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空庭完整後續

2025-07-1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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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青梅竹馬、年少情誼,全都是假的。

貴妃痴痴地笑起來。

她笑夠了,又道:「真正讓您厭煩臣妾的,是那日的那二十杖吧?」

其實,也不算二十杖。

那日並沒有打完,只打了一半而已。

「還有,蘇婕妤得寵,也是因為她?」

我靜靜地聽著。

皇帝沒回答。

貴妃卻像是已經知道了答案,她突然開口,聲音很大。

「你看,君恩如流水,男人的愛實在太不靠譜了,全都是可以演出來的。今時今日,他因為你對我不耐,甚至起了殺心。」

「你怎知,來日他就不會為了旁人想殺你?」

說完這句,她的話音止住。

下一瞬,我聽到什麼東西撞柱的聲音。

我面前的門也猛地被人打開。

皇帝看著我,眸色微變,「你……你怎麼在這?」

我看了眼他的身後。

貴妃還有一口氣,正在無聲地說著什麼。

我辨認了好一會,才知道,她說的是——李嬤嬤跟了我多年,今日也是本宮脅迫她……

她沒說完,便悄無聲息地閉上了眼睛。

可我就是聽明白了那未說完的話。

李嬤嬤帶走了青蘿,誘我來了這裡。

此乃貴妃脅迫,非她本意。

我收回視線,看向皇帝,主動靠在他身上。

「臣妾只是想來問問,方才送過來的糕點好吃嗎?」

皇帝沉默片刻,點頭,「好吃。」

騙子。

那糕點還沒送過去呢。

29.

從行宮回來以後,除了乾清宮,皇帝便只來靜安宮了。

這儼然是後宮獨一份的恩寵。

他親手為我在靜安宮搭了個鞦韆,我要什麼,他就給什麼。

算得上有求必應。

我想,原來這就是寵冠六宮的感覺。

貴妃死後,宮裡著實消停了好一陣子。

所有人都說皇帝愛我。

宋青青這麼說。

貴妃也這麼說。

他也確實是這樣做的。

為了我,他幾乎虛設了後宮。

眼看著選秀的日子快要到了,朝臣的摺子上了一波又一波。

他卻始終置之不理。

就連皇后也在晨起時專門留住了我,讓我幫著勸一勸。

……

不是。

你是皇后還是我是皇后啊。

但她既然開了這個口,我就得應。

臨走前,她卻突然叫住我。

「對了,聽說你還有個姐姐?」

我轉身。

她的神情沒什麼變化,卻又仿佛帶了絲同情。

我沒多想,「是,不過已經走了很多年了。」

可沒過多久,我就知道這個眼神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那日,正好是我的生辰。

我不想大辦,便跟皇帝說好,我親手做幾個菜,到時請他來我的寢殿慶祝。

可當晚,我將菜熱了一遍又一遍。

他卻始終沒有來。

紅袖有些著急,問我要不要過去問問。

我拉住她,「算了。」

其實,我應該失望的。

可大概是在皇帝身上體會了太多次這種期盼落空的感覺,我只是覺得有點累。

他若真有心要來,今夜怎麼都會來的。

就算不來,也會讓人來跟我說一聲。

接下來的兩日,皇帝既沒有翻牌子,也沒有來我的殿中。

後宮隱隱有猜測,說我這陣子風頭太盛。

如今只怕是要徹底失寵了。

又過了兩日,我在宮道上遇到了陳德全。

他看起來慌慌張張的,似乎有事要辦。

我叫住他。

他嚇了一跳,連忙開口,「娘娘,奴才……奴才還有事。」

我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當晚,宮中就有傳言,說皇帝在宮中藏了位美人。

那美人昏迷多日,皇帝一直在照顧她。

這樣的事,還是頭一遭。

次日一早,眾妃請安的時候,皇后便稱病不見人了。

她們便不可避免地將目光放到了我身上。

「皇后娘娘抱恙在身,姜嬪不如去勸勸陛下?」

「對啊,藏在宮裡頭終究不是個事,不如帶出來,趕緊封個位分,也好堵住大家的嘴。」

我笑了笑,「這事還是等皇后娘娘做主吧,本宮人微言輕,也做不了什麼。」

說完,我便回了靜安宮。

我數了數,我已有快十日沒見過皇帝了。

看來,這次的美人,與宋青青不同,應當是真的。

男人的愛,果然不可信。

我心口堵著一口氣,也沒去尋皇帝。

直到我去御花園賞花,正巧碰到下朝的皇帝。

他走得很急。

我思索片刻,跟了上去。

我總覺得,前面有什麼在等著我。

我的掌心全都是汗。

我跟著他走了片刻,才到一處寢殿前。

我心下稍定。

看來,這就是那位美人的藏身之處了。

穿過九曲迴廊,日頭正盛,我瞧見,有個美人,從殿中掀簾出來,她身形窈窕、弱柳扶風。

皇帝走近她,像是不敢觸碰一樣,手伸了好幾回,才敢小心翼翼地牽住美人的袖子,扶她下門檻。

有風吹過,滿園芬芳。

美人抬首,彎彎的柳眉下,有一雙明凈清澈的雙眸。

其態如蓮,美不勝收。

赫然是一張我朝思暮想的臉龐。

姐姐。

是我的姐姐,宋蓮月。

我什麼都明白了。

30.

我離開了這處寢殿。

我回去以後,很是失魂落魄了幾日。

去乾清宮前,我先去了一趟鳳儀宮。

然後在皇后口中,聽到了那段過往。

皇后算是姐姐的師妹,年少時,她們便在一起學琴。

「你姐姐很有天分,她是本宮見過最有才華的姑娘。所以,陛下對她一見鍾情的時候,本宮一點也不意外。」

「那時,我跟陛下已經定下親事了。我是先帝為他選定的正妃,他雖不喜我,面上卻還是要過得去的。」

「他來尋我的時候,正好撞上了你姐姐。自此,不能忘,未曾忘。」

「她死的時候,本宮還狠狠地鬆了一口氣。可你來了,你跟她生得其實不算像,所以陛下起初對你並沒有什麼心思。可後來……」

後來,他看到了我寢衣上的睡蓮。

「這些年來,陛下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她的下落過。直到前些日子,才終於找到她。你姐姐過得其實不好,她當年看上了一個馬奴,為此不惜假死私奔。

「可馬奴死了,她自己也生了重病,還有個年幼的女兒要撫養。」

「本宮知道的,只有這些了。」

我的心痛得厲害。

我記起了那個馬奴。

我那時候很崇拜他,他生得很高,很俊秀,經常會給我買好吃的。

姐姐每次出去,都是他陪著。

若沒有選秀這回事,以我爹娘的性子,未必不會應了這門親事。

我聽完,抹了抹淚,便去了乾清宮。

陳德全守在殿外,看見我,連忙過來攔住。

「娘娘,陛下這會正在忙……」

我看了他一眼。

看來,我姐姐這會確實在裡面。

我朝裡面喊道:「姐姐!」

只喊了兩聲,我便看到姐姐從乾清宮沖了出來。

她看到我,眼底含淚。

「阿枝。」

我喉頭一哽,抱著她,拍她的肩,「是我。」

皇帝從殿內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

他的神色很複雜。

我看不太懂,也不想去懂了。

我問姐姐,「你怎麼會來這?「

「陛下說你在這裡,我就來了。可我來了這麼久,都沒見到你,我剛才還在問陛下,什麼時候能見到你,沒想到你就來了。」

我哄她,「我之前有事,這不,一閒下來就來見你了。」

姐姐抿了抿唇,似乎想跟我說抱歉。

為當年假死之事。

我連忙打斷她,「走吧,跟我去我宮裡住幾天,嗯?」

說完,我沒看皇帝,便直接將姐姐帶去了靜安宮。

我們像從前一樣,窩在一起說笑、吃東西。

到了夜裡,等姐姐睡熟,我才出了靜安宮。

卻不料,剛邁出靜安宮的大門,就看見陳德全正站在那。

他看見我,連忙走過來。

「您竟然真的出來了。」

「陛下讓你在這等的?」

「正是,陛下這會還在宮裡等您呢,叫奴才來接您。」

我不置可否。

我進去的時候,皇帝正負手站在屏風旁。

他聽到動靜,轉過身來,看向我。

他的面色如常,甚至還問我,「怎麼也不多穿點,夜裡涼。」

我笑了下,沒回他這話,開門見山道。

「陛下還沒說,您把臣妾的姐姐接進宮,是想做什麼?」

皇帝沉默地看向我。

我理了理思緒。

「她已經成過婚,有一個女兒了!!她若想進宮,幾年前就來了,就已經是您的女人了。」

皇帝凝眉,看我片刻。

「那你怎知她如今就不願呢?」

他這話一出,我終於確定,他打的原來真的是這個算盤。

我越來越看不清他了。

我攥著掌心,差點就要淌下淚來。

他又道:「況且,朕封妃,本來也不必經過你的同意。」

我走過去,握住他的掌心。

我靠近他,帶著哭腔,「您對她只是執念罷了,陛下,您忘了嗎?是您將我從雨里抱起來,將我從貴妃的杖下帶走,芳菲閣中,行宮之內,是我一直陪著您。」

「我可以在衣裳上繡一輩子的蓮花。」

「我……臣妾愛您一生,一輩子陪著您。」

我抱住男人,一刻也不鬆開。

他的掌心放在我的背上,遲遲沒出聲。

我看向一旁的牆壁,掙開他,直接就要往過撞。

「既然陛下不同意,那臣妾只好一死了之了……」

他猛地攥緊我的手,「你瘋了!?」

他的眼神發狠。

「這是你方才自己說的,你要一輩子陪著朕。」

我點頭,「是。」

他低頭,吻向我的唇,沒一會,我就聞到了血腥味。

「那朕問你。」

我被吻得迷迷糊糊,「嗯。」

「你要朕捨棄年少摯愛,朕照辦了。」

「若來日你與昔日竹馬重逢,朕要你也不許跟他說話,對他笑,你可願意?」

我怔了怔。

皇帝冷笑一聲,捏住我的下巴,「告訴朕,你願意。」

我想起姐姐,不敢遲疑,「臣妾願意。」

31.

我送姐姐出宮那日,爹娘一道來宮門口接她,抱著她哭了好一陣。

我看到了那個孩子,只有一歲,生得粉雕玉琢地,甚是可愛。

她的手在空中搖了搖,牙都沒長齊。

「姨,姨姨。」

我從她的眉眼間,依稀看到了那個總是沉默地立在姐姐身側之人的影子。

將她送走,我往回走。

就看到皇帝正在那等我。

他掌心對著我。

就像那夜在竹林中一樣。

他問我,「怎麼?你有氣。」

我牽了上去,跟著他往回走。

走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開口,「朕當時之所以敢放手去做行宮一事,多虧了一名良將幫朕鎮守紫禁城。」

我點頭。

這事他之前就跟我說過了。

怎麼還要再說一遍。

「那這位將軍一定年少有為。」

皇帝扯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當晚,明華宮便傳來消息,蘇宛月要生產了。

後宮眾人連夜趕去了明華宮。

說起來,從行宮回來,蘇宛月還讓人來請過我好幾次。

說是有事要告訴我。

我全都找藉口推脫掉了。

她身懷六甲,我若去了,發生什麼事,我就是有八張嘴也說不清楚。

可這晚,站在外頭,聽著她在裡頭悽厲的哭聲,我的心還是忍不住揪了揪。

皇后捻著佛珠,嘴裡不停地念著經。

盛元帝就站在不遠處,很冷靜地望著這一切。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終於傳出嬰兒的啼哭聲,有宮女從裡頭出來,將孩子抱到皇帝面前。

我看了眼,是個皇子。

過了會,又有個宮女從裡頭跑出來,著急忙慌地對我說。

「婕妤只怕要不行了。」

說著,她跪到我面前,「她說,想要見您一面。」

我看向皇后。

她點了點頭。

我往裡走,看清眼前一幕,心底不由縮了一下。

蘇宛月睜著眼,看我。

「南枝。」

我走過去。

她臉色很蒼白,血色全無,「我死後,你來撫養他,好不好?別人我都信不過。」

我蹙眉,「你不怕我害他,故意養廢他?你最好自己好好活著……你自己的孩子,自己養。」

蘇宛月搖了搖頭,「我不行了。」

「我只是,太愛他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所有人都好奇我是怎麼得的寵,你這麼聰明,應該已經猜到了吧?」

「我模仿你的身形、妝容,你的一切……」

「那段日子,真好啊。」

「他只是我一個人的,沒擁有過那樣的他也就罷了,可老天偏偏讓我有過那樣一段時光。」

我忍不住開口,「所以,你將這些告訴了貴妃?」

於是,那時候的貴妃才沒忍住,想要直接打死我。

我提了口氣。

「所以呢?你如今生死一線,他卻在外頭逗著孩子,這樣的他,你也喜歡?」

蘇宛月的眸光黯了黯,最後還是答:「嗯。」

「這些我已交代過陳寶了,他……」

還未說完,她便咽了氣。

麻煩精!

蘇宛月!

死了還要扔給我一攤子事。

我看了她一會,這才走出殿外。

眼睛有點澀。

但我沒哭。

她才不值得我哭。

陳寶正跪在皇帝面前說著些什麼,見我出來,連忙跪過來。

「娘娘,蘇婕妤生前交代過奴才,讓奴才跟著您。」

皇帝也看向我。

看來,他已經知道了蘇宛月的臨終所言。

我看向陳寶。

原來這就是蘇宛月沒說完的話。

他觸及我的視線,忽然抬起手,一下一下地扇自己巴掌。

「啪。」

一邊扇,他一邊說。

「之前都是奴才的錯,奴才以後一定改掉那些壞毛病,唯娘娘馬首是瞻。」

過了好一會,眼看著他的臉快要被打得不成樣子。

我才點頭,「行吧。」

32.

蘇宛月這個孩子,是皇帝的長子,意義非凡。

按理說,就算她死了,也不該由我來撫養的。

可帝後沒什麼意見。

這事也就定下了。

因著我要撫養孩子,皇帝特意晉了我的位分。

我從姜嬪,變成了姜昭儀。

他還親自為這孩子取了名字。

叫蕭乾。

若是江宛月聽到這名字,只怕要得意死了。

不過她沒有這樣的好福氣。

說來可惜,她的身子一向好,怎麼懷個孕就沒了呢。

蕭乾很好動,早哭,晚也哭。

除了我跟陳寶,就連皇帝抱他也沒用。

每到這時,陳寶就嘿嘿地朝我笑,「娘娘,您瞧,您把奴才留下,也是有點用的吧。」

青蘿在旁邊聽了,直翻白眼,壓根不給他好臉色。

孩子滿月的時候,皇帝大赦天下。

他還特意宴請了群臣。

宮宴上,我看到了姐姐跟爹娘。

皇后稱病沒來。

我坐在皇帝的下首,聽到陳德全跟他說了一句,「陛下,那位讓人傳話,說是可能來不了了。」

皇帝聽完,似乎鬆了一口氣。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眸中帶笑。

我覺得有點奇怪。

他今天一天,其實感覺還挺緊張的。

宴至中途,殿中突然進來了一個人。

他穿緋色的官袍,眉眼清正,一看便知是個謙謙君子。

我的手突然頓住,差點打翻了酒杯。

下一瞬,我的手就被人攥住。

我看向身側。

是皇帝。

他傾身扶住我,「瞧瞧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回過神來,沒敢再看殿中的人。

此人,我同他自小相識,甚至差點定下婚事。

只差一點,我就是他的妻子了。

上次跟姐姐見面,我其實有心想問一問他的事,可話到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這會,真正見到了他,卻又覺得,這些事,不知道也好。

兩年過去了,我們的人生早就沒有彼此了。

過了會,陳寶過來,說是蕭乾又哭鬧了。

他哄也不管用。

沒了法子,我只好匆匆離席。

等哄好蕭乾,回來的路上,我撞見了一個人。

他站在亭邊,身形蕭肅,眉目卓然。

就像昔年的花燈會上,我隔著滿城燈火望他,似乎也是這樣的景象。

我彎起唇角,本想對他笑一下。

卻突然想到那句——「若來日你與昔日竹馬重逢,朕要你也不許跟他說話,對他笑,你可願意?」

於是,我慢慢抿住唇,收回了視線。

我當作自己從來沒看見他一樣,繼續往宮宴的方向走。

走了沒一會,我的帕子掉落。

我彎腰去撿,卻不經意看到不遠處的假山,露出了一角明黃色的衣擺。

我當作沒瞧見,撿完,就走了。

33.

蕭乾半歲的時候,皇后已經專心禮佛,極少出門了。

就算有人求見,她也總是拒之門外。

陳寶跟我說。

「奴才之前還跟著師傅的時候,聽他說過,帝後之間感情一直極淡,皇后娘娘也從不跟人爭風吃醋。他們年少相識,陛下經常會去找皇后娘娘閒聊,卻坐坐就走了。」

最後,他躊躇了好一會,才開口。

「他們之間,比起夫妻,更像是友人。」

「娘娘不必為此傷懷。」

我點頭,「嗯。」

這半年來,或許是因為皇帝極少來後宮。

就算來,也一大半都是宿在我這。

妃嬪之間的明爭暗鬥也少了許多,閒暇的時候, 還會約著一起打打葉子牌。

皇帝心中, 一直惦記著一件事。

「朕這麼勤快, 怎麼你這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無奈地回他, 「臣妾也不明白。」

他不死心, 要找太醫替我調養。

調養來調養去, 我卻時常反胃起來,就連食慾也變差了許多。

最後一回, 太醫診著我的脈, 為難地開口。

「昭儀娘娘身子康健, 沒什麼毛病啊。」

這樣的話,皇帝已不知聽過了多少次。

這回,他卻像是忍無可忍一樣, 忽然掀翻了案上的東西。

太醫嚇得連忙跪下。

皇帝忽然握住我的脖頸, 「你非要這樣折磨朕,是不是?」

他這樣聰明,當年能看出我在裝病。

如今自然也能明白過來, 是我不想要他的孩子。

他的手越收越緊。

我看向他,「臣妾怕死, 有錯嗎?」

他忽地沒了力氣, 拂袖而去。

帝王手段,我沒辦法多說什麼。

只是有時候,我仍覺得膽寒而已。

我爹愛重我娘,一輩子就她這麼一個女人。

可我從小就愛在外頭玩, 什麼寵妾滅妻、去母留子的手段聽過不少。

可到底還是有些膽寒。

這日以後, 皇帝雨露均沾,將整個後宮輪流寵幸了一遍。

沒過多久,便接連傳出了喜迅。

我抱著蕭乾在院子裡盪鞦韆。

紅袖勸我, 「您何必跟陛下鬧成這樣?將來,若其他皇子陸續長成……」

我看著懷中的蕭乾。

「我沒想跟他鬧。」

「我是真的怕死。」

我這一輩子, 都怕死怕得要命。

我跟皇帝的關係, 開始變得微妙起來。

他也不太進後宮了。

陳寶有時從殿外回來, 會告訴我。

「陛下這會在殿外站著呢,娘娘要不去瞧瞧?」

我當作沒聽到, 繼續逗著蕭乾。

除了那次擋箭,我還沒病得這樣重過。

太醫來把過脈,說是鬱結於胸, 心底藏的事太多了,才會這樣。

我病了好幾日,皇帝卻一直沒來看我。

直到有一夜, 半夢半醒間,我感覺到有人在撫摸我的臉。

就像芳菲閣那一夜一樣。

男人在黑夜中望著我, 「朕如你所願。」

「朕這輩子, 有這幾個孩子,也夠了。」

「往後不需要了。」

我沒說話, 怔怔地看著他。

我忽然想起什麼, 問他, 「陛下,我姐姐入宮那次,您是故意讓我發現的嗎?」

我的聲音很輕。

可我知道, 他聽到了。

四周很靜,我只能聽見他細微的呼吸聲。

許久,他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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