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救我的三個竹馬,我哥葬生火海。
那以後,他們開始輪流照顧我,和我交往。
但沒幾年,他們對此感到厭煩。
姜堰最先耐不住,煩躁說:「我真受不了她這狗脾氣了,能不能把她送精神病院去啊?」
許徹言無奈說:「再忍忍吧,等畢業找個男人跟她結婚,我們就解脫了。」
而我的現男友殷池則冷聲說:「我的時間到了,幫我想個招,讓她主動提分手。」
什麼青梅竹馬,救命之恩,原來全是累贅。
我想,那就如你們所願吧。
1
我的生日宴像往年那樣。
依舊是殷池他們替我一手操辦。
這次他們說會給我一個驚喜。
我本來還很期待。
可等到宴會這天,別墅大廳里,擠滿了喧囂吵鬧的人群。
我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遠遠看著這些人,表情冰冷厭惡。
姜堰端著一杯牛奶,插著兜懶洋洋走過來。
他打了髮蠟,露出飽滿的額頭和鋒利英俊的眉眼,額前垂了幾縷碎發,笑得不像個正經人。
西服不好好穿,襯衣扣子散到微微抬手就能露出胸肌的溝壑。
隨時隨地散發性魅力,十足的風流。
是我一向最討厭的,不檢點的樣子。
可我們很早以前就分手了。
我管不了他。
現在,我也不想再管他。
我接過他遞來的熱牛奶。
聽他笑嘻嘻勸我說什麼,做人不能太孤僻,要多交朋友的狗屁話。
頭一次沒有反駁,也沒有發怒。
姜堰見狀,眼裡閃過一絲詫異。
他湊過來,遲疑地問我:「…怎麼了?誰又惹我們大小姐生氣了?」
我捧著牛奶杯。
目光落在了人群中。
那個正紅著臉頰害羞地和我男朋友殷池說話的小保姆身上。
依舊平靜沒有聲張。
我隨口回答姜堰:「沒有啊,你說得很對。」
姜堰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古怪起來。
他有點分不清我說的究竟是真的。
還是風雨欲來前一刻的危險平靜。
忽然。
我手指向某處,問他:「那個人是誰?」
姜堰順著我的目光望去。
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個氣質出眾,鶴立雞群的男人。
那人身形頎長,穿著休閒,舉手投足間透露著一股如沐春風的矜貴氣。
看著並不像姜堰他們請來的同系同學。
果然姜堰哦了一聲,說:「我們系新來的老師,挺年輕的,好像還擔任了校心理輔導員。」
姜堰摸了摸下巴。
嗤笑說這位老師的課很受女生歡迎,連心理諮詢都場場爆滿。
也不知道是來教書育人,還是來撩妹聊騷的。
總之就是不大正經。
他越是在我面前貶低。
我對這個人,就越感興趣。
我打斷姜堰,直接問:「他叫什麼名字?」
姜堰愣住了。
他看了看那個男人,又看向我。
眉宇逐漸皺起。
他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
而是試探著說:「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沒有理會他這個問題。
這時華麗的大廳內,音樂開始悠揚變換,不少人開始翩翩起舞。
我那一向冷漠不近人情的男朋友殷池。
扶住了拙劣假摔的小保姆後,手卻一直沒有將她鬆開。
他們一個仰頭一個俯視,在舞動的人群中靜止。
身體貼得很近,氣氛也曖昧得像要拉絲。
姜堰他們都知道。
我眼裡最是容不得沙子。
曾經哪怕他們多跟別的女生說一句話。
我都會疑神疑鬼,渾身豎起利刺,尖銳發瘋。
刺傷自己也弄得他們無比疲憊。
所以他們後來和異性往來,都會十分小心謹慎。
就連一向花心的姜堰也願意為我恪守這一點。
可我不知道的是。
這竟然也成為了他們擺脫我最好的辦法。
我恍惚間記起來。
上一次和許徹言分手。
上上次和姜堰分手。
好像都是因為這樣。
我陷入極端的占有欲吃醋發瘋。
他們卻用這是一個「誤會」來巧妙脫身。
甚至還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譴責我不信任他們,太過無理取鬧。
我愧疚,內耗,在無數個夜晚崩潰到哭。
最後剜心一般,忍痛主動提出分手,放他們自由。
他們表面遺憾,惋惜。
背地裡,不知道怎麼暗自慶幸,鬆一口氣呢。
這一次,殷池又要對我用同一招了。
我靜靜地看著他和我家那個小保姆親密的姿態。
滿口苦澀,心裡卻不再有一絲怒氣。
我只是他們的累贅而已。
如果能毫無負擔地擺脫我,是他們所有人的心愿。
那麼我想,我願意成全。
我盯著殷池看了很久。
久到他快要忍不住,扭頭和我對視。
然後我起身,向和他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2
我知道我在學校里的風評很差。
差到饒是人緣巨好的姜堰他們,把這群同學邀請過來參加我的生日宴,也廢了很大一番功夫。
從踏進我家別墅這一刻起。
所有人不約而同忽視了我,只當這是一場普通的同學聯歡晚會。
今夜至今,我都沒有收到一份生日禮物。
但我也不是很在意。
我走到那個新來的帥氣男老師面前,倨傲地朝他伸出手。
帶著命令的口吻說:「告訴我你的名字,然後,邀請我跳一支舞。」
眼前的男人似乎有些詫異。
他微微睜大眼睛,眼尾那枚小紅痣隨著動作,出現在了銀框眼鏡外。
莫名顯得有些俏皮。
周圍的目光全都暗戳戳地看了過來。
我游離地想。
如果他拒絕,那我剛好可以趁機發火,把他們所有人都趕出去。
我沒有想過他會接受的可能性,也不覺得他會接受。
今晚的生日宴是殷池想要激怒我的加碼戲。
他們忽視我、冷落排擠我。
自然也不會安排別的人,給我好臉色。
可我沒想到,這個人,會是今晚唯一的例外。
他忽然笑了,眼神很溫柔。
同時,也接住了我一直僵在半空中的那隻手。
「我姓季,季延楚。」
「生日快樂,寧寧同學。」
我瞬間被針扎了一樣,猛地收回手。
可我攤開手心。
裡面卻不是什麼捉弄人的道具。
而是一個漂亮精美的,小禮物盒子。
那句沒有絲毫惡意的生日祝福,被我後知後覺地接收住。
我愣愣地抬頭看向他。
突然心慌哽咽,有些不知所措。
季延楚並不介意我剛才對他牴觸的舉動。
他向我伸出手,語氣放得更加輕柔了。
「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和我跳一支舞嗎?」
明明是我逼迫他。
他卻反倒一副樂意之至的樣子。
季延楚的手掌白皙修長,邀請手勢紳士且規範。
薄薄的鏡片後,那雙瞳色淺淡的眼眸滿含柔軟笑意。
好像哪怕我再戲耍他,拒絕他。
也毫無關係。
我跟他對視了很久,又或許只是片刻。
我最終還是抬起了手。
就在他即將握住我的時候。
人群里突然傳來一聲玻璃杯砸碎在地的巨響。
有人發出驚呼。
我下意識扭頭去看。
就看見不知什麼時候走得離我很近的殷池,又一次摟住了差點摔倒的小保姆的腰。
幾次三番,我終於勉強想起了這個女生的名字。
傅如茵。
她媽媽是我的住家保姆。
我哥還在世時,她就被聘請過來照顧我。
前幾年,她沒經過我的同意,就把女兒接過來一起住。
被我發現後,還懇請我將她留下做事。
看在她母親的面子上,我允許傅如茵留了下來。
在今晚之前,傅如茵行事一直很低調。
所以我一直也沒怎麼在意過她。
但她接二連三地刷存在感,讓我無法再做到忽視她。
「對不起!對不起大家!我會很快把這裡收拾乾淨的……」
傅如茵漲紅了臉,滿臉羞愧,鞠躬道歉。
然後蹲下身去,伸手去撿地上的玻璃碎片。
殷池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指,輕聲說:「不要用手,小心劃傷。」
傅如茵仰頭亮晶晶地看著他,乖乖點了點頭。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忽然發現了什麼。
我盯住傅如茵,皺眉質問:「你為什麼穿我的衣服?」
3
無數目光頓時落在了傅如茵的衣服上。
她今天穿了一身華麗性感的抹胸弔帶長裙。
如果不刻意說明。
誰也不會想到她只是我家的保姆。
這條裙子我幾乎沒穿過,所以沒能第一眼就認出來。
現在湊近了看,才猛地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