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莠完整後續

2025-07-1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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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出殯後第二天,我去到了遲煜的墳前。

墳頭又長滿了狗尾巴草。

我靜靜地靠著墳坐下。

我是來告別的。

多年的壓抑早就讓身體不堪重負,醫生說我已時日無多。

終於要解脫了啊。

喉間泛起絲絲癢意,我克制不住地劇烈咳嗽起來。

一口鮮血猛然噴出,染紅了叢生的野草。

手機突然振動,彈出一封郵件提醒。

點開,是張照片。

一輪圓月懸在狗尾巴草枝頭,像是一朵月亮花。

發件人是遲煜。

他問:【月亮花同學,十年後的我們結婚了嗎?】

1

風乍起,我愣愣地捧著手機。

忽然想起高二某個早讀課上,遲煜單手支著下巴狀似無意地問我:

「明莠,你說十年後的我們是什麼樣的?」

沒等我回答,他又莫名其妙地紅了臉:

「算了,反正……我已經問過了。」

原來他問的是這個,比我想得還要自戀。

我強笑著去按手機按鍵,手卻抖得厲害,慢慢把明月染成了血色。

【嗯。】

艱難按下發送鍵的那一刻,眼前突然光芒大盛。

耳畔有冰冷的機械音響起:

【你只有一次機會。】

2

蟬鳴聒噪,熱浪撲面而來。

睜眼,我一怔。

挺拔清瘦的少年正擋在我身前:

「她是犯罪者家屬,但她不是罪犯。」

如同驚雷乍響,我的記憶瞬間被點燃。

十六歲那年,我本該留在鎮上讀高二。

但爸爸殺了人。

同學再容不下我,媽媽費了很大力氣讓我轉學到隔壁縣這所高中。

偏偏那麼不巧,鎮上還有別人也在這裡讀書。

入學的第一天,我一進校門就引起了圍觀。

林瑤抱著手臂站在中間,其他人打量著我竊竊私語。

「這就是那個殺人犯的女兒啊?」

「何止,聽林瑤說,她媽還有精神病呢!」

「啊,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劣等基因嗎,不會傳染吧?求求了,趕緊開除她吧!」

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我習慣了冷眼冷語,但……我不能被開除。

當時的我試著解釋,卻被林瑤打斷:

「得了,別狡辯了。人是你爸殺的吧?你媽以前有病吧?他倆的種能是什麼好東西!」

她話音落下,大家紛紛附和。

我站在太陽底下,被他們扔過來的垃圾砸了滿頭滿臉。

遲煜就是這時候出現的。

「她是犯罪者家屬,但她不是罪犯。」

「你們這樣是在霸凌。」

「她不會被開除,但你們會被記過。」

我竟然回到了這天。

他站在光里,連發梢都熠熠生輝。

記憶里的他總愛逗我,很少有這樣一本正經的時刻。

我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眼前慢慢浮現出他渾身是血嘶吼著叫我快跑的模樣。

我回來了。

一切都還沒發生。

我想起那句機械音,壓下眼底的酸澀,一把推開了他:

「他們說的沒錯,我就是個天生壞種。」

然後慢條斯理地扯掉身上的垃圾,抬頭看向眾人,神情淡漠:

「好奇會不會傳染的,可以過來讓我咬一口。」

人群譁然,林瑤衝過來抬手就想扇我。

我抓住她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後甩開。

擦了擦嘴角的血,我冷笑著開口:

「好了,你們現在有重點觀察對象了。」

我插著兜走入人群。

剛剛還義正言辭的圍觀群眾,像見鬼了一樣紛紛避開。

遲煜卻還是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後。

我忽地轉身,撞上了躲閃不及的他的胸膛。

撲鼻而來的海鹽檸檬味讓我有些恍惚。

他帶著淡淡戲謔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

「壞老師這是做什麼?」

我抬頭,對上他含笑的桃花眼,冷冷開口:

「不想死的話,滾遠點。」

遲煜,別救我了。

會死的。

3

上輩子我曾經問過遲煜為什麼要幫我。

他是天之驕子,完全沒必要捲入我的是非。

他沉默地看著我,眼裡是我讀不懂的深邃:

「我們以前見過的。」

我眉頭擰成了麻花也沒想起來這段交集。

他伸手撫平了我的眉頭,輕笑著開口提醒:

「半個饅頭。」

「是你?」

那是我和媽媽剛搬過來的時候,賠償加托關係轉學幾乎花光了家裡所有的錢。

我一有空就出去撿瓶子,兩個饅頭是我一天的乾糧。

那是個下雨天,我正拖著沉甸甸的蛇皮袋往家趕。

卻在路過一個乞丐時被拽住了褲腳。

他說他雙腿殘疾,哀求我給他點吃的。

我猶豫了,因為那天跑了很多地方,肚子餓得快,我只剩下半個饅頭了。

但我最後還是從懷裡掏出了半濕的饅頭給他,最起碼……我還有家。

沒想到乞丐面露鄙夷地把饅頭扔出去老遠,罵了聲「窮鬼」就爬起來利索地跑了。

我第一時間跑去追饅頭,快點撿回來應該還能吃。

卻有人跑得比我更快,我以為他是要跟我搶,卻沒想到他撿了又狂奔來還我。

他的劉海被雨水打濕,完全遮住了眉眼,身上那些我說不上來牌子的衣服也都濕透了。

我不知所措地道謝,他只擺了擺手就跑開了。

「明莠,我比流言更早認識你。」

「你怎麼也不會是他們口中十惡不赦的罪人。」

當時的他凝視著我,眼睛亮如星辰。

……

可是這樣相信我的遲煜,卻因為救我死在了十七歲。

我只有一次機會,我要離他遠遠的,把他的人生還給他。

3

遲煜走了很久之後我才動身去了高二六班。

班主任看著形容狼狽的我直皺眉。

我無視台下眾人充滿興味的眼神,直接開始了自我介紹。

「我叫明莠,明天的明,良莠不齊的莠,是狗尾巴草的別名。」

底下有人笑出聲,我無所謂地跟著笑。

爸媽老來得女,帶了重禮請村裡最有文化的村支書幫忙起名。

他收了禮,卻惡作劇似的給我取名「莠」。

十六歲的我恥於提及名字,因為它讓我一直被嘲笑。

但二十七歲的我很喜歡。

「明莠同學啊,你就坐……」

老班目光看向那個因為靠近垃圾桶而常年空置的角落。

當年我在遲煜的要求下和他成了同桌。

他是班長,長得好看,在學校里人緣極佳。

人前高冷的他在我面前卻異常話癆,早讀課上我經常被他帶跑偏,聽他談讀過的書和見過的人。

聊得興起還會拉我一起唱歌,最後被巡查的語文老師挨個敲腦袋。

我沒好氣地瞪他,他就揉著我的頭髮笑得沒心沒肺。

他會給我帶他「吃不完」的零食水果,在我生理期的時候默默遞過紅糖水,後來甚至還給我帶教輔資料……

第一次月考成績下來,他望著我,眼神晶亮:

「學神,我們做朋友吧。」

……

我閉了閉眼,孽緣就該及時斬斷。

眼看著遲煜要舉手,我直接打斷了班主任:

「老師,我就坐垃圾桶那邊的空座吧。」

第一組和第四組,在小小的教室里,是很遙遠的距離了。

我機械地收拾完課桌,又埋頭專心致志地清理地面。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眼前突然投下來一道陰影。

抬眼,我順著他筆直修長的雙腿往上看到了他清亮又帶著些委屈的雙眼:

「明莠同學,你很討厭我嗎?」

當年的我一向招架不住他這樣看我。

可現在的我足夠狠心。

我緩緩起身,直視著他,一字一句開口:

「對,我最討厭你這種聖父,看到就噁心。」

「還有,那半個饅頭我本來就是要給狗吃的,給乞丐吃也一樣。」我笑得惡劣。

他眼中的光明明滅滅,最後還是笑了:

「你竟然記得。」

「非常榮幸給壞老師留下這麼深刻的印象。」

然後轉頭看向窗外,懶懶開口:

「愉快的一天又結束了,先撤了~」

說完就走了,背影沖我揮了揮手。

教室里空空蕩蕩,外面霞彩漫天。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一點點在天幕盡頭。

4

我循著記憶找到了家,一間潮濕陰暗的地下室。

媽媽正在熗鍋,一打開門繚繞的煙霧熏得我眼淚直流。

我倚著門邊哭邊笑。

媽媽嚇得放下鍋鏟就來探我額頭,聽我說只是嗆到了,罵了句傻孩子,塞給我半個冰西瓜就又去忙活了。

這頓飯我和媽媽都吃的很香,我一個勁兒的埋頭扒飯,她一直念叨「慢點、慢點」。

媽媽是胃癌走的。

遲煜走後,所有家長聯名要求我退學,媽媽執意在校門口長跪不起,好幾天不吃不喝直到暈倒,就此落下了胃病。

然而還是無濟於事,後來的我渾渾噩噩,她跟著我有一餐沒一頓,直到疼得實在受不了她才告訴我。

已經是晚期了。

病的進程很快,只用了半年,媽媽就瘦成了一副骨頭架子。

我用盡了辦法也沒能救回她,她臨終前用最後的力氣撥開了氧氣管說:

「錢……留著,好……好……活。」

她這一輩子命苦而短暫。

因為精神不正常家裡又窮,早早地就被賣給了大她十歲的爸爸做媳婦。

好在爸爸人不錯,生下我好好坐完月子之後她的精神就恢復了正常。

但後來爸爸沒了,我的前途盡毀,最後……她也沒了。

小時候算命的說我是天煞孤星,被爸媽罵得狗血噴頭。

後來我無數次後悔,早知道那時候把我丟掉多好。

我吸了吸鼻子,笑著給媽媽夾菜:

「媽,好好吃飯。」

重來一次,就讓該死的去死吧。

5

這一世的轉學生活比上次平靜很多。

所有同學看到我都會噤聲,也很少有像上一世那樣不長眼的往我桌肚裡放一些奇怪的東西。

至於背後那些無關痛癢的指指點點,我根本不放在心上。

只有遲煜油鹽不進,每天打卡似地討我一句罵,再「不小心」落下點零食水果才晃晃悠悠地離開。

除此之外,我的世界只剩下了學習和準備迎擊。

上一世,遲煜怕我被霸凌,堅持每天放學送我回家。

事發那天,他原本因為發燒請了假,可他還是趕來了。

他在關鍵時刻踹開了想要侵犯我的歹人,卻被那人掏出的尖刀刺穿了心臟。

他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是「快跑」。

我閉了閉眼,現在是高二上,距離遲煜捨命救我還有半年,一切都還有機會。

我邊走邊回憶當時的細節,直到被人攔在了回家的小巷子裡。

是林瑤,我轉身想走,一群人向我逼近,徹底堵死了去路。

林瑤靠近我,狠狠給了我一個耳光,口腔立刻湧起絲絲腥甜。

她斜睨著我,語氣鄙夷:

「明莠,你為什麼非要上學呢?

「像你這種社會的渣滓,老老實實地回去種田不好嗎?為什麼非要出來禍害人呢?」

她忽地伸手鉗住我的下巴,眼神狠戾: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被你咬了一口,最近我朋友都不帶我玩了呢……」

我看著她扭曲到醜陋的臉,抬腳猛地踹向她小腹,趁她吃痛撒手往前方玩兒命地跑。

他們跟在身後窮追不捨,眼看著馬上要跑過拐角,後腦勺突然傳來尖銳的疼痛,有溫熱的液體緩緩流下。

世界地轉天旋,我踉蹌著想繼續往前,卻再也站不穩。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好像有誰在嘶吼:

「明莠——」

6

睜眼,是潔白的天花板,還有深入骨髓的醫院消毒水味。

我伸手想去摸腦袋。

「哎,明莠,別亂動。」

是遲煜的聲音,我猛然轉頭,疼痛和眩暈讓我忍不住嘶了一聲。

溫柔的輕撫隔著被子小心翼翼地落在我肩頭。

我看著嘴角青紫紅腫的他,胸口有些發堵。

我又害了他一次。

他卻依舊笑得沒心沒肺:

「壞老師你別多想啊,我只是嫉惡如仇。」

我也笑:

「下次記得避開點,別髒了我的往生路。」

他的笑僵在臉上,語氣中第一次帶上了憤怒。

「你到底是不在意你自己的死活還是太在意我的死活?」

我有氣無力地擺擺手:「都不在意。」

騙你的。

你要好好活,走到未來去。

至於我,會努力活到死。

遲煜終於負氣走了。

但……沒十分鐘又回來了。

他小心翼翼地捧著個飯盒,一口大白牙在燈下亮得晃眼。

「餓了沒?」

我就知道。

心像是被什麼填滿,眼眶酸脹得厲害。

他慌忙過來給我擦淚。

我看著近在咫尺的他,屏住呼吸一遍遍描摹他如星的眉眼。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

我是你的催命符啊。

閉了閉眼,我瘋了似的大力打翻了飯盒,粥灑了一地,手也被燙得通紅。

他著急地想察看我的傷勢,我一把甩開了他,望著他咬牙切齒:「滾!」

就像是一個真正的神經病。

眼前的少年一點一點紅了眼眶,我聽見他說:

「好。」

7

重生後第一個月,我和遲煜,已經是走在路上都會避免視線交匯的關係。

這樣很好。

我們要去擁抱各自的命運。

林瑤事件給我提了醒。

這樣的體能在我獨自面對那個人時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

我開始了每天早上和晚上的加練。

同時熟悉回家巷道里每一個可能的藏身之處。

日子緊迫而充實。

幾次月考下來,我的成績穩定到了年級第一,總分超了第二名四十多分。

校領導把我樹成了寒門貴子的楷模,再沒有讓我退學的聲音出現。

我爭分奪秒地活著。

直到高二上第一場秋風起,泄了我所有氣力。

今天是爸爸被槍決的日子。

上一世的今天我一無所覺,直到很久以後媽媽才告訴我,爸爸走了。

回去的路上,天空蒼黃,狂風吹散漫天塵沙。

我和著風的嗚咽,涕淚橫流,躲在角落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眼前突然一暗,我被一件衣服輕輕罩住,熟悉的檸檬海鹽味撲鼻而來。

我慢慢放下了要出拳的手。

有人輕輕環住了我。

遲煜壓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明莠別怕,是我。」

一疊紙繞過衣服遞到了我面前,我看著看著,眼淚徹底決堤。

「遲煜,我沒有爸爸了。」

我又沒爸爸了。

我沒辦法改變爸爸的死。

他是最底層的農民工。

他去討工資的時候,那個拖欠他一年工資的包工頭一邊說沒錢讓他滾,一邊給他剛出世的孫子套了個大金鐲子。

爸爸想到學費還沒著落的我,一把搶走了孩子想拿走金鐲子,卻在被追趕的時候摔了一跤,孩子當場沒了命。

那天我們在角落裡待了很久,遲煜聽我啞著嗓子說命苦的爸爸,說因為有精神病被賣給爸爸的媽媽,說天煞孤星的我……

又聽我罵他是騙子,不知道惜命,靠近我就是找死……

他只是收緊胳膊更用力地抱緊了我,等我哭累了,他說:「帶你去個地方。」

8

我們站在學校牆外,他示意我向上看。

我納悶地抬頭,下一秒,心尖猛然一顫。

天台房頂上,一輪圓月懸在狗尾巴草枝頭,就像是一朵月亮花。

是那張照片里的場景。

我忽然分不清今夕何夕,眼前閃過一本正經的、傲嬌的、炙熱的、鮮血淋漓的——遲煜。

十年後的月亮花同學,本來過的糟糕透頂,但是因為你,她得到了新生。

「要去看看嗎?」他輕聲問。

我哽咽著答:「好。」

他在牆邊蹲下身子:「上來。」

我繞過了他清瘦卻有力的臂膀,一陣助跑後手腳並用迅速越過了高牆。

反應過來的他看向我的手:「疼不疼?」

我笑著搖頭。

能和你並肩而立,又怎麼會疼?

那是株平平無奇的狗尾巴草,細細的杆,耷拉著穗,可它紮根天台,試圖擁抱月亮。

遲煜看著我,眸中亮光浮動:

「你知道嗎明莠,狗尾巴草又叫光明草……」

我心跳如擂鼓,他兩世的聲音漸漸重疊:

「明莠是擁有月亮的光明草——」

他忽地把雙手攏在嘴邊大喊:

「是最特別的月亮花!」

清冽透亮的嗓音傳遍了校園的每一個角落。

一束手電筒的光直直地照了過來:「誰?」

我低呼出聲。

遲煜不怕死地哈哈大笑,拉住我的手就開始狂奔。

風在耳畔呼嘯,我的世界似乎只剩下了眼前頭髮肆意飛揚、笑容點亮周遭一切昏沉的少年。

9

那個晚上美好的像是一場夢。

曾有一個瞬間,我衝動地想告訴遲煜所有。

但是我不能。

但這次,不管我怎麼拉下臉,不管我話說的有多難聽,都罵不走他了。

每天放學,他都光明正大的在我身後綴著,是甩不掉的小尾巴。

「我好好地走我的路,跟你有什麼關係?」

學校甚至開始流傳學神和校草的流言。

我妥協地找到他:

「遲煜,別跟著我了,影響不好。」

「給我點時間,如果高考完你沒有改變心意,我們就做朋友吧。」

如果我能活到那時候的話。

迎接我的是額頭上的一記輕扣,他不自然地轉過頭,耳廓染上緋色,嘴角卻淺淺上揚。

「壞老師還有自戀的毛病。」

似乎想到了什麼,他頓了頓又斂了笑說:

「但如果你狀態很差,不許拒絕我跟著。」

「好。」

生活達到了微妙的平衡。

我復盤好了全部細節。

那是高二下的第一個周五,從學校回家的路上,拐過三個路口再進入往右的那條小巷。

巷口投射的陰影比平時濃重一些。

我莫名其妙的心底有些發毛,想過要不要換條路走,但我聽到了小貓的嚶嚀。

然後一進巷口,就被破布蒙住了嘴巴拖到了巷子深處,男人可怖的身影籠罩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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