嘀嗒嘀嗒滾了滿臉,我顫抖著握上了那杯茶。

他很傻啊。

傻到對一個報復他的騙子動了心,和郡主撕破了臉。

阿喜嗚嗚咽咽地哭出了聲,連怕死的阿黃都一口咬在護衛的後腰上,瘋了一般朝我撲了過來。

可嬤嬤嘴角一抖,腰上的刀已經握在手上,對準了阿黃的脖子。

恐懼、害怕、顫抖、驚叫。

我撲向了不顧一切朝我奔來的阿黃。

嬤嬤的刀閃著寒光,自我頭頂落下。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冷刀帶下的寒風自耳旁掃過。

最後一眼,我釘在阿喜大哭不止的臉上。

抱歉啊,我也不是很好的母親呢,護不了你長大。

就在我無望赴死時·······

哐當!

破空的利箭擦著刀柄一箭封喉。

嬤嬤不可置信地看向門外,不甘地咽了氣。

17

烈馬破門而入,陸江停一襲黑衣,握著彎弓,疾馳而來。

手起刀落,阿喜臉上濺上了溫熱的血。

下一瞬,已經被陸江停捂著眼睛抱在了懷裡。

「別怕,爹爹回來了。」

劍指趙明月時,他將我與阿黃緊緊護在身後:

「郡主一廂情願的事情,何必咄咄相逼。從前不願娶你,如今妻女在側,我更不會娶你。」

趙明月的驕矜頓在了臉上:

「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皇帝舅舅親賜的旨意,你莫不是要抗旨。」

陸江停勾唇一笑:

「郡主離京太久,定然還不知曉,淮南王府被抄了。」

淮南王府被抄,是公主親自做的局。

久居佛堂的她,從陸江停嘴裡得知了我爹爹的死訊。

她忍了那麼多年,在那一晚發了瘋。

帶著淮南王以權謀私、參與爭儲的種種罪證,她給了自己一個了斷。

迎著趙明月的破碎,陸江停聲音冷得可怕:

「你足夠狠,聲東擊西將我困在京城,自己卻來了西北要我妻女的命。可你從來不曉得,算計我的,都不會有好下場。你爹爹,只怕地牢里熬不了幾個月了。」

「不可能!」

趙明月身子一晃,打翻了那壺帶毒的茶水。

「你為了一個報復我的低賤騙子,竟做到如此地步。他們這樣的人,向來只會用盡手段往上爬,我母親遭了殃,你竟也中了她的詭計?我對你才是真心的,下藥也好,求賜婚也罷,哪怕要殺了她這個眼中釘,也不過是因為我愛你。」

「我愛你有錯嗎?你寧願要一個低賤如螻蟻的騙子也不要我。」

我抱著阿黃的手在發抖。

甚至垂著眸子不敢抬頭。

誠然,我沒有守住自己的心,淪陷在了陸江停的美色里。

可一開始的報復與欺騙,都是真的。

勛貴眼裡揉不得沙子,陸江停大概也恨極了吧。

可頭頂傳來一聲輕笑:

「郡主不會以為,三年了,我連她這點小伎倆都看不透吧。」

「來人,給我拖走!」

嘩啦。

我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可接著,他又柔了聲線:

「那又如何,她與我肌膚之親是真的,她為我生下阿喜是真的,這就夠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陸江停。

他鎖著眉,委屈至極:

「從前你那麼聰明,知道捅刀子要捅軟肋,拿我下手。可如今, 卻又笨得連我千里而來為了什麼都不懂。」

「若要殺個人,派個人來的事,很麻煩嗎?若只要阿喜,我硬搶你又能如何?」

「三年多了,我要找的是那個答應與我成親,要請阿兄喝喜酒的你。你為何, 始終不懂啊。」

「我要你, 從始至終都要你。」

委屈, 酸澀, 感動, 震驚······

化為忍不住的熱淚,欻欻落了滿臉。

「不用再找藉口, 你的阿兄都被我安頓在京城裡,只等拜堂時喝你的喜酒。」

「阿喜的舅舅們,準備了好多好多的嫁妝。」

一陣風過,院子裡的苦瓜架晃了晃,露出了枝葉下碩大的一朵花。

胡鬧鬧的苦瓜日子,也開出了熱烈的花。

18

我大婚那日,兄長們都來了。

陸江停從他們嘴裡認識了真正的我。

也認識了真正的他們和黑風寨。

那只是一個世外桃源一般的小院子, 裡面最大的禍害就是追著雞咬的阿黃。

這三年,陸江停在找我,也為兄長們一個個謀了好去處。

陸江停自有說辭:

「待她不願嫁我時,你們都欠了我, 只能為我說好話。」

可他們一個個的,不是說我對趕考的書生吹流氓哨,就是說我對威猛的大叔舔嘴皮。

「烈「」「感謝你八輩祖宗,騙走了我們妹妹, 這酒你不喝也得喝。」

「敢讓我妹妹受委屈, 哪怕你幫了我大忙,我也是說翻臉就翻臉的。」

「阿黃是我養大的, 你敢欺負鬧鬧,他第一個給我通風報信。」

老王在京城裡開了更大的酒樓,她搖著滿頭金玉,沖陸江停小聲叮囑道:

「悠著點, 還年輕,別累壞了身子。」

阿喜望著滿面通紅的爹爹,齜著豁牙,沒命地笑。

蓋頭掀開, 喜燭紅艷艷的。

映著陸江停眼裡的潮濕, 像一汪深情的湖水。

「這次, 沒了阿黃的鏈子, 再不礙你的事。」

門縫裡露出了阿喜與阿黃兩張咧嘴偷笑的臉, 被嬤嬤大叫著拖出了院子去。

陸江停將合卺酒渡進了我嘴裡:

「這一次,給了我名分,你再也跑不掉了。」

烈酒辛辣過後回了甘, 我的日子,也像裹了蜜糖,甜得累人。

備案號:YXXBRe8ZJ8B0zkuKdydqqu3L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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