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家庭美滿,丈夫愛我,孩子懂事,婆婆尊重,從沒為錢擔憂過,晚年也是無病無災。
本以為我會再次選擇這樣的人生。
可在重回段譽上門提親那天,我拒絕了。
轉身嫁給了隔壁即將出國留學的穆南澤。
1
段譽來提親那天,我果斷拒絕了。
我媽指著我的鼻子罵道:「死丫頭,那麼好的親事也要退掉,你就作吧。」
「我看到時候你能不能嫁出去。」
宋女士這樣生龍活虎的樣子,許久不曾見到了,眼淚沒忍住,一下子落了下來。
我媽語氣不自然:「你哭什麼?說錯你了。」
最後擺擺手:「算了算了,愛嫁不嫁。」
我衝過去抱住她,宋女士還在,真好。
之後的幾天,段譽總是來我家附近晃悠,見我看他,又瞪了我一眼,跑走了。
「呦,這是惹情郎生氣了啊。」
我有一瞬恍惚,情郎嘛?這時候我確實很喜歡段譽。
但是,我知道他不是我的良人。
穆南澤見我不說話,嘁了一聲,低頭侍弄他的菜園子。
嘀咕道:「你這女人變臉真快,昨天還跟段譽好的跟什麼似的,今天就拒絕人家提親。」
「但也對,段譽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好東西,還沒我一半好呢。」
穆南澤頭頂的發旋跟記憶中的相交疊,鬼使神差地,我開口:「我跟你結婚。」
「宋穎芮你要死啊!就為了這麼個混球拒絕段家親事?我看你是要氣死我!」我媽大嗓門在我身後響起,下一秒後腦勺就挨了一下子。
穆南澤耳朵都紅了,卻來不及質問我,反倒不服氣地反駁我媽:「什麼混球?我比那姓段的好一千倍一萬倍,宋嬸兒你憑什麼看不上我!」
他還在那兒喋喋不休地說自己哪裡哪裡好,時不時地瞄我一眼。
他自己說的那些好都被我媽一條一條地拆穿。
最後他氣不過,漲紅了臉,惱道:「我考上了國外的大學,到時候我就是留學生了。」
我微愣,穆南澤有留學這段經歷嘛?
一周之後,穆南澤帶著聘禮,進到我家院子。
「宋穎芮,出來,我來提親了。」
我媽披著襖子出來,皺眉看著鬧哄哄的院子。
穆南澤還昂著頭:「宋嬸兒,我這可比那天段家的聘禮多多了,你可不能再看不起我啊。」
我哭笑不得看著這一切,少年穆南澤竟這般幼稚。
只是這滿院子的聘禮,也讓我頭疼。
那句結婚竟被這人當了真。
我媽抿了抿嘴,讓我自己決定。
穆南澤緊張地盯著我,生怕我拒絕。
「宋穎芮,結婚是你說的,你可不許反悔讓我丟了面子。」
我還是收下了聘禮。
「這些聘禮先暫存在我這兒,等以後你找到意中人了,我再還給你。」
穆南澤不滿道:「胡說什麼,我給你下了聘,以後就是你的夫。」
隨後又愧疚道:「只是我下個月就要出國了,要走四年,這算定親。」
他眼裡閃過一抹複雜:「若是四年後我們還未嫁娶,就在一起好不好?」
我輕笑一聲:「知道要走還來下聘,那你不是虧了?」
他卻岔開話題:「聽說你要準備高考了?」
2
這幾天我都在家安心複習待考。
我媽依舊踩著縫紉機給人做旗袍。
段譽卻在這時闖進我家,臉紅脖子粗的質問我:「宋穎芮你瘋了!嫁給我你就一輩子不愁吃穿了,可你偏偏要了穆南澤那攤爛泥的聘禮,憑什麼!」
我心裡升騰起對段譽的厭煩:「有本事你也考個國外名校給我看看,啥都不是還敢來我面前叫囂,我看你才是爛泥。」
段譽漲紅了臉,抖著手『你』了半天。
等他平復完情緒,我都做完一道大題了。
他又湊上來,不敢相信:「你要高考?」
我合上課本,把他趕出去:「跟你沒關係,出去。」
段譽轉身抓住我雙手,甩到一邊,趾高氣昂道:「你一個女人高考什麼?還不如嫁個好人家生個兒子來的實在。」
「就算你運氣好考上了,那得要多久才能回本兒啊。」
我攥緊拳頭,忍無可忍地打在他臉上:「滾出去!我宋穎芮要幹什麼便幹什麼,與你無關。」
這次抄起門邊的掃帚趕著他打。
人不見後,我才喘著粗氣停下。
靠在門板上無聲落淚。
那窒息無力的感覺再次纏上我,纏的我喘不上氣。
「你考這些證有什麼用,幫我打理好公司比什麼都強。」
「又出去幹什麼啊,家裡一堆事情呢。」
「寶貝兒老婆,幫幫我好不好,做完這些你就去商學院讀書,我肯定不攔著。」
……
我沉浸在過往回憶,不知不覺間,滿臉是淚。
「宋穎芮,幹嘛呢,一個人哭成這樣。」穆南澤抱著一堆書,疑惑地看我。
我站起來,匆忙擦掉眼淚,含糊道:「題太難了。」
「你這買的什麼?」
他把書放在木桌上,擦了擦頭上不存在的汗:「這是給你買的資料,可都是精華,你可要好好考啊。」
我如獲珍寶般,這些資料弄到手不容易。
雖然我家靠著宋女士的旗袍手藝不愁吃穿,但這些教育資源還是夠不上的,也不知道穆南澤為了弄這些費了多大的勁。
「我做了小雞燉蘑菇,要不要吃點。」
穆南澤眼神一亮:「好啊。」
起身時穆南澤不小心摔倒在地,我過去扶他。
他痛呼一聲。
我趕緊鬆開手:「你受傷了?」
穆南澤推開我,笑道:「嗯小傷沒事,飯就不吃了,先回家了。」
我不放心他,端著做好的雞湯去他家。
卻聽見穆南澤痛苦的低呼。
「穆南澤,你臉都白了,我去叫大夫。」
他卻攔著我:「不用,一會兒就好,你先走吧。」
我指了指桌上的雞湯:「那你記得喝。」
出去後我去衛生站叫了大夫,檢查一遍卻又說沒問題。
「我都說了一會兒就好,你還麻煩人大夫。」
3
備考的日子緊張又壓抑,宋女士寬慰我:「考不上就考不上,到時候和穆南澤結婚好好過日子也成。」
我重重地放下筆:「媽!嫁人不是我的退路,從來都不是。」
宋女士呆愣在原地,嘟囔道:「你考上大學也是要結婚,那不還是一樣的嘛。」
「當然不一樣,那時候我可以自己選擇要不要結婚,而不是被所謂的婚姻困住我自己一輩子。」
那晚之後,我媽再也沒說起結婚的話題,而是讓我好好備考。
穆南澤時常會過來陪我解悶兒,幫我緩解壓力,甚至會幫我講題,打通我的卡點。
我一心沉浸在越來越多的紅對勾上,絲毫沒意識到這時候的穆南澤本不應該會這些知識。
「等你考上了大學,你要選什麼專業?」穆南澤躺在院中的躺椅上問我。
我把書扣在臉上,企圖讓知識進入到我的腦子,悶悶道:「考上再說吧。」
高考前一個月,段譽結婚了。
婚禮熱鬧極了,他開著小轎車把新娘接到定好的飯館,就像前世我和他的那場婚禮一樣。
台上的新娘笑得燦爛,我卻看的可悲。
這張燦爛的笑容,過不了多久,就會如枯萎的鮮花,渴求著主人施捨的一點雨水。
新娘看到我了,端著酒杯來到我面前,嬌笑道:「宋姐歡迎你來,要不是你把段譽讓出來,哪裡來的我今天的好運,來,這杯我敬你。」
我揚起嘴角,真誠道:「恭喜。」
段譽也走過來,一如既往的高傲:「宋穎芮,你說你何必呢,要是當初你答應了我,今天這一切都是你的。」
新娘臉上的笑容沒維持住,假裝喝酒掩蓋尷尬。
穆南澤一把摟過我的肩膀:「恭喜段哥,早生貴子啊,我和小穎等著你孩子的滿月酒。」
低頭湊到我耳邊提醒我:「回家吧,不然今天任務可完不成了。」
段譽嘲笑道:「任務?宋穎芮你不會真的要去高考吧,你這個年級了還想著上學,那都是人年輕姑娘的事情了。」
今天來的都是同村的人,一聽我要高考,都稀奇了。
女人結婚生子已經在村民心裡根深蒂固,而我這樣二十一的,更是已經成了老姑娘。
穆南澤改換成摟著我的腰,緊緊的不放開。
「小穎也很年輕啊,正是讀書的好時候,到時候要是考上了,還要辦個升學宴呢。」
婚宴之後,村裡的人隔三岔五來我家看熱鬧,說些風涼話,明里暗裡地說我痴心妄想、離經叛道,讓我媽好好管教我。
宋女士直接說:「吳姐,我聽說你家小閨女去年嫁給隔壁村的王大柱了是吧,怎麼還不要孩子啊,這都嫁過去一年了,夫家不說啊。」
「李嬸,你家女兒今年二十一是吧,我那天看她背著孩子在河邊提水,哎呦,要不說還以為三十呢。」
……
幾個人都被我媽刺走了,給我留了點清凈。
我知道大家都等著看我的笑話,穆南澤遞給我一根冰棍:「別理她們,你學你的。」
「穆南澤,你看起來好像比我還在意我的前程,這麼喜歡我啊。」
第2章 時光倒轉2
4
他悄悄紅了耳垂,話說得卻直白:「嗯,喜歡你,所以希望你能掌握自己的人生。」
我努力眨眼,把眼淚憋回去,輕輕靠在他肩上,輕聲說:「謝謝你,穆南澤。」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
高考如約而來,穆南澤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小轎車,停在我家門口喊我:「宋穎芮,收拾好沒,快點啊。」
宋女士再一次檢查我的考試用具。
「閨女啊,千萬別忘了考試的東西啊,這次媽媽不能陪你去了,你可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
我背上挎包:「放心吧,兩天後我就回來了。」
宋女士在家裡做旗袍,穆南澤陪我考試。
上考場前一刻,穆南澤深呼吸好多次,不知道還以為是他要去考試。
「穆南澤,別緊張,我一定能考上。」
考試順利結束,我如釋重負地呼了口氣。
回到招待所,卻看見穆南澤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我嚇壞了,趕緊找人,把穆南澤抬到醫院。
可以醫生卻找不出任何問題。
「建議去北京的大醫院看看,我們這裡條件有限,實在是檢查不出來。」
穆南澤昏迷了半天才醒過來,看到我虛弱地笑笑,讓我給他倒杯水。
「我們明天去北京吧,上次你昏迷就查不出原因,好不好?」
他把水杯遞給我,閉上眼睛說:「我知道為什麼,不嚴重,你不用擔心。」
「還有明天我就要啟程了,先把你送回家去。」
一路上我們都沉默不語。
宋女士沒察覺到氣氛異常,把我們倆推進屋裡。
「小穎也考完了,南澤也要出國了,你們的婚事就等你們都上完學再說。」說著掏出一個項鍊,遞給穆南澤:「這是小穎的嫁妝,你帶著,回來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我低著頭沒說話,穆南澤低低地應好。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穆南澤的臉色好像更加蒼白了。
「那你路上小心,到了那裡就寫封信回來。」
穆南澤臉色愈加蒼白了:「嗯,回去吧,不用送我。」
高考成績出來那天,宋女士拉著我去村口看榜。
我的名字赫然在榜單上。
「考上了!」
我緊緊地抱住宋女士,眼淚浸濕了眼眶。
重生回來的所有不安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我終於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了。
不再是誰的太太、誰的媽媽,只是宋穎芮。
回家之後我盡情激動地寫了慢慢三頁紙,想寄給穆南澤,卻發現自己不知道他考上的是國外的哪所大學。
我媽高興,給我擺了升學宴。
我是我們村裡唯一一個女大學生。
「哎呀,宋姐,你家閨女可真爭氣,竟真的考上了大學。」
「是啊,恭喜恭喜。」
段譽目光深深地看著我,語氣不明:「恭喜你,考上大學了。」
我沉浸在喜悅中:「同喜同喜,聽我媽說嫂子懷上了。」
他沒接話,莫名其妙來了一句:「如果我和她離婚,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嘛?」
5
我猛地僵住,半晌才幹笑兩聲:「段譽,這個玩笑不好笑,嫂子懷孕了你就好好對她,再說我已經和穆南澤定親了,聘禮我都收下了。」
段譽卻一把把我抱進懷裡,聲音悲涼:「小穎我錯了,我不該賭氣和別人結婚,我愛你啊,你知道一回來發現自己娶了別人,心裡多難過嘛?」
他雙手緊緊握著我的肩膀,眼神深深地望著我:「小穎,再給我一次機會,求你了,我不能沒有你啊。」
我在心裡冷笑,段譽當然不能沒有我。
上一世段譽靠著我,一步步走上高位。
可最後卻把我栓在家裡,抹殺我的努力和驕傲,折斷我的翅膀,只能在家裡圍著他和孩子們打轉。
宋女士用力把我拽到她身後,怒道:「段家小子,今兒是我閨女大喜的日子,你在這兒發什麼神經!」
「小穎都有婚約了,你還但這麼多人的面和她拉拉扯扯,究竟是安的什麼心!」
「太壞了你這個小子,小時候看你長得還挺可愛的,怎麼越長越歪呢,看把我家小穎嚇得。」
來這兒吃席的賓客對著段譽指指點點。
「就算你家裡有錢,也不能大庭廣眾之下對小宋耍流氓啊。」
「小宋現在是大學生了,將來是要有大出息的,幸好當初沒收下你家的聘禮,跟著你可就耽誤人家了。」
段譽被說的臉上羞愧不已,眨著眼睛向我求救。
我沒做聲,冷眼看著段譽落荒而逃。
之後段譽都沒來找我,我也樂得自在,悠閒地準備著開學的東西。
宋女士忽然進我房間,讓我去看看穆南澤下的聘禮。
「那些東西你收著就好了——」
那些箱子裡,有一箱是早就準備好的開學用品。
「宋穎芮,恭喜你考上大學了,這些我都準備好了,你直接拿著用就行。」
像是想到什麼,我又去翻看其他的箱子。
除了那天看到的首飾之外,還有房產證、商鋪、書本甚至其他的床單之類的生活用品。
穆南澤早就想到了我會參加高考,然後考去北京。
我又想起前世最後那段彌留的時光。
好久不見的穆南澤出現,見面第一句就是:「宋穎芮,你怎麼把自己過成這副德行。」
不好嗎?
我抬起雙臂,低頭看著自己舒適的衣服,這還是段譽專門找人給我定做的呢。
「看看你的眼神,跟個死人一樣。」
三天之後,他再次出現,手裡拿著運動鞋,蹲下為我換上。
「我帶你出去。」